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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舟看着厨房里的身影,恍惚间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姜时砚也是站在那个地方给他做饭吃的。

    想到这些,林舟心生气闷。

    闹掰了还做什么饭,林舟气呼呼起身,吧嗒吧嗒走进厨房,去拽姜时砚的胳膊一下:“我的厨房不欢迎外人。”

    姜时砚身形不动,淡淡道:“你的厨房?你从来没进过厨房。”

    “放屁。”林舟怒了,“两年前那桌菜你看不见啊?”

    想起两年前两人不愉快的夜晚,姜时砚的手猛地收紧,眸子一暗。

    “出去,出去……”林舟不依不挠推搡着姜时砚。

    “对不起。”姜时砚突然开口。

    林舟听到这三个字,一愣,下一秒眉头却皱了起来:“你胳膊怎么了?”

    姜时砚顺着林舟的视线看过去,衬衣袖子本来就挽到小臂处,因为林舟的推搡往上推了一截,露出胳膊上交错的疤痕。

    有浅有深,触目惊心。

    姜时砚眸子一缩,猛地后退一步,把衣袖扯下来。

    .“没什么,一点儿小伤。”然后转过身似是若无其事般将锅内的炖梨端出来。

    林舟一阵心惊,手脚都有些冰凉,像是回到了那年的夏天,他悄悄推开房门想要吓一吓那人,却被里面那个正在自残的少年吓到失语。

    “把这梨吃了。”姜时砚把碗递给林舟。

    林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接过碗,微烫的碗壁让他冰凉的手稍微回温。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林舟倪他:“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跟我道歉呢?”

    “是。”姜时砚点点头。

    姜时砚一道歉,林舟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顿了片刻,林舟端着碗往客厅内走去。

    “一个两个都来跟我道歉,你们家萧然也跟我道歉呢。”

    姜时砚正洗锅,闻言,皱眉:“萧然不是我们家的,而且他说什么你都不用信。”姜时砚将锅洗好放好,然后关上厨房的灯走进客厅。

    “那他说抢我资源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也是假的了?”林舟嗤笑。

    “是。”

    “嗯?”林舟正舀了一勺梨往嘴巴里送,闻言抬眸看向姜时砚,怕不是个傻子吧?

    “毕竟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姜时砚顺手将林舟桌上杂乱的杂志摆放整齐。

    林舟不置可否,将嘴巴里的梨咽下去,虽然这梨没有放到冰箱里去冰镇,还是热的,但是一口吃下去,在这深秋尚未供暖的夜晚,让人身上暖呼呼的,嗓子也不那么难受了。

    林舟身体不太好,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似乎从高中住校离开周清起,姜时砚便成了半个厨师。

    胃痛了煮小米粥,嗓子哑了炖冰糖雪梨,偶尔馋了,想开个小灶,都是姜时砚爬墙去学校门口的小炒店亲手给他做的。

    林舟到现在都不会收拾,不会做饭,因为在家里周清惯着,在外面,姜时砚惯着。

    “萧然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林舟摇摇头,“不至于。”就抢了俩角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那姜和凡呢?”姜时砚微微垂眸,语气冰冷,“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

    姜和凡?

    林舟一愣,有多少年没听过这名字了?

    猛一听到还有些陌生。

    下一秒,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林舟把碗往桌上一扔,蹭的起身:“姜和凡,我日你大爷……“

    姜时砚知道林舟不能听这个名字,一听这个名字就炸。

    确实,林舟现在的理智全都被怒火所湮灭,姜时砚这一说,林舟根本都不用怀疑,这他妈都是姜和凡做的好事儿。

    林舟往外冲,被姜时砚一把攥住手腕。

    “放开老子,这次非得给他扎上两刀。”林舟气的双目猩红,用力甩开姜时砚的手往外走。

    “林舟。”姜时砚无奈,只能禁锢住他的腰身,将他扣在怀里,“你先听我说。”

    “你说啊,我听着呢。”林舟被按住动弹不了,只能拿眼瞪他。

    “你是不是想说我傻逼?星宇肯定与姜和凡有关系是不是?”

    姜时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林舟攥拳,这些年星宇压了他多少活动,他一直以为是华尚在背后施压,因为似乎所有事情都能跟华尚扯上关系,又加上他与姜时砚紧张的关系,所有人都认为是姜时砚。

    怎么也没想到,是姜和凡这个鸟人。

    林舟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开我,我去找他,我让他把欠我的那条命也给我还回来。”

    看林舟恨不得杀人的样子,姜时砚更不能放开他了:“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这个一提姜和凡就炸毛的毛病改不了了。

    “冷静?我冷静个屁?”林舟抬手戳着姜时砚眼角处那半指长的疤痕,“姜和凡他妈的欠我一条命呢,还敢背后里使坏,我不弄死他……”

    林舟的手指还有些凉,触碰在眼角,让姜时砚有些心悸,扣着林舟腰的手也微微收紧,眸子幽深了几分。

    林舟没有觉察出什么,依旧冒着怒火:“当时要不是我扯你那一下,你早没命了……”林舟嗓子本来就不好,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

    姜和凡是姜时砚的堂哥,也就是姜从容大哥的儿子。

    姜和凡他爸没什么本事,在姜家,老爷子更加倚重姜从容,而小辈里,姜时砚学习好,能力强,老爷子不止一次夸奖他,言下之意更是想要把家业都交给姜时砚。

    这也就引来了姜和凡的妒忌。

    姜和凡不敢动姜时砚,也动不了姜时砚,所以打上了林舟的主意。

    姜时砚重视林舟,没有人不知道。

    带了几个人将林舟堵在巷子里,扭打间,林舟伤了腿动弹不得,姜和凡发了狠,将所有对姜时砚的怒意都发泄在林舟身上,拿了把刀往林舟大腿上扎去,想要彻底废了林舟这条腿。

    姜时砚来的及时阻止了姜和凡的动作,两人争执间,姜和凡手中的刀就冲着姜时砚的胸口刺去。

    姜时砚能躲,但是他躲了,身后就是林舟。

    所以他没躲。

    林舟急切间用力拽了姜时砚一把,那把刀贴着姜时砚的眼角划过,留下了半指长的疤痕。

    要是再偏一点点,这只眼睛就废了。

    如果林舟不拽他,那现在就没这人了。

    姜从容要把姜和凡弄到监狱里去,姜和凡他爸找了姜老爷子来求情。

    一则年龄不到,二则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姜和凡也被老爷子送到了国外,一直到现在也没回国。

    林舟不能听到姜和凡的名字,一听到这名字,就想到当年差点儿插进姜时砚胸口的那把刀,所以,这些年,倒是把他给忘了。

    “你现在去哪儿找他?”姜时砚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他在国外呢,放心吧,我会处理。”

    林舟在姜时砚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嘶哑着嗓子:“我要喝水。”他妈的,他就是个二傻子,当初姜时砚都说了不让他签星宇,他偏要签,现在就是活该,自找的。

    姜时砚松开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林舟接过水一口气咕咚咕咚全喝了,抹了抹嘴吧,最后坐在那抿着唇不说话了。

    姜时砚知道这是气狠了。

    当初星宇他也不是没查过,公司虽然小,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疑点,林舟愿意签就由着他。

    林舟傲气,不愿意靠别人,姜时砚了解他,所以也不插手他的事业,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

    到底是他大意了。

    姜时砚拿起桌上的药看了看说明书,然后把药递到林舟面前:“把药吃了。”

    林舟别开眼,没理他。

    姜时砚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捏住林舟的下巴,把药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唔唔……”林舟挣了挣没挣开,姜时砚将水送到他嘴边,“别让我用强的,呛着。”

    林舟与他对视了足足十秒,也没用手接,直接就着他的手喝水把药咽了下去。

    吃了药,林舟瘫在沙发上看着姜时砚,姜时砚坐在沙发一隅,那是他以前喜欢坐的地方,坐在那里喝茶,看文件。

    “你也这么伺候萧然吗?”林舟突然开口。

    姜时砚正把林舟扔的四散的药往茶几的抽屉里放,闻言,抬眸,危险道:“你胡说什么呢?”

    林舟嗤笑意一声,前些年他年纪小没接触过不懂,甚至还说过同-性-变态之类的话语。

    这两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几年,什么没见过。

    他和姜时砚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就没从姜时砚口中听到过女孩子的名字,不让他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就问,不像有些人,喜欢藏着掖着。”

    林舟话有所指,姜时砚岂会听不出,手指收紧,半晌才道:“萧然只是朋友,我没骗过你。”

    林舟抿唇,轻哼一声。

    倒是信了。

    姜时砚顺手将抽屉里过期的药扔进垃圾桶。

    林舟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又不舒服起来:“这是我家,你别随便动,我这两年都这么邋遢着过的,用不着你过来勤俭持家。”

    姜时砚动作一顿,倒是什么也没说。

    林舟啧了一声,你丫够能忍的。

    “姜时砚,我现在跟你说话都提着一颗心,保不准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就跟我犯浑,又闹。”林舟故意拿这事儿激他。

    姜时砚眸子一折,依旧没说话,端起林舟吃剩的碗往厨房去了。

    林舟视线紧紧盯着姜时砚的背影,闹掰的这两年他没想明白的事儿,在这几天的功夫里似乎让他有些明了。

    因为没有了姜时砚在身边,他才知道自己这些年被照顾的有多舒服。

    高中住校三年,大学四年,林舟没有打过一次水,自己的暖瓶与姜时砚的暖瓶都是混着用的,而这两把暖瓶里永远都有水。

    冬天怕冷,学校里不能用电热毯,他每次睡觉钻进被子,被窝里永远有一个热乎乎的热水袋。

    后来毕业住在一起,林舟几乎没拿过扫把,也就偶尔兴致来了,用吸尘器来回吸两圈,姜时砚还嫌弃他打扫的不干净,以后他就耍赖不干了。

    同样,林舟也没做过饭,只要姜时砚有空,都是他下厨,俩人不忙的那几年,几乎没怎么在外面吃过。

    需要找什么东西,只要开口,姜时砚就能找出来送到他面前,而这两年,在家里丢三落四,不是找不着这个,就是不见了那个。

    他从家里四个地方找出了四把剪刀,都是找不着买了之后又翻出来的。

    林依山说他是巨婴,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家里有周清,家外有姜时砚,而林舟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想想,哪里都不对劲。

    姜时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到林舟面前,垂眸看着他。

    林舟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冷不丁看到他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姜时砚手指蜷缩。

    “我有病我打你。”林舟脱口而出,募得又想起他早就打过了。

    林舟有些别扭的别开眼睛,有些不太敢看姜时砚。

    “对不起。”姜时砚低声道,“林舟,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但是好像你受到的伤害都是因为我。”

    低沉略带黯哑的嗓音略显悲凉,林舟抬眼,灯光下,姜时砚半阖着眸子,发丝散落在额前,白色的衬衣解了几个口子,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颓废。

    林舟心里慌乱不堪,募然响起那个蹲在拉着窗帘的屋内,低着头咬着胳膊的白衣少年。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林舟压下心里克制不住的心惊,“我受到什么伤害了?”

    姜时砚自嘲地笑了笑,当年姜和凡差点儿废了林舟一条腿,而他当时不在林舟身边,差一点儿就没赶上。

    而现在,不管是萧然的误会还是姜和凡钻的空子,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没能护住林舟。

    “很晚了,去洗澡睡觉吧。”姜时砚抬眸,似是有恢复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样子,“你有时间想想要不要与星宇解约,我知道你不想借我的名头,但是这件事儿里牵扯了姜和凡,你就不要纠结那么多,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重新给你找一个合适的经纪公司,当然,不会与我有任何牵扯。”

    林舟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撇嘴:“给我时间我想一下。”他要想个办法亲手弄死姜和凡,这口气憋了多少年了,不撒出来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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