“文恬?”
“姚文恬!”
姚文恬猛然间回过神, 转头看向喊她的少女, 问道:“怎么了?”
少女和她是一个屋里的室友,而且也都是今年刚入选玉女峰的弟子。
“你的符篆都断墨了!”少女撇嘴, 抱怨道:“刚才都喊你两三次了, 在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姚文恬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的墨笔一直停留在符纸上, 画符箓的思路也断了。
“抱歉……”她将笔放好, 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
“马上就要大比了, 你这样的状态可是很危险的。”少女在一旁嘀咕,撑着下巴数落起她,“虽说不是以我们这些新弟为重点,但我们参加过的比试可都要记录在案的……”
“我知道。”
姚文恬起身,准备换一套衣裙出门, 似乎根本没有把少女的话听进去。
“你去哪?不是才找过聂一眠么?又去?”少女不依不饶地质问, 看姚文恬这副样子心里透得跟明镜似的, “别去啦, 他身边那么多人,可能还没空搭理你呢。”
姚文恬脸色憋红,为自己辩解:“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我这次不是要去找他。”
她这次去找的,是秦姝。
她不明白聂一眠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点秦姝。」
为什么要看着点秦姝?
姚文恬这些日子一直为这件事情苦恼着。聂一眠让她看着秦姝到底有何意义?
他是喜欢秦姝么?还是只是因为秦姝与余子期的关系比较亲近?
姚文恬从来没想到过聂一眠的心思会像现在这般弯弯绕绕。
而且他这样的人, 怎么会和自己相认不久的哥哥闹起矛盾来呢……
想来想去, 看来只有秦姝才是关键的突破点了。
姚文恬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秦姝的寝居。
里面没有人。
其他的弟子告诉她,秦姝这些天基本都会在「无眠之地」呆着。
因为什么, 大家都心知肚明。
姚文恬双眉紧蹙,有些犹豫不决,但最后想到聂一眠的话,还是决定赶去「无眠之地」。
她并不知道余子期寝居的具体位置,庆幸的是有一位好心的弟子给她专门带了路,还不停地向她介绍余子期到底有多么的厉害——不仅替他们出了雷霄谷的气,还教会了他们许多厉害的招式和法术。
她不由得问道:“那聂一眠呢?”
身为弘修真人的弟子之一,聂一眠明明也为「无眠之地」做了很多事不是么?
教训过雷霄谷,也帮扶过青灵峰的外门,更何况是他所在的「无眠之地」。
那弟子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聂一眠?你说的是真人另外的那个弟子么?”
姚文恬心里惊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弘修真人的徒弟而不是余子期的弟弟。
只听那弟子继续说道:“他其实很少呆在我们这儿……而且,真人也不会让他在这儿呆太久。”
这种情况下,大家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所谓的“宗门一霸”也不过是青灵峰和雷霄谷新一届弟子对他能力的肯定和感叹罢了。
而「无眠之地」的人对他最大的印象则还停留在“弘修真人”的第二个真传弟子上。
况且,聂一眠与余子期的接触,可谓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弟子闭门修炼出来后都不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聂一眠是余子期那个念念不忘的弟弟。
对于他们来说,余子期是他们的支柱,而余初瞳才是余子期最重要的亲人。
至于聂一眠?
好像只是他们闲暇之余所聊及的八卦对象而已罢。
姚文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异常苦涩难忍。
也许是她的错觉,从见到聂一眠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藏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
她很少看见他笑,她告诉自己这或许是性格使然。
但心底里还是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对她说:
他看起来好累,想办法帮帮他吧。
有什么方法让他笑吗?
到底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姚文恬不安地绞着衣角,想着自己是不是将什么关键的信息漏掉了。
从入门大选上弘修真人对聂一眠的态度,到现在余子期和聂一眠关系的破裂。
师徒与兄弟。
「弘修真人从不让他在那呆太久。」
难不成……是余子期接受不了弘修真人对聂一眠的态度?
师徒…和…兄弟。
姚文恬脑海刺痛,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你……还好吗?”一旁的弟子担忧地问道。
“无碍,我们继续走吧。”姚文恬脸色惨白,勉强地笑了笑。
……
与此同时,在余子期屋中帮忙收拾东西的秦姝,在一个密匣中发现了一本用皮纸包裹完好的册子。
她犹豫之下,还是忍不住翻开看了一眼。
上面勾勒着的是两个男子,紧紧纠缠在一起,衣衫尽落,展露无遗。
秦姝瞪大了眼,嘴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想起了当初她在白水镇时看到的那个妖修制造出来的幻境。
师兄和聂一眠……
是真的。
余子期竟然真的喜欢男人!
秦姝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她手忙脚乱地将册子重新塞回去,但为时已晚。
余子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着精壮的上身,好似刚刚练剑回来。
秦姝被这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脸色惊恐,止不住地颤抖:“师兄……我……”
余子期眼神阴鸷,浑身好似要凝结出肉眼可见的黑气将她吞噬掉一般。
他轻声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
秦姝的颈间猛然一紧,她被整个提了起来撞在冰冷的墙上。
背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感和颈间的窒息感让她翻起了白眼,无论她怎么用力去掰都挣不脱余子期的束缚。
在她的意识快要消失时,余子期倏地放开了她。
秦姝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余子期会有想要杀她的心思!
这时院落外传来一声呼喊。
是那弟子带着姚文恬过来了。
余子期俯身在秦姝耳畔轻声说道:“师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秦姝脑海中一团乱麻,对余子期的畏惧爬满了心头。
她脚步虚浮地站起身,走出了余子期的寝室,这时她身后的门也慢慢地阖上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余子期那双如渊潭一样深邃冰冷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脊。
好可怕……
秦姝双膝发软,竟挪不出一步。
庆幸的是,院落的门没有锁上,姚文恬得到了许可后,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那弟子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余子期的身影,好奇地问道:“哎?怎么没看见师兄啊?”
秦姝紧张得双手绞在一起,黏腻的汗渍又让她忍不住放了下来。
“师兄累了……刚歇下。”
那弟子满脸沮丧,转头看向姚文恬,说到:“那师妹你们聊,我先走啦。”
姚文恬向他道完谢后径直地走向秦姝,看见她惨白的脸色,心里诧异了起来。
“师姐是身体不适么?”
秦姝恍然回神,忙不迭地摆手:“不不,师妹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姚文恬瞄向她后面的那扇门,说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说?”
秦姝的脊背突然一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余子期是什么意思。
姚文恬是和聂一眠接触过的人,没有什么事怎么可能会找上他们来。
“不,就在这说吧……”秦姝强忍着痛意,笑道。
姚文恬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秦姝颈间的勒痕。
“我有一事……还希望师姐能为我解惑。”
“你说。”
“关于聂一眠和余师兄的事情,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
秦姝蓦地打断她:“抱歉,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姚文恬瞪大了眼,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此时变得支离破碎:
“我……其实有些在意……你知道的,聂一眠因为余师兄还剪掉了头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矛盾,但我希望他们能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说不定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姚文恬说到最后,语气显得有些悲伤:
“我觉得现在最痛苦的,是聂一眠。”
秦姝惊讶地看着她。
姚文恬苦笑一番,将额前的落发撩至耳后,继续说道:
“感情这种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能经营得了的。我希望他有一天可以不为这种事情而烦恼,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见自己想见的人,交几个知心的朋友……最后不必被世俗中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曾经的她,也被人束缚过。所有人都认为她应该成为一名大家闺秀,在合适的时间嫁于高门,为家族带来无尚的地位和财富,然后生儿育女,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延续后代。
她叩问过自己的内心,到底愿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答案是不愿的。
她想着法子逃走,心里寄望于仙道。
庆幸的是,她最后成功了,她来到了灵宗,学习着自己曾经不敢相信的“仙术”……甚至在以后的某一天里,她会用她所学过的东西,为天下苍生打抱不平,惩恶扬善。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那……聂一眠呢?
“我不知道。”聂一眠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他回答这样的问题从来都是一脸平静。
好似真的不知道。
她心想,其实你在心里面早就已经勾画好了自己理想的蓝图吧,在很久以前。
眼里的光和向往是藏不住的。
……
秦姝听完姚文恬的这一番话,默然不语。
她又何尝看不出来。
在这段畸形得有些疯狂的感情里,聂一眠才是那个受害者。
姚文恬知道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所以说完该说的话后,便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她还对秦姝说了一句:“师姐照顾师兄的同时,不要忘了照顾好自己啊。不然师父会很担心的。”
秦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姚文恬的意思后,身前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后面的门缓缓地开了,露出余子期阴沉的神色。
他注视着姚文恬离开的方向,心里的戾气涌上心头。
一眠的身边,根本就不需要存在这种“明白人”。
……
入夜。
呼啸的大雪掩盖住了通往峰顶的层层阶台。
房内,烛火早已熄灭,聂一眠听着风声浅睡。
过了一阵子,余子期的影子赫然倒映在了门上。
只要他轻轻一推,就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但又渴求不到的人。
他们真的能好好地谈么?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那日他在林野屋中所见到的一切。
一眠居然在帮一个女人纾解。
呵,一个“女人”。
一个有着和他那好师父一样气息的“女人”。
余子期痛苦地捂上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骤然而至。
他养了四年,又找了四年的好弟弟,不与他相认,最后竟还主动与自己的师父搅和在了一起。
可笑。
又可恨。
余子期深吸一口气,心里劝解自己不要胡来,一眠是可以迷途知返的。
只要他可以从师父手里重新将他抢回来。
只要他还认他做哥哥。
只要他们真心相爱。
聂一眠,只要你接受我,一切都可以谈判。
余子期转身离去。
……
第二天一早,聂一眠自然苏醒,洗漱好后开始新一天的学习生活。
在灵兽峰学习其实是可以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灵兽的。
但是,他没有。
太可惜了。
因为没有相契合的灵兽,而且哪一种族都与他不相匹配。
更夸张的是,灵兽见到他都十分地害怕和惊慌。
这就注定了他在以后选仙道之路时会与灵兽无缘。
聂一眠摸摸后脑勺,哎,以后回魔域试试魔兽吧。
耐捶。
灵兽峰的长老们面面相觑,最后竟直接予以聂一眠“毕业”。
周围的弟子都看懵了,心说聂一眠真乃神人也。
溜了溜了,聂一眠站在灵兽峰的山脚下,不知道该往哪去走,因为关于他的课程安排还没有出来。
兜兜转转了一会儿,他最终决定去笑何清那看看白弘修的情况。
结果还没进院子就被拦下了。
笑何清一脸正色,说你师父现在还未恢复过来,怕失手伤了你就不好了。
聂一眠也正经地说道我就在外面呆着不进去。
最后两个人拧巴了半天,笑何清才终于同意了。
聂一眠站在紧闭的屋门前,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来的刺骨寒意。
“师父。”
他将手放在门上,正对着白弘修手掌的位置。
“一眠,你不该过来的……”
两人仅隔着一扇门说话。
聂一眠问道:“师父好些了么?”
白弘修垂眸,他已经分辨不清聂一眠话里的真意和假意了。
关于余子期的这件事,究竟是聂一眠暗中布下的局,还是那个男人所为?
现在能知道他对分神出手会伤及元神的事情只有那个男人知道。
而一眠……到底有没有参与进来?
白弘修抬眸,透过门缝和聂一眠对视。
他想,最好是没有。
如果让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聂一眠假意奉承的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继续对他出手。
“一眠,我好多啦。”白弘修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门上雕刻精致的花纹,在外则凝结出一枝漂亮的花骨朵,朝着聂一眠绽放开来。
聂一眠看了一会儿,问道:“师父的花好漂亮,我能偷偷带走吗?”
听闻这句话,白弘修的脸颊不禁红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低声细语:“……什么‘偷偷’,一眠要是想要的话就带回去吧。”
聂一眠伸手摘下那枝洁白如玉的花朵,淡淡地说道:
“谢谢师父。”
……
等到聂一眠从青灵峰上下来时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他伸手挡住映照在脸上的日暮余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到了在山脚下等候的余初瞳。
还未等到他开口,余初瞳便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聂一眠与那双漂亮的绿瞳对视,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少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蛊惑道,“可以和我说会儿话么?”
聂一眠眼里的光亮暗淡了下来,他垂眸回道:“好。”
余初瞳拉上他的手将他牵引到一处隐蔽的林中。
密林的阴影之下,两个少年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一个攀上另一个的肩背,另一个则将其按在树身上亲吻。
有执勤巡视的弟子过来了,余初瞳抱着聂一眠伏倒在地。
“一眠,很紧张么?”
余初瞳看着身下人因为刚才的吻而面色潮红地闭上了眼,忍不住轻咬了他的耳垂。
“唔……”聂一眠紧咬下唇有些不情愿的挣扎起来,万般推拒。
余初瞳又将脸凑了过来,撬开他的牙关纠缠了一会儿,才将那丹药推进他的喉间。
聂一眠瞪大了眼,余初瞳捂住他的嘴巴,另一手穿过发丝绕到后颈使起仰头完整地吞下丹药。
余初瞳腹间吃痛,聂一眠曲起一腿朝他踹去。
“有人来了哦,一眠不要出声……”余初瞳抓住他的脚踝往上压着,绿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泛着狡黠的光,“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在这里要你的。”
聂一眠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气息,让心跳的频率逐渐降低。
巡视的弟子在他们遮蔽处转悠了一圈,搔头嘟囔一句:“刚才明明听见了响声……”
许久,才逐渐走离。
余初瞳本欲松开聂一眠,但看见他湿红的眼角,又忍不住去轻舔了一番。
就像很久以前,他还是一只猫的时候,去偷偷舔舐那人熟睡的面容。
聂一眠丝毫不为所动,对他冷声道:“起来。”
余初瞳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
聂一眠一转攻势,一手灌注灵力握拳朝余初瞳的脸挥去。
余初瞳瞳孔微缩,堪堪躲过,但聂一眠另只一手也随之掐上他的脖子,将他撞在树身上。
“不要以为我曾经养了你千百年你就敢以下犯上了。”聂一眠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着,“除了师父,你们算什么东西?”
抛开身份暴露的问题,余初瞳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看着聂一眠:
“‘除了他’?”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们才做了多少次?!你就将他放在心尖上!!我算什么东西??我无非就是没有将你按倒在床上狠狠地……”
“啪——”
聂一眠扬手扇在他的脸上,再捏住他的下颚,轻声道:“不要让我再重复说第二遍。”
“……”泪水遮挡住了余初瞳眼底无尽的恨意。
他算什么?
没有他,白弘修算什么?!
聂一眠对他阴沉的目光毫不在意,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
“不要用我的脸。你不配。”
余初瞳默然不语,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当然不配……但是你很快就会后悔今天对我所说过的话了。
不知道被余子期看见你和我们搅和在一起会有那么愤怒呢。
余初瞳捂脸失笑。
……
「检测出结果了么?」聂一眠在脑海中问道。
一道电流的轻微声响过后,主系统的声音传出:
【这次丹药的成份很复杂,还需要对照其他的数据。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说白了,就是加速提高你在这个世界的“融合度”,直到完全契合离不开这个世界为止。】
【按正常情况来说,你在这个世界停留得越久,精神力就会越来越弱,通俗讲就是感到疲倦。】
【如果这种情况逐渐消失的话,就证明他的药起作用了。】
这些信息聂一眠在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白弘修也不是没有喂他吃过这种东西。
只不过这次不知道白弘修又会搞什么新的花样。
抛开丹药的事情不说,聂一眠现在的反间计还进行得比较顺利。余子期和余初瞳如果能因为他而与白弘修反目的话那是最好的。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们产生间隙的话,那就要从另一方面下手了。
聂一眠打开在余子期那方的语音记录,无意中听见姚文恬对秦姝说的那番话。
一向沉默寡言的主系统也忍不住评价道:【现在看来,也不乏有能真正理解你的人。】
聂一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踏着夜色回到无眠之地,聂一眠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才躺下,拿出爪机完了一会儿单机小游戏。
玩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储物袋里还有一支花,又坐起来捣鼓了一会儿,用瓶子装起来放在床头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到了深夜,聂一眠如往常一样浅睡,不过这次他没能一觉睡到天亮。
因为屋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聂一眠睁开眼,视线撞进一眸深邃冰冷的渊潭里。
余子期双手撑在他的耳侧,垂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还睡得着?”
聂一眠无言以对。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准确的交代吗?”余子期撩起他一缕细碎的头发,细细摩挲着。
聂一眠冷漠地偏头,看向别处。
“上次是你让我滚的。”
余子期冷笑一声,灼热的气息打在聂一眠的颈间,那段白皙的颈项还留有余初瞳留下的痕迹。
“从前的你就很听话,现在也还是一样。”余子期用力地将聂一眠的脸掰过来,指腹的粗茧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聂一眠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余子期的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他咬牙切齿地说着:“以前的你听我的话,现在的你听师父的话,他让你扭腰你就扭腰,他让你摆出什么姿势你就摆出什么姿势,是吗?”
聂一眠无所谓地说:“是。”
余子期失笑,眼中的血丝被泪水淹没。
“你还小的时候,你要什么我都豁了命地去给你要来。为了带你一起去灵宗,我去翠水阁学那下三滥的玩意讨好他们。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
一眠,你别以为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当初是你自己主动跟妖修走的,对吗?
你说你有苦衷,我信了。那现在呢?和师父在一起也是有苦衷的?和余初瞳抱在一块儿也是有苦衷的吗?”
聂一眠脸上一片濡湿,全是余子期滴落的泪水。
他动了动唇,凝视着余子期婆娑的泪眼,慢慢说道:
“没有苦衷,我是自愿的。”
余子期将苦楚往肚子里咽,占有欲爬满了他的整个心头。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
他抹去滴落在聂一眠脸上的泪水,将耳朵贴近他的胸膛,声音沙哑地恳求:
“一眠,哥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选择跟哥哥一起离开灵宗,我们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一起生活……我不管你有过哪些人,只要你跟我一起走,好吗?”
久久,聂一眠吐出一个“不”字。
余子期撑起身子看他,好似褪去了一切的善意和青涩,阴沉得让人毛骨悚然。
聂一眠坐起,悄无声息地用灵力化出一柄锋利的短剑。
可惜了。
我是把你当哥哥,一如当初我把聂霄当作父亲。
但你和他,并没什么两样。
余子期的动作很快,蓄力朝聂一眠抓去,聂一眠迅速地翻身滚下床,将剑横在自己的胸前。
“跑什么?师父可以和你做,我就不行了吗?”余子期露出一个笑容,但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笑意,“哦,是不是余初瞳也和你做过?今天在草丛里,亲热得很——”
聂一眠一阵阵心悸,视线也有一瞬间的模糊。
余子期没有动作,但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让我猜猜,还有谁对你动心思了……宗晨,大师兄?还有谁?你是不是也和他们纠缠过?”
随着他的逼近,聂一眠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刚挪动半分,屋里就爆出了冲天的魔气。
聂一眠抬臂间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面前浑身萦绕着黑气的余子期身上。
男主……入魔了?
【叮——】
【因不可抗拒因素,任务变更!】
【灵宗副本——不计代价夺取秘境神器!!】
聂一眠视线一晃,余子期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要用手中的剑挥斩过去,不想余子期竟然直接抬手握住了剑刃,染血的眸子紧盯着他,笑道:
“一眠长大了,可以为了一个半路出现的男人斩杀哥哥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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