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
系统惊叫, 不过又立即捂上了嘴。站在一旁的奚苒苒疑惑地看向她。
“这可是聂一眠的……‘第一任女朋友’!”系统对她小声嘀咕。
只不过那时的秦双还是在现实世界里,通过威胁的手段让聂一眠跟她交往, 后来被白锦书当成了利用工具来杀死聂霄。
说起来也是个可悲又可怜的人。
奚苒苒听得半懂半不懂, 但她对秦双的感觉其实并没有像对白翊那般厌恶。
一世从上殿一步步走下, 在秦双的面前站定。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引得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你来做什么?”一世俯视着她,浓黑的双眸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秦双低笑一声, 单膝下跪,将双手捧过头顶,一把黑色的利剑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逐日」, 唯一一把藏匿在魔域的神器, 能够与金庭剑宗的「奔月」、「追星」合并为指天剑。
三剑合一, 毁天灭地, 不在话下。
“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你了。”秦双仰视他, 眼里溢满仇恨的水光,“只要能杀死聂霄和白锦书,我什么都愿意替你做。”
…
…
北域-元极灵宗雷霄谷
女子一脸忧愁地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在听见屋外传来的动静后, 便倏地站了起来走出去, 抱住那准备走入的俊朗青年。
“晨儿!”林氏欣喜万分, 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已经三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自从内门大比的风波过去后,宗晨也申请了闭关修炼,而且长达三年之久,只比聂一眠短上几个月。
起初她是坚决反对的, 但怎么也拧不过这孩子的倔性子。
宗晨走后,余子期和秦姝就被推了上来,负责管辖弟子内部的事务,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后来秦姝在萧婉柔的位置上坐了一年便被换了下去,接替她的是余初瞳。
出乎意料的是,底下的弟子没有丝毫怨言。
有也只是雷霄谷内部的声音,而且并未传出去。
现在宗晨出关,总算是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母亲……”宗晨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
林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骂道:“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宗晨面上一红,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别扭道:“您就别老把我当孩子看了,我都这么大了。”
“什么孩不孩子,你就是不想让娘抱!”林氏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就来气,便一个劲地往他脚上踹,“要是你媳妇出来这么抱你,你指不定笑出花来呢!你个小没良心的……”
宗晨无奈地接下她的小打小闹,内心的思绪早已飞远……
聂一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出来。
想到这,他内心苦涩的味道又逐渐蔓延开来。
哪有刚刚成婚就闭关的呢?如果当初不是他坚决反对,聂一眠可能一闭就闭到了秘境开启的那一天。
看着宗晨脸上落寞的神色,林氏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她拉着他进屋,把他按坐在饭桌前:“娘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呢,试试看?”
宗晨早在外面就闻见了香味,现在看着这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也不禁吃了一惊。
“母亲……您做的?”
林氏抬手给了他的脑门上来一个栗子,皱眉恶狠狠道:
“不然会是谁做的?!快吃!”
宗晨捂着额头贫嘴:“您悠着点,别打疼您的手。”
林氏瞪了他一眼,不过之后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她撑着下巴看他,细细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剑眉入鬓,眼眸深邃,每一道线条都显得那么硬朗有力……她的孩子已经完完全全地成长为了一个男人。
宗晨吃饭的动作顿了一顿,他看见了母亲眼角的泪光。
林氏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不用管我,你快吃。”
但宗晨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无论做的有多好吃,到最后他放下了筷子。
自己当初闭关的决定还是太过冒失了,伤了母亲的心。
从小的时候她就把他宠在心尖上,骂不得打不得,还竭尽全力给他最好的一切,虽也受过冷眼,但她从未让他吃过一点苦。
“以后我陪着您。”宗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氏面上未看出任何异常,只高兴地掩嘴笑了笑。
“对了……娘要问你一件事。”
“您说。”
林氏支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和一眠……到底有没有行|房?”
听到这,宗晨脸色变了一变,尽管嘴上说着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林氏依旧不肯相信。
“你这孩子!道侣也结了,血契也有了,都是自己的人,你怎么还……”林氏说到最后,话锋一转,抓着宗晨的手问道:“是不是……他不让你碰?”
“母亲!你就别操心这事了……”宗晨眉头紧蹙,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的话。
林氏没好气地说道:“等他出来,你俩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
三个月后,一直集聚在灵宗上空的云雷发生了变化,它们以灵山为中心,在一瞬间分散至了四方,最后在灵山城的郊外腾空消散。
聂一眠出关。
十八岁的他眉眼长开了一些,但和同年纪的弟子相比还是略显稚嫩,大抵是之前那次进阶失败的缘故。
待宗晨抱住他后,那种体型上的差距感就尤为明显。
牧哲和姚文恬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不禁感慨,没想到聂一眠和宗晨会走在一起。
当年在内门大比的那次事件里,聂一眠被污蔑和栽赃,最后也的确是宗晨伸出的援手。
不仅为他正了名,还在他闭关后为他处理了遗留下来的“烂摊子”。
从某些方面来看,宗晨的确要比余子期这个“哥哥”好上许多。
虽然其他人是这么想的,但秦姝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讨厌宗晨看向聂一眠时的那种满带侵略和独占欲望的目光。
从直觉上看,宗晨并不会是一个好道侣。
只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帮不了聂一眠,甚至连和他说上话的机会也没有。
她相信他当初是不情愿的,是被逼迫的,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暂时妥协的。
这些年她想了很多,连之前经历过的一切也都想了一遍,不过想到最后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了聂一眠那张沉静淡然的脸。
秦姝摇了摇头,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这边聂一眠和宗晨看上去像是正在亲热,但事实并非如此。
聂一眠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暗中推拒,但宗晨都不为所动,只紧紧地搂抱住他轻嗅颈侧。
最后聂一眠不得不说道:“你先放开我,我想去洗澡……”
男人喉头上下滚动,声音沙哑:“我陪你。”
“不要。”聂一眠毫不犹豫地拒绝,挣脱出来转身就走。
秦姝等人这才有了机会和他说上话。
“聂一眠——”秦姝小跑上前,和他搭起话来。
跟在他们后面的姚文恬微微回过头去看宗晨的反应,只见他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们,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狠劲吓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不会吧?
他们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聚在一块……
…
“要下山喝一壶不?正好可以点你爱吃的鱿鱼卷~”牧哲搭上聂一眠的肩膀,再说了一次:“鱿鱼卷~”
聂一眠眯起眼睛看他:“你说话的语气依然那么欠揍。”
姚文恬捂嘴偷笑:“你才刚认识他啊?他一直都这么欠揍!”
秦姝撇了撇嘴,一时间竟然插不上什么话。
聂一眠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崔段呢?”
“他闭关还没出来呢。”牧哲砸吧着嘴,说起崔段的事,“傻了吧?他夺完内门大比的魁首就闭关了。”
聂一眠了然,崔段能夺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之后他又问起了其他人的事情,比如余子期的胖小弟林野。
“应该进内门了吧?”
牧哲摩挲着下巴,在脑中检索这号人的信息。
“你说的是那个减肥成功的胖子?”
“e……是吧。”
减肥成功?
聂一眠哭笑不得。
“他下山了。”牧哲和姚文恬异口同声地说道。
聂一眠:“???”
黑人问号what???
“为何要下山?”
“听说是自愿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孟师兄对他倒是颇为照顾,给了他盘缠让他归乡。”
聂一眠思忖,余子期这两个小弟相处得还挺融洽。
特别是孟立轩,在心性上也有了很大的提升,看来以后的他被林野杀的be结局可以避免了。
反观林野,竟然自愿放弃了灵宗的资源下山回乡?
“你放心,我想他以后不会再被欺负了。”秦姝由衷地说道,“你之前不是也教了他很多东西么?能在外逍遥地做一名散修……看起来也不错。”
聂一眠看向她,觉得她的情绪莫名地有些低落。
虽然不知道林野为什么会放弃灵宗,但一想到后面秘境里要发生的事情,聂一眠也庆幸他能早点离开。
毕竟以后灵宗会不会没落,谁也说不定。
…
…
明药峰药泉里,四人以屏风为界男女分隔两侧泡着澡。
秦姝和姚文恬泼起的水声还能清晰地传进牧哲和聂一眠的耳中。
聂一眠侧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红透了脸,还默默地把头整个埋进了水里,一串串泡泡咕噜咕噜地冒出水面。
本来这样泡澡就是方便聊天的,他还先不好意思了,当初提议这么干的可是他啊!
真是个纯情憨憨。
不等牧哲浮起,那边的姚文恬先开了口:“过几天,我可能要回洛州一趟了……”
洛州是她在凡世的故乡,位于四域接壤之处,也是大陆的中心。
聂一眠:“嗯?是家里有事么?”
姚文恬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
近些年邪魔的势力纷纷冒头,不仅在四域的地界上肆虐横行,还对凡世的普通百姓出了手。
家族中传了一封家书过来后便没有了音讯,她必须要回去看看……
这时候牧哲猛地浮了起来,掀了聂一眠一脸的水花。
“我跟你去!”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姚文恬和秦姝一跳。
聂一眠抹掉脸上的水,死鱼眼看他:“……”
修炼就没见你这么积极,下山总有你的份!看看灵宗的清规戒律把这孩子憋的。
秦姝轻拍着姚文恬的背安抚她:“没事的,别太担心。”
聂一眠问道:“洛州不是也有入道的世家坐镇么?你们两个人去还是太危险了。”
洛州地处中央,不受各域的管辖,如果它真正向各域的宗门求援了,四宗联盟才有理由对它施以援手。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坐镇洛州的世家还是勉强能够应对的。
姚文恬和牧哲这样冒冒失失过去,难免不会发生点什么意外。
牧哲看向聂一眠:“我记得镇守在洛州的入道世家是秦……”
姚文恬点头:“的确是秦氏。”
聂一眠:“……”
气氛忽然有一些尴尬,因为秦姝便是秦姓。不过他们并不清楚她的本家是不是洛州的秦氏。
连聂一眠也一无所知,原著里对秦姝身世的描写并没有多少,只说到她的体质——极阴之体。
在邪魔一流看来,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无论男女都是他们增进修为的绝佳炉鼎。
如果没有灵宗的庇护,秦姝可能就会成为他们争抢的对象了。
姚文恬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秦姝的神色,发现她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我的本家的确在洛州……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把我丢来了这里,之后我和他们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秦姝平静地说道,语气淡然,看起来真的对此事毫不在乎。
“聂一眠说得不错,你们这样过去的确太危险了。”
姚文恬对于秦姝的身世有些惊讶,不过及时地收敛了情绪。
“那……该怎么办呢?”
“可以拜托其他世家的人送你们过去……比如崔氏。”
“这……”姚文恬有些难为情。
崔段和他们的关系说不是太好,也说不上太坏。之前能和他们走在一起也多半是聂一眠的缘故。
现在她的事,真的能说得动他么?
聂一眠:“他多久出来?”
离秘境开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崔段出来得快的话,让姚文恬看一眼家里的情况也来得及。
“大概还要几天。”
“那你们可以先准备准备。”
牧哲撞了撞聂一眠的肩膀,调侃道:“行啊你小子,这么有信心!万一崔家那边不答应我们岂不是白准备?”
“先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为你们安排。”聂一眠说道。
听到他的话,姚文恬就瞬间红了眼。
“谢谢你们……”
…
…
四人泡得全身疲软了才出来,之后又下了山,在那家常去的酒楼落座。
聂一眠的位置靠着窗户,微微侧身就能看见酒楼下熙攘的街道。
在牧哲跟秦姝、姚文恬说大话的时间里,他就撑着下巴看外面。
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蓬头垢面地蜷缩在街头。
秦姝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看着的那人,是当初内门大比时被宗晨扔下山的沐馨儿。真是毫不留情,一个冰系的单灵根,说废就废了。
如果她没有在那件事上污蔑聂一眠的话,还是有机会抑制崔段的雷灵根和他在内门大比上一争高下的。
可惜,错了就是错了。
但凡她始终信任聂一眠,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别同情她,是她自己活该。”秦姝没好气地说道。
就算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也不可能蠢到对自己身边的人亮刀子。
更何况,聂一眠他们这些人之前还那么护着她。
聂一眠转回头,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在意。
如果他是一世的话,沐馨儿可能早已神形尽灭了。
…
几个人吃饱喝足后,又在灵山城中逛了一会儿。
逛到日暮,聂一眠面前已经没有了牧哲和姚文恬的踪影。
他们被冲散了,不过秦姝还紧跟着他。聂一眠走到她的外侧,为她挡去一些粗鄙的目光,避免她和其他男人产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秦姝将碎发撩到耳后,垂眸说道:“其实我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留在灵宗……”
对于她的话,聂一眠有些意外。
林野自愿下山还没什么,现在就连原著女主都对自己长大的宗门产生了动摇。
是从直觉上感觉到了危险么?
不等他开口,秦姝又继续接着往下说:“可除了灵宗……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在外遇到厉害点的魔头,我可能就……你说我是不是太娇纵了?明明灵宗……那么好。”
“为什么想要下山呢?”聂一眠问道。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遭遇。”秦姝站定,目光专注地凝视他,“我发现原来它也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正道’。”
人性的罪恶深扎在这片土壤里,慢慢生根发芽……毫无休止的欺|凌,充满欲望的苟|合,露出虚伪的笑就能蛊惑人心,还有许多未曾见到的暗流。
自诩的正义被利用,乌合之众在跟着叫嚣,他们的内心早已腐朽不堪,却无人自知。
那些所谓的大能强者也只会坐在上殿俯看他们为了利益大打出手或是互相诋毁和背叛。
可怜灵宗高层中只有笑何清一人能真正地秉持正道,一心只为宗门着想。
“你也快想办法逃吧……”秦姝有些哽咽,“为什么还要和宗晨呆在一起呢……”
聂一眠一时无言,只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秦姝捂上脸,呜咽声从手后传出——
“我真是恨透了这种日子,暗得看不到未来。无论怎么努力修炼都没办法把这种感觉摆脱掉。”
秦姝说了很多,聂一眠也听得认真,还把随身带的手帕递了过去。
“抱歉,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哭了……”
“没事。”聂一眠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回去说吧,我都听着。”
用了一张传讯符让牧哲照顾好姚文恬后,两人便徒步走回了灵宗。
秦姝看向天空的血色残阳,转头对聂一眠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落日。”
…
灵山上的一处断崖,秦姝迎着风首先跑到了边上,然后一眨不眨地看着远方逐渐沉入西山的圆日。
聂一眠来到她的身边。
这处地方的视野的确很好,周围的杂草也被清得干净,秦姝应该常常过来。
“我刚来灵宗的时候才八岁,每次上完课就经常跑过来这儿自己一个人呆着。”秦姝坐下,把腿放到悬崖边晃着。
“没有人陪你么?”聂一眠问道。
秦姝摇头,苦笑一番:
“没有。那个时候的灵宗根本没有普通的孩子能够进来,一眼望去,全是大小家族出来的嫡子嫡女。我跟他们一点也合不来,因为我没有洛州的支持。”
聂一眠盯着她的侧脸,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
除去他和姚文恬几个人,就算是现在,秦姝也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吧。
“你知道么,有些师姐还骂过我贱胚子……什么难听的话我都听过,就因为很多师兄都对我很好。”
无论她外表多么光鲜亮丽,又或者被多少异性追求着,在背地里的时候还是会被一些嫉妒者不断咒骂。
“之后灵宗的风气好了很多,也开始接纳普通的弟子。但我还是找不到一个能跟我说上话的人。”
“那……你在洛州的时候,过得好么?”
秦姝转头看他,崖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聂一眠将她眼底涌上的泪看得分明。
“我……不知道。”
秦姝用手背抹去眼泪,故作镇定地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一个炉鼎生下的孩子,可能连庶女都算不上。虽然过的不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能勉强解决温饱……”
秦姝话间顿了一顿。
“我想起了我的姐姐……她是秦家的嫡长女,是她给我取的名字。”
聂一眠一愣,看着秦姝明显柔和下来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比我要大上许多,还抱过我教我说话,喜欢和所有的人背道而行,曾经也因为很多的事情跟父亲争吵过……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秦姝说到这,不免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在羡慕,或者是别的什么。
“后来在我七岁的时候,她离开了洛州,再也没回来过。再过一年,我也被送去了灵宗,生死随意。”
聂一眠不经意地问道:“那她叫什么呢?”
秦姝嘴角噙着笑,看起来对这位“姐姐”很有好感。
“她叫秦双。”
秦家双姝。
…
把秦姝送回玉女峰后,聂一眠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她口中所说的“秦双”是不是就是他在现实世界里遇到过的那个「Q学姐」。
从秦姝的描述上看,这个“秦双”的性格和他记忆里的那个是基本吻合的。
难道这个世界的她也影响现实的能力?
可无论怎么看,她也不应该在现实世界里和自己牵扯上关系啊……
用前世的因果论来说,他找不到半点和她有关联的地方。
聂一眠脑子里一团乱麻,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来就不愿在想了。
留着明天再想好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雷霄谷,首先要去见的就是宗主夫人林氏。
聂一眠本来还想着要调出宗晨的语音记录,但又忽然想起系统已经不在身边了,现在的他甚至不是她们的宿主。
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意料之中,林氏在等他,还做了满桌的菜。
宗晨不在,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氏热情地拉着他在桌前坐下,满脸笑意地说道:“一眠,来尝尝娘做的菜,我可是学了好久呢。宗晨那小子昨天就想吃,我就留到今儿做给你们吃!”
聂一眠刚开始有一些语塞,但旋即反应过来,客客气气地回道:“您辛苦了。”
林氏给他夹着菜,嘴里念叨着:“什么辛苦不辛苦,做个饭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聂一眠:e……他真的很不擅长对付长辈,特别是林氏这种过度热情的。
虽然知道她是因为他和宗晨的道侣关系才会这么热情。而且在以前她也极力撮合他们在一起,经常以学做菜的名义让他过来雷霄谷和宗晨见面,还有一起吃饭……
“别愣着,吃啊。”林氏夹起一片鱿鱼卷放到聂一眠的碗中。
“他呢?”
“晨儿一会儿就会过来,你先吃。”
聂一眠动了动筷子,但依旧没有下口,一是他今天和秦姝他们在外面刚吃过,二是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来,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到底哪不对劲呢?
聂一眠抬头去看林氏,只觉得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以前她是热情,现在是格外热情,感觉掺了点其他的什么。
看着碗里的菜,聂一眠就在犹豫:这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最后他在林氏灼热的目光下放下了筷子,说起了另外的事。
“您能跟我说说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宗晨过得怎么样么?”
“宗晨?”林氏明显被他的话题吸引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宗晨的事。
聂一眠正襟危坐,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但其实除了内门大比和宗晨闭关那件事,他都自动过滤掉了,然后想着其他的事。
不愧是我,聂一眠.jpg
其实他还想睡觉,一直把哈欠忍着,眼角都憋出泪来了。
看在林氏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感动。
感动宗晨为他所做的一切。
这样一想,她就更来劲了,把宗晨小时候做的事都一个不漏地劈里啪啦说了出来。
这边正说得起劲,宗晨就刚好走入屋中,听见母亲在对聂一眠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母亲!”
他一说话,桌前的两人便朝他看了过来,特别是聂一眠,眼里闪烁着泪光,本来就稍显稚嫩的脸现在更惹人疼了。
林氏一边掩嘴偷笑,一边招呼他过来。
宗晨挨着聂一眠坐下,想着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揩去,但没想到聂一眠自己躲开了,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聂一眠也愣了一愣,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好在他最后及时反应,说道:“我没事,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宗晨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而坐在他们一旁的的林氏将他们的反应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快吃吧。”
宗晨应了一声,聂一眠则默默地端起了饭碗,然后把碗里一半的菜都夹进了他的碗里。
“你吃多点。我今天跟他们出去吃得有些饱了。”
宗晨面上刚露出的喜色又渐渐褪去,紧接着怒火开始在心里蔓延。
他们!
他们!
总是他们!!
你什么时候能多陪陪我?!
宗晨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连盛菜的瓷盘都震了一震。
林氏吓了一跳,刚想着要劝阻,就见宗晨一脸阴沉地拽起聂一眠往屋外走去。
“晨儿!”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迷雾里,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氏看着这满桌的菜,伤脑筋地扶额叹息:“罢了罢了。”
她传唤一声,紧接着一个侍婢走上前来,手里端着两杯酒水。
“给他们送过去。还有,跟晨儿说是我让他喝的。你一定要看着他喝下去。”
既然都不吃菜的话,那就喝酒吧。
“是。”
…
…
“你和秦姝去了哪?”宗晨揪住聂一眠的衣襟,将他死死地按在桌子上,神色狠厉。
聂一眠偏头,避开他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回答:
“只是去看落日。”
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的,索性就直说了。
“看落日?”宗晨被他的话气笑了,也不在乎他说的是真是假,就大发雷霆地挥砸房里的东西。
“你闭了三年关!出来不回雷霄谷也就罢了!竟然还和她在山上看落日!”宗晨怒不可遏,攥住聂一眠的手腕厉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才是你的道侣!聂一眠!”
“……”
聂一眠依旧沉默,目光放到别处,看上去就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既不想回答,也拒绝和他对视。
这样做的结果可想而知。
宗晨进一步被激怒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聂一眠这种态度。
明明当初答应结道的是他,现在拒绝和他接触的也是他!
仪式办了,血契也结了,临到最后一步他就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除了跟外面的男男女女勾搭,每次回到他这儿就只会使冷眼!
他们真的是道侣么?
试问有哪一对道侣刚刚结契就急着闭关修炼的?!
“你再敢去找她厮混,我就让你永远都看不到她。”宗晨逼近聂一眠,强壮的身躯几乎要压垮他,“其他人也一样。”
聂一眠脸色一沉,被人如此威胁,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我和他们只是朋友。”
“我不管是不是朋友,现在我们成婚了你就必须和我呆在一起。”宗晨用命令的口吻说着,手抚上聂一眠的颈项。
被他的手指触碰过后,那里的皮肤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雷纹标志。
这是他们结契后的产物,只不过到了现在,他都没有真正地动用它逼聂一眠就犯。
他以为以他们的关系,所有的事情都会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在两人对峙之时,门被叩响了。端着托盘的侍婢低眉垂眼,恭敬地将酒水呈上,并交代了林氏所说的话。
宗晨眸色一暗,毫不犹豫地将之一饮而下。
聂一眠当然也感觉到了什么,极力避免自己和他接触,但自己的手腕依旧被大掌紧箍着。
宗晨端起另一杯酒,抵在他紧抿的唇上,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他喝下去。
聂一眠连连后退,不过又被大力地拉扯回来。他依旧不肯喝这不明不白的酒,心里也清楚林氏的目的。待宗晨强制地捏上他的下颚,他便使了修为挣脱。
“别碰我。”聂一眠气势凌人,他这三年提升的修为足够把宗晨剥一层皮下来!
若不是受制于现在的状况,他又怎么可能让他碰得到他?
那林氏暗中作梗,还想以这样卑劣的手段让他们尽早结合,简直痴心妄想!
宗晨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似在惊诧他的修为。
不过现在在他看来,修为也无足轻重了。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用武力制服他。
“不喝就不喝吧。”宗晨神色逐渐恢复平静,将酒洒倒在地。
聂一眠依然保持警惕,退到门边打算与他分房歇息。
宗晨没有什么动作,只静静地看着他,和之前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聂一眠触上门栓,一股强烈的灼痛感从手上传来,让他下意识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
结界?
心里的不安加剧,聂一眠退到了一边,他看见了白锦书,他就站在院中,还用一种十分痴狂的眼神盯着他。
又是白锦书!
又是他!!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
聂一眠感觉有些晕眩,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一股无名火似在体内烧了起来,烫热异常。
他抚上颈侧,那里的感觉尤为明显。
紧接着,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以为我永远也用不到这一招。”
“你……”
聂一眠的视线渐渐暗了下来。
…
…
玉女峰上,秦姝辗转反侧,脑中竟是想起了聂一眠认真听她诉苦的模样。
脸色不免红了起来,将头埋进被中把小心思藏着掖着。
这时敲门声传来,仿佛是被什么人轻叩了几下,打破原有的寂静。
“谁……?”秦姝坐起身子,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和害怕。
她的话没有人回答。
当她下床想要一探究竟时,一双手突然从背后伸了出来。
反应不及的秦姝瞪大了双眼。
…
她被带到了雷霄谷,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女将她按跪在屋门前。
“什么……”
秦姝抬头,却在这时见到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
“聂一眠……”宗晨吐出热息,紧紧压制住身下微微颤抖的人,“你该喊我什么?”
“你休想……”聂一眠咬牙切齿,贯注一气挣脱一只手抓向他的脸。
宗晨微微偏头,几道血痕蓦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在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和我结道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而他自己却傻傻付出了所有的真情,换来的只有漠视和冷遇还有拒绝和伤害。
“我让你远离他们和我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错!”他歇斯底里地叫嚣,动作也愈发地狂暴。
曾经的理解和温柔现在都变成了凶暴的怒火,聂一眠的脖子被他狠狠地掐住,只需要轻轻一下,他就能拧断它。
“呃——”
聂一眠难受地喘|息,不断地挣扎想要摆脱束缚,但是到最后还是被血契压下了所有的反抗。
额上的黑色龙纹隐约要显现出来,聂一眠呜咽着捂上额头,一边承受着可怕的孑然怒火。
还不是时候……
他的力量不能用在这个时候……
…
…
秦姝哭得泪流满面,手脚全是冰凉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她只能被迫听着那声嘶力竭的叫喊。
天光微亮,她在朦胧的泪光中看见宗晨从屋中走了出来。
“你再敢和他走在一起,我就杀了你。”男人眼神阴森狠厉,带着满身的血气。
秦姝瑟瑟发抖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想要走进屋中。
这时宗晨抬腿将她踹趴在地上,一只脚还重重地碾压着她的背脊。
好痛……!!
秦姝咽下苦楚,她的视线正好窥看到屋内的光景。
“聂一眠——”
床上的人气息微弱,连睁开眼去看她的力气都全无。
杂乱的衣衫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
“看够了吗——”宗晨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对上自己的眼睛,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听见他的话,秦姝瞳孔一震,双肩微微颤动,隐忍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不!!!”
“不是我!!!”
宗晨脸色阴沉,倏地放开她,抬脚踩下,霸道的力道似要把她的脊骨都踩断。
“啊啊啊啊!!!”
匆匆赶来的林氏看见秦姝这般惨状,不禁用袖掩了掩视线。
她向一旁呆站着侍女呵斥:“你们还不把少宗主拉开!”
侍女有些害怕地瑟缩,当下谁敢去触他的怒火?
眼看着秦姝就要昏厥过去,林氏快步上前劝阻。
“晨儿——别打了!”
宗晨将她挥开,目光犀利。
“少来管我。”
“你!”
林氏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她的余光瞥见聂一眠跌跌撞撞地屋里走了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袍。
“放她走……”聂一眠艰难地喘着气,一手攀靠着门边才能站稳脚跟。
宗晨看见他,动作顿了顿。
一旁站着的两人眼疾手快地将秦姝拽起拖了出去。
“……”看着她被送离,聂一眠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中。
宗晨瞳孔微缩,迅速一跨大步上前,及时地抱住了他。
林氏见状,抬手示意身边的侍女准备浴水。
…
门窗紧闭的屋中,连连的水声响起。
聂一眠意识模糊地靠坐在宗晨的腿上。
他恍惚地感觉到有人吻在了他的脸颊上说着一句话:
“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该如何唤我?”
有谁的声音和他重叠在了一起。
聂一眠动了动满是伤痕的唇,终究没有说出口。
无论宗晨怎么逼迫他,都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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