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扑腾了一下午翅膀的小天狗，终于禁不住疲惫大汗淋漓的躺倒在草丛里。
连续几日他都是用秋川南扇出暴风来训练强化羽翼力量，总结下来确实比自己吭哧吭哧登山再跳下来要实力提升地快一些。
如今他终于能在暴风下站住脚而不是被吹出去了，真是可喜可贺。
第一次累到连形象都维持不住了，呈大字躺着的小天狗看着眼前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禁想到其实有一个人陪自己一起修炼的话，貌似也不错。
小天狗望了一眼坐在身旁看着天空发呆的秋川南，想到等她找到什么小金和她家后，干脆让这个人类留下成为陪练奴仆好了。呆呆傻傻的，又没啥心眼，模样也赏心悦目，小天狗越想越满意。
树枝随风晃动，细叶婆婆娑娑。
训练过后尚未平复的心跳让小天狗格外的兴奋。
他望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的被落日染了色的云朵，想象着自己日后成为大天狗，秉承天狗一族大义翱翔在云间的样子。
“喂，看到那处最高的山峰了吗。”小天狗起身指向爱宕山群山里那座高耸入云看不到山巅的高峰，“那是我们一族的大天狗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
“早晚有一天，我会登上那山尖，继承大天狗的称号，然后展开我的双翼，飞上云间。”
他淡蓝色双眸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那是对自己的目标志在必得的自信。
秋川南看着对方和中也相似如海洋的蓝眸，也淡淡柔和了目光，“嗯，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能突破崇天高云，成为大天狗。”
其实在一激动说出自己的决心后，小天狗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一直都是独居的原因，他从未与任何人分享过这些想法。原以为会招来这个人类少女的嘲笑，结果意外的收获了信任的小天狗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是肯定的！”
双颊逐渐被夕阳染红，小天狗有一种今天傍晚西斜的太阳好像格外温暖的感觉，尤其是照的自己胸口暖暖的。
其实自始至终，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肯定自己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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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嗷嗷嗷嗷嗷——”
“停！！”
小天狗捂着耳朵从那个人类少女手中强行拿走了自己的玉笛。
“你究竟是怎么用笛子吹出这种声音的……”拿着自己玉笛的小天狗一头黑线的看了看自己的笛子又看了看秋川南。
正常来讲，就算是瞎吹笛子都不应该这么魔音灌耳啊。这个人类果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吧！
秋川南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在今日份的训练完成过后，两人一如既往地在山底发了会呆。期间秋川南无意问起小天狗平时除了训练以外还会干什么的时候，被他拿出来的玉笛吸引住了目光。
小天狗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便也毫不吝啬的借予她吹。谁能想到她居然能吹出杀猪叫般的笛声。
“听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吹笛。”小天狗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把玉笛架在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而起，婉转动听，宛如天籁。一声紧跟着一声的优美旋律，如同高山流水叮咚作响。
而闭上双眼的小天狗冷峻平和的样貌更是在这美妙沉稳的乐声底下透露出上位者的气质。
直到一曲终了秋川南都久久没有回过神。
“好厉害！”秋川南双眼泛星地看着小天狗。
“那肯定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小天狗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一边。感到脸上有些燥热后，不由得有些庆幸现在已经稍稍暗下来的天色，对方应该看不出自己的羞赧。就连一向冰凉的玉笛都被自己紧张的捂得有些温热。
“为什么我就吹不出来这么动听的旋律呢？”秋川南看着笛子疑惑地问道。
“这需要时间练……”小天狗突然咽住话。
等等，这个人类在吹完后，自己就立刻拿过来演奏了。那岂不是说……他跟她间接接吻了！想到这，小天狗蹭的一下从头红到了脚。
“你怎么了？”秋川南不解他怎么忽然顿住了。
“……哼！”
看秋川南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小天狗感觉只有自己浮想翩翩有些生气。为什么只有他在纠结这件事，这个人类真的是毫无羞耻心！
“你们看，我就说这里有人在吹笛吧。”
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跑出三个人类少年少女。刚才发声的正是里面唯一一个女生。
小天狗看到人类出现才意识到他们今天训练过头跑到爱宕山结界外了，而他一直戴在脸上那代表天狗一族身份的面具也自那天被秋川南吹掉后便没再戴。被看到了样貌的小天狗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那个女生借着落日余晖，发现吹笛人居然是个如此俊俏的少年后，也不禁感到羞涩。
秋川南看到出现了三个同龄人有些开心的亮了双眼，跑过去问道：“你们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吗？”
“嗯，我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村落里。”少女回答她的时候，眼神不住的往坐在远方阴影处的小天狗那边望去。
“你们该不会是附近城镇里什么大家族的少爷和丫鬟吧？”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少年问道，“天都黑了你们还不回去吗，还是说……你们在私奔？”
麻子脸少年八卦地看着秋川南出色的样貌，想着如果他是少爷并且有个这么漂亮的丫鬟的话，自己也愿意放弃家产抱得美人归。
“诶？”秋川南愣了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想，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是住——”
“啊，没错，我们私奔出来的。”一旁的小天狗趁秋川南说出真相前插嘴道。
随后小天狗瞥了秋川南的衣服一眼，微微蹙眉。
这么说来他之前没有注意，好像这个人类的衣物确实是破烂了些，难怪会被误认成丫鬟。
秋川南不解的望向小天狗，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他们明明是住在爱宕山里的啊。
“那你们可能是从远处的城镇过来的所以不太清楚吧。”另一个比较高大的少年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一片可是妖怪的地盘，我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用不着你们管。”远处小天狗冰冷的声音传来。
看来是因为天色稍暗，自己坐的远羽翼又小，这三个人类幼崽大概并没发现自己就是他们所忌惮的妖怪吧。
两个少年都被那个坐在远处的少年那副装大爷的态度弄得有些不高兴，皱了皱眉后拉过一旁的秋川南，小声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走得了。跟着你们家这个少爷肯定没好果子吃，一看他就是一幅难伺候的脾气。”
秋川南眨巴眨巴眼睛，呆愣的回答道：“但是他需要我啊……至少暂时我不能走。”
什么叫‘我需要你’。
听力极佳的小天狗看着不远处被三个人类围起来的秋川南，又羞又恼。明明是被式神契约绑定了才这样的，才不是什么我需要她！
听她这样说，三人不禁脑补了一出豪门狗血大戏。结合秋川南出色的样貌，最终只是报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也没多说什么。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我们得回去了。”高大少年将身边一直偷看小天狗流连忘返的少女拽走。毕竟天黑过后，不止是妖怪，恶狼群也会出没的更加频繁。
打过招呼后，三人便很快走远了。
秋川南看向小天狗，最终在他像是要杀人的目光中还是没问出口为什么没有说出真相，让那几个年轻的小村民误会。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后，他们也准备回霡霂峰了。
秋川南回头疑惑地看向突然停住脚步的小天狗，“怎么了？”
“有狼。”小天狗微蹙眉看向那三个少年少女离开的方向。
*
“绪子你先走！”麻子脸少年大介一把推开了绪子。
“我，我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绪子满眼蓄泪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个男孩子。
明明就是自己任性要过来看吹笛人的样子，结果却遇到了狼群，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抛下两个伙伴不管啊。
高大少年优太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尝试吓跑面前的六匹狼，但是效果却不显著。
听到一匹狼在不远处开始狼嚎，优太不禁咬紧后牙槽。看样子它们要叫来更多的同伴。
优太看了看身旁的两个朋友，怎么样都至少让绪子活下去。
“绪子你听话！我和太郎能应付得了。”
绪子边哭边使劲摇头，身体颤抖着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头朝狼群抛去。
甩出的石头无意间打到站在前方的一匹狼后，反而激起了它们的战意。
就在站在前方的两匹狼使劲一蹬腿，猛地扑上来时，一股突然吹起的巨风让他们所有人都不禁抬手护住了眼睛。
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时，眼前除了两匹被状似羽毛的黑色物体刺死的狼以外，剩下的几匹早已跑的不见了踪影。
这时他们才发现，方才他们以为私奔出来的贵族少爷就站在不远处。他身后大开着一对黑色小巧的双翼，刚才的巨风就是由他引起来的。事情的突变让他们全都呆愣在原地。
“……好疼。”
听到绪子的声音两个少年急忙回过头，才发现绪子的胳膊貌似也被黑色羽毛割伤了，所幸伤口不大，只是微微渗血。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对面的，是妖怪而不是人类的这个事实。
“妖……妖怪！”两个少年随后很快露出恐惧的样子，然后紧张的盯着小天狗缓慢向后退。
看到妖怪并没有要追击他们的样子，优太和大介连忙转身抓上绪子跑掉了。在他们看来，妖怪要远比恶狼凶狠残忍的多。
“嘁。”
小天狗感到自己的羽刃之风还是有些不能完好的控制住，刚才有一枚胡乱飞出去的羽毛就不小心划伤了那个女孩的胳膊。
眼神平淡地看着他们逃跑，小天狗并没有感到多意外，只是有些憋屈而已。
随即追来的秋川南第一次见到小天狗攻击状态下的羽翼，不由自主地伸手轻抚这双漂亮矫健的翅膀。
羽翼乍然传来的触碰令小天狗炸了毛。
天狗族的羽毛虽然看似柔软，但是向其中注入了妖力时，这些无害的羽毛就会在一瞬间化为锋利无比的利器。
秋川南突然的动作吓得小天狗浑身一颤，立刻将背后双翼回归了柔顺状态，让本身蓄意待发的坚硬羽毛恢复了它们原本的柔软姿态。
“你干嘛！很危险啊！”
“可是小天狗不会伤害我啊。”
“……你依旧会受伤的。”人类是如此的脆弱渺小，稍有不慎便会被自己无意伤害。
“小天狗的羽毛那么柔软，怎么可能会伤到我。”秋川南温柔的抚摸着小天狗柔顺的羽毛。
“……所以说你是笨蛋啊。”
从羽翼传来的触感让小天狗赧然。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如此亲近过。
不过当小天狗想到刚才那三人看到自己羽翼后惊惧的目光，内心逐渐冷了下来。
“喂，你说大义是什么呢。”
族里的长老们从小教导天狗一族的他们要维护大义，但是维护大义的他们为什么会被恐惧着呢。
“身为天狗族的我，究竟是该保护人类呢，还是保护妖怪。”小天狗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与其说是问秋川南，倒不如说是在自问。
本身也没有指望秋川南会回答自己的小天狗想到之前每晚他都会在山顶处望向下面，低头观察爱宕山四周的城镇村落。
天狗族本应是维护正义的一族。但是他在观察人类那么久以后，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维持大义。
曾经他见过一个城镇的城主。他克扣百姓税收，让城内百姓怨声载道。但是同时，他又拿着克扣百姓的钱财招兵买马，用尽全力守护自己的城镇，抵御来自城外妖魔的攻击。
那么如果杀了这个城主的话，到底是不是维护了百姓的大义呢。
他曾还旁观过一个客栈的店长。他对自己大房以及与大房生下的儿子十分苛责，有时甚至会动手。但是他又对二房和二房的孩子极富有耐心又给予极致的关怀。
那么他到底该维护大房的权益还是二房的幸福呢。
“大义这种高深的词语我也不太清楚究竟该如何定义它。”秋川南有些为难的挠挠头，“但是保护人类还是妖怪这件事，只要保护你自己想保护的就好了。让你的心，你的思维，你的身体去选择你的大义。”
“总感觉小天狗你想的过深了，容易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退一步来看的话，事情说不定会简单的多。”秋川南上前握住了小天狗的双手，“凭自己的心去秉持大义不是也挺好的吗。”
小天狗有些怔愣地感受着双手传过来的人类温热的体温。虽然天已完全黑下来，但是秋川南暖橙色的双眼在月光的照耀下却仿佛像初升的朝日一样明亮。
“啊，流星雨！”
依旧没有回过神的小天狗发愣的看着秋川南跑到视野更加开阔的平地去看天上划过的一条条闪着光点亮黑夜的弧线。
后知后觉感到自己呆愣的样子有些傻，小天狗抿嘴，双眼闪过了一丝羞赧。
“什么嘛，难道你从来没见过流星吗？”小天狗双手抱胸，略微抬高了下颌，露出漂亮的颈部线条，状似鄙夷实则为了掩饰自己窘态地看着她。
流星雨在爱宕山十分常见，一个月至少会有两三次。因此人类在最开始还不熟悉天狗一族的时候，曾很长一段时间以为他们是流星化做的妖怪。
“嗯，我从来没见过呢。”秋川南舍不得眨眼，生怕错过一点闪过的流光，“好美啊。”
绚烂夺目的流星从眼前划过，来的惊艳，去的迅速。如果能把这转瞬即逝的光芒保存下来该多好。
小天狗听到秋川南这么说也不禁抬头，随后嗤之以鼻的想着不就是又一场普普通通的流星雨而已。
对此不以为意的话还没说出口，转过头看着漫天星火在秋川南的双眸里掠过一道道闪金色的流光，变成碎片化为光粒，随后好像一点点柔和进了他的内心。
小天狗摸着胸口有些错乱的心跳，脸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这个人类，当真长了幅好皮相。
一起在山上待了将近两周的时间却依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的小天狗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仰望星空的脸转过来面向小天狗，勾起一丝温润的弧度说道：“南，秋川南。”
“……”
“……我叫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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