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源赖光蹙眉问道。
藤原家的这一旁支他有些印象。他们的家主一直苦恼于家族里没有强大的式神,平均一个月上京一趟访遍各个阴阳师家族为了寻求资助,甚是烦人。
一个多月前他们又来到源府,自己找了个借口没见。而在那藤原旁支家主走后,他听人说好像家族长老那边给了他什么符咒让他能安分一段时日。不过他也没有兴趣深究便也没细问。
“源大人。”
“源大人。”
藤原凛太郎和安倍晴明毕恭毕敬的欠身,秋川南则是有一种偷偷做坏事被家长发现了的窘迫感。
源赖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不知藤原少爷对我们的祭祀巫女有什么意见吗?”源赖光瞥向从他出现后神情有些慌张的藤原凛太郎问道。
藤原凛太郎听到源赖光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顿悟地睁大了双眼看向秋川南。
“你,你是这届的祭祀巫女?!”
源赖光血红色的双眸微眯。如果这个藤原少爷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也不介意灭了这个藤原分家,只希望到时候藤原主家不要太过怪罪。
“哈……哈哈哈哈!”藤原凛太郎作为旁支的继承人,自然是知道每年祭祀蛇神的巫女最后的下场是什么,不禁狂笑起来。
这可比杀了她要解恨太多了。毕竟如果仅仅是死亡,她依旧能步入六道轮回,转世为人。但被献祭给八岐大蛇的话,肉身被活活蚕食,痛苦不言而喻,而灵魂更是被禁锢在祭坛内,永世不得超生。
“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巫女大人海涵。”藤原凛太郎立即变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的向秋川南行礼道歉。
秋川南和安倍晴明都有些不解的看着突然转变了态度的藤原凛太郎。明明刚才还是不死不休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像是释怀了一样。
“嗯……我没事。”秋川南说完后不禁暗自感叹,巫女果然是个神圣的职业啊,这都能让人彻底放下仇恨了。
而安倍晴明却微微蹙眉。刚才藤原凛太郎想置她死地的态度,为何在听到这个少女是这届巫女后如同目的达成了一样暗喜。难道说每年的祭祀巫女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好了,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
众人看到源赖光轰人的态度,便也不敢多做停留。
虽然源赖光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源氏家主,但是熟知源氏权利分配的藤原凛太郎清楚,源氏一族迟早是他的掌中物。甚至可以说,如果其他的阴阳师家族不小心的话,按照源赖光的野心来看,很有可能未来会被他吞并。
安倍晴明还有疑问没有解答,但是刚刚拜入贺茂忠行门下的自己,空有一身灵力却没有任何地位是没有资格质问源氏家主。于是便也只好微微行礼后,一并离开。
待众人都走了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的秋川南有些抱歉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只是想悄悄过来看一看热闹而已来着……”
“不,是我考虑不周了。”把她一个人放到偏殿难免可能会出状况。而且源赖光也没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三个月不到,居然还能跟藤原氏的分家结了仇。
源赖光想了想,决定让一个式神暂时看着秋川南以防再出意外,“从今天起到祭祀大典,我会让鬼切先跟着你,保护你。”
秋川南双眼瞬间发亮。终于有个人能陪自己聊天说话了!
“对了,本身想晚一点去给你的,不过既然你在这儿,”源赖光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秋川南,“你将这个戴在身上,以便我的式神能看到你。”
抬头结果香囊,向源赖光身后望去时秋川南才发现,除了上次见到的武士少年以外,源赖光的身后这次还跟着一个黑色长发高高束起,长着两个红色鬼角全副武装的妖怪少女。
在无意中对上了少女不含一丝感情的赤红色双眸时,秋川南反射性的对她友好一笑。
赤影妖刀姬微愣一瞬,随即立刻低垂眼眸。
源赖光没有注意到(准确来说是不屑)她俩的小互动。把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带着赤影回茶会去了。
留下来的秋川南有些好奇的看着鬼切,
“鬼切大人,未来几天麻烦你了。”
“不必对我用敬称。我只是源赖光大人的式神而已。”
式神?秋川南有些意外。
她以为只有刚才的妖怪小姐姐是源赖光的式神呢,原来这个武士小哥哥也是吗。看样子源赖光和鬼切的关系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呢。
秋川南看着好像地上开花了一样,自始至终盯着地面不抬眼的鬼切。虽然对方不太理自己,但是他周身温和的气质出卖了他冷峻的神情。
“那么,就拜托鬼切陪我一起练巫女舞了”微微一鞠躬,秋川南上前牵起了鬼切的手后向庭院走去。
鬼切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大胆,居然上来直接抓起身为妖怪的自己的手。他想要拔出手来,但却因为害怕伤到她于是只能僵硬着身体顺着她的力道,跟她回到了偏殿的庭院内。
到达偏殿时,正好碰到了来送午膳的两个侍女。
其中一个与秋川南差不多年纪的小侍女可能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鬼切,一时间被妖怪周身的煞气吓得手直抖,托盘因此差点没翻。秋川南见状连忙上前及时扶稳。
“小心一些。”
一旁稍大一点的侍女也被鬼切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更多是庆幸于没酿成大祸。这要是让源大人知道了她们怠慢了巫女大人,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侍女连忙赔罪,惊惧的看了鬼切一眼后,很快欠身离开了。
秋川南看了看两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侍女,又回头望向鬼切,不解的问道:“她们怎么那么怕你?”
鬼切可以说是长的相当的英俊温雅,就算只是往那一站什么都不做都够赏心悦目的。为什么那俩人看到他跟见到鬼一样。
鬼切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内心没有停止过对秋川南一系列举动的诧异。
自诞生以来的这些年,跟着源赖光大人在京城外开垦土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即使没有上千也得有上百只妖魔死在自己的刀下。
在所难免的沾染了一身洗不净的血腥气不说,战场上多年的拼杀下,光是浑身驱散不掉的戾气便能令人们忽略掉自己的容貌,望而却步。
更不用提,单是自己身为妖怪的这件事情,就足以令京城内大部分人类恐惧厌恶了,剩下的那一部分则是贪婪地算计着,垂涎他的力量。
鬼切越发奇怪这个人类少女为何不怕自己周身的肃杀之气,于是他难得主动挑起话题,反问道:“你难道不害怕我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秋川南蹙眉,眨眨眼。
“……”
“我虽是式神,但更是妖怪。”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我的名字的含义,就是斩尽天下恶鬼之刃的鬼刃。”
“啊,所以你叫鬼切。”秋川南有些讶异的微微张大了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谦逊有礼的少年竟是妖怪啊,她还以为是源氏的武士呢。
“好帅的名字啊。”秋川南嘴角微微弯起,双眸中带着信赖,“斩尽天下恶鬼吗……听起来就好有安全感呢。”
“……”
鬼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不止一个头的少女。
第一次碰到除了源赖光大人以外不害怕自己的人类,本身已经做好打算在看守她的这段时间里,墨守成规的当好一个风景板的鬼切,有些不知道这十来天该如何与这个人类少女相处。
秋川南感到有些饿了,便回头看了看桌上刚才两位侍女送来的饭菜,发现这只是一个人份量后,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忘了叫她们再上一份。而现在秋川南已经不太好意思再去茶会打扰源赖光了。
只得挠挠后脑勺,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太饿,要不咱俩一起吃?”
鬼切有些震惊于这个人类少女的随意,正常女子不都应该矜持一些的吗。
“我已经用过午膳了。”
鬼切的本体是他腰间的刀。虽然他也可以靠进食人类的食物补充体力,但更多时候,是靠斩杀妖魔补充力量。
“哦~”
那我就不客气啦。
……
大快朵颐后,秋川南继续研究神乐舞。
她拿着一根地上随便捡的木棍装作神乐铃,回忆起书籍里图画的内容,还有之前和纲吉他们看祭典巫女舞蹈的记忆,嘴里边哼着伴奏边煞有其事的比划着舞步。
“鬼切,你帮我看看这个浦安之舞,是不是我这么跳的啊……”
秋川南颇感头疼的看着书籍里的一张张图画,再一次怀念一下现代的录像技术。这些画都不是连贯的,舞步中间的动作完全只能靠她连蒙带猜的自己加戏。
从来没有完整看过祭典更没有观看过神乐舞的鬼切更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从名字来看,应该是一项非常神圣的舞蹈。
然而当他看到秋川南时不时左脚绊右脚,身体僵硬动作不协调的样子,还有那完全听不出任何旋律的哼唱,鬼切有些忍不住抽搐着嘴角。神乐舞肯定不应该是这个惨不忍睹的样子。
其实鬼切非常想告诉她,她完全没必要学这些东西,只需要好好珍惜自己最后的时光痛痛快快的玩耍就好了。说是成为祭祀大典的巫女走一个过场,但是那实际上都是幌子,因为源氏祭祀巫女的真正职责……是以肉身灵魂奉献给封印在这平安京城底下的八岐大蛇,用以让源氏换取到神明的力量。
看到鬼切一脸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秋川南有些明白了他意思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是除了绘画手工之类以外,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啊。不行,她还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在秋川南突然发愤图强,进入忘我模式的钻研着神乐舞后,鬼切便找了一块离秋川南不远不近的地方,席地而坐。一边不时注意着她的行动,一边掏出了怀里的一柄黑色短匕细细端详着。
这是他当时和源赖光大人一起去有栖川府除妖的时候,在府邸里无意捡到的。
看着漆黑刀身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线,鬼切有些疑惑地皱眉。这柄刀看不出材质,没有覆盖妖力却堪比自己的刀刃异常锋利,削铁如泥,好似不是这个年代的产物一样充满了未来感。
就可惜这是一柄短刀。
这对于用惯了长剑的鬼切来说,它也只能是个把玩。
“啊!太宰君送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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