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国之所以尤为关注顾婉,是因为秦俊最后见他时的一番话。
如果秦俊的罪行只是藏匿禁忌书籍和盗窃未遂,他在服刑期间表现好,可能只会服刑一两年时间,但他现在有了盗窃他人昂贵财产的罪名,五年的刑期就是免不了的。
尽管他觉得这个案子有疑点,但是人证物证都指向秦俊盗窃,也只能判了他盗窃罪,三罪并罚,他的五年刑期就确定了。
秦俊刚到派出所时还一声声的在喊冤,但在知道如果他一直抗拒交代可能会遭到更严厉的处罚时,他就沉默了,沉默过后他还是主动交代了他盗窃金镯子的罪行。
办案人员见他表现良好,他申请的见赵爱国的请求就被批准了。
赵爱国以为秦俊想要他帮忙求情,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秦俊见他只说了一件事,那件事让他始料不及,他以为是秦俊受刺激后的胡言乱语,但他仔细观察了秦俊言行,那时候秦俊的情绪很平静,他没有惊慌失措的疯癫也没有精神萎靡的绝望,他说话时思路清晰、神态镇定,似乎对他即将要在监狱服刑五年的事情都不在乎。
他说他可以坐牢,也不请求翻案,但是他想把真相说出来。
从他的叙述里,牵扯到事件的另一当事人,那就是顾婉。
他说他在会议室说的是真的,是顾婉让他去偷苏蔓菁的玉坠项链,还说顾婉的金镯子并不是他偷的,顾婉怕他报复,所以打算把他禁锢在监狱里。
赵爱国听完秦俊的话后很震惊,他没想到会从秦俊的嘴里听到另一番辩白。
秦俊的话是否是真的他还持怀疑态度,毕竟让秦俊服刑五年的关键人物可是顾婉,他有可能是为了报复顾婉编造的话。
他神情严肃的问道,“既是顾婉让你做的,你为何要完全认罪?你把她摘出去了,现在又说是她指使你做的还说她陷害你偷窃金镯子,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赵爱国并不理解秦俊的行为,既没有做,又为何要承认。
秦俊听完赵爱国的问话后,眼睛里的嘲讽一闪而过,哼笑了一声,他没仔细去解释,悠悠的道,“这是我最好的选择啊!”
赵爱国见到秦俊怪模怪样的痞笑后,心里生起怪异的感觉,他觉得这或许才是秦俊真实的面目,以前在村子里笑的满面春风、温文尔雅的秦俊可能都是假装的。现在的孩子有这么可怕吗?秦俊让他捉摸不透,顾婉也让他心生疑虑。
他没再仔细询问秦俊,因为规定见面的时间到了,他满心疑惑的离开了,只想再能探视的时候再仔细询问秦俊。
赵爱国想的很好,但从他离开派出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秦俊了,这就是后话了。
虽然秦俊的话可信度不高,但也在他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让他的眼神会时不时的会落在顾婉身上。
顾婉也没想到,秦俊就算是去了监狱都能摆她一道,让她被赵爱国盯上,更让她许多的算计落空。
苏蔓菁现在又开始在吃榨菜配白面馒头,她的购买时间用完了,也没有储备多余的粮食,所以她只能节省的花购买时间了,大黄也没了肉骨头、狗罐头。
大黄眼巴巴的望着苏蔓菁,苏蔓菁冷漠的把它的食物倒在它的碗里就进空间了,她没时间逗狗,但她把空间里养的大螃蟹丢给大黄了,大黄很喜欢和大螃蟹玩,尽管大螃蟹对大黄的热情嗤之以鼻。
她要努力积攒购买时间,还要学习新知识,还要把植物晒干机里的麦子封装入袋,她希望百货商店能高价收购她的麦子,那可是花了她一万五千小时买的全自动植物清理晒干机,她看显示器上仅剩的二十个小时的购买时间就心口疼。
但是做事之前,她先把给苏父苏母的信件写好,又在商店购买了包装袋把果干包好。
苏蔓菁在信上并没说她送的是果干,只简单提到那是她找到的能吃的植物,虽它的味道较苦,但能饱腹。
这么写既能让信件、包裹安全的到达苏父苏母手里,又能让苏父苏母重视这些苦涩的食物。
北荒农场是西北比较大的劳改农场,它在劳改系统内部被称为第二劳改总队,对外则被叫做北荒农场。
北荒农场有两类人,一类是组织的管理干部、掌握技术的工人;另一类则是组织认定的犯人、劳改分子及刑满留在农场工作的就业人员。
北荒农场的犯人有犯组织性错误的犯人和刑事犯两类。犯组织性错误的犯便是被组织认定的成分坏的人,刑事犯则是触犯了法律要被关押在监狱服刑的人。
苏蔓菁的父母就属于犯组织性错误的这一类,他们寄出的、收到的信件及包裹都会经过严格查验,所以苏蔓菁不敢把太惹眼的果干寄给他们,她担心会被组织追查,也担心包裹到不了苏父苏母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香甜的果干伪装成苦涩的植物皮,不惹人眼目还能安全到达苏父苏母手里。
现在全国很多省份都出现了旱灾情况,西北地区尤为严重,北荒农场按照规定数额缴完粮食后,留给犯人吃的就所剩无几了,因此就算犯人每月都有三十元的假定工资支付伙食费,他们现在也都是要饿肚子的。
年轻的还能扛过去,但是年纪大点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有被饿死的、有营养不良得病死的、还有吃错东西被毒死的,每天都有死的人,但都无可奈何。
众人为了一口救命的粮食都绞尽了脑汁,有在沙地里找蛇虫蚁鼠的,有在沙地里挖草根的,还有吃黏土的,只要吃下去没毒的他们都肯吃。
苏蔓菁担心苏父苏母怕苦扔掉果干的设想是多余的,她眼里很普通的吃食,她的父母收到后却如获至宝,能不是宝贝吗?菁菁信里说的植物皮让他们生存的可能性增大,而且那还是曾经埋怨他们的女儿寄给他们的食物。
苏父苏母看了苏蔓菁的信后也以为是普通的树皮,但那苦涩的味道在嘴巴里消退后,他们就尝到了甘甜可口的果味,两人皆是一惊,匆忙把果干藏在了屋子角落的暗格里。
他们猜想到菁菁是把果子做成果干,再把果干仿成干树皮的模样,两人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心疼女儿不在他们身边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否则他们那天真的女儿怎么学会防备人的,也欣慰女儿长大了,懂得小心谨慎的做事了,这样就算他们都不在了,女儿也能好好活下去。
苏鸿朗和冉以晴想到袋子里不轻的果干分量忧心忡忡,他俩都是熟悉五谷杂粮的人,自是知道那些果干至少要用一箩筐的果子,饥荒年代,菁菁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果子?他们担心菁菁犯事,现在他们都自身难保,而菁菁又在千里之外,就算女儿出事了,他们也护不住她啊!
他们想问女儿,但又怕暴露,所以他们先在信里隐晦提到他们发现树皮的奥秘后,又在信尾提点苏蔓菁别再给他们送了,让她自己留着吃。
苏蔓菁收到他们的信后就放心了,但她并没有遵照苏父苏母的要求,而是每个月按时给他们寄果干,每次的口味还都不同。她能看出父母字里行间的喜悦,也能看出父母担忧她吃不饱饭、照顾不好自己,但既是能让父母喜悦的,且又不会发生令他们担忧的事,她还是准备继续做果干寄给父母,毕竟很像树皮的果干能缓解他们的饥饿,还能消暑解热。
苏鸿朗和冉以晴再次收到苏蔓菁的信件和果干后,他们很无奈但又开心,女儿没提果子的问题,但却说到无须忧虑,他们就稍微放心了。
尽管要忍饥挨饿,但他们也没有独吃自疴,还用苏蔓菁寄的果干救济了几位生命垂危的老人,那几位老人都是他们相熟且信得过的人,和他们一样都是被牵连的犯组织性错误的犯人。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苏蔓菁日复一日的和小岚湾的老乡们在田间地头上工,有时间了就在空间做私活儿,她每天都会在书房学习新知识,在厨房烹饪新的菜式。
时间飞逝,苏蔓菁在小岚湾又走过了一个农忙时节,她还看了赵爱国之前向村民承诺好的电影,村里的节目也排演好了,众人都在期盼着十月下旬公社的演出。
她眼里宁静祥和的小岚湾,却在即将到来的灾难面前变得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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