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

    039 学园祭前乱哄哄

    冰帝的课外生活丰富到难以置信。光是春季学期第一个月的开学典礼、迎新会、学园祭这三个轮番碾过的大型活动, 就足够让所有部门从上学期期末开始焦头烂额地着手准备工作。

    每个人都得负责自己社团的招新宣传与迎新节目中的部分工作,同时还得积极参与以班级为单位对外开放的学园祭项目策划冰帝学生对学园祭的热情与其说是高涨,倒更有点像是用力过猛,几乎刷新了我对学园祭的认知。

    如果说立海大是所将传统且包容作为宗旨并确实在以此为目标踏实前进的学校。

    那么冰帝的校风与作风则是将“自主自律自由”的理念贯彻并体现在了每一位学生的身上。

    与冰帝的学园祭相比, 立海大简直称得上常规。

    诸如女仆咖啡厅、执事公关部、算命占卜、闹鬼鬼屋此类的项目, 早就被淹没遗忘在一波又一波推陈出新的浪潮之中。

    冰帝的学园祭, 不仅仅是在外人眼里一年一度备受瞩目的开放期。同时也是冰帝历年传统的重要节事活动之一。

    学园祭开始前教务科便会提前两周通告全校学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在此期间参与选修课程, 为此丢掉的选修学分也可以通过学园祭中的活跃表现赚取回来。

    在学园祭表现最优秀突出的班级能够获得荣誉奖项虽然是个没啥用的噱头,但却意外的让许多人拿出了不仅限于重在参与的热情

    而班级评分又分为游客访问数量和好评数两个部分。

    所以新颖与引人注目是不够的, 这群未来的企业家政治家们还得为了博取支持度而努力。

    实际上每年学园祭,摆在每个班级面前的第一道难关都是“该如何取舍融合各方意见”这个问题。

    这群连上国文课都能为了“清少纳言那么好, 紫式部凭什么看不爽她”而展开激烈争吵不得不让我感慨日本的应援文化啊不,国学文化真是深入人心、同时自我意识极强的少爷小姐们在此种需要发挥领导力的场合中, 都将为了争夺主导权而化身成为令人大跌眼镜的模样。例如竖起尖刺的刺猬、开屏的孔雀、暴怒的猩猩

    总之不分出个高低, 他们是不罢休的。于是事前会议也由此变成了不可缺少的环节。

    啊你问我们班不是有迹部,怎么还轮得到他们做决定

    那当然是因为学生会成员根本忙得没空参与啊。

    虽然身为会计的我的日子在这段时间里尚且过得去因为我的工作主要集中在前期准备阶段, 活动中后部分基本能躺在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当咸鱼但身为学生会会长的迹部可就不一样了。

    等他批阅过目的申请和项目书完全能够铺满学生会办公室的地板, 还能铺两层。

    不知不觉柴田事件过去两周有余。

    这两周里我的生活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虽然我能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几双眼睛。

    中也依旧被森先生支使满世界的飞;红叶女士偶尔会让人送新衣服和我喜欢的点心;赤司的短信从一年三四条变成了一周两条,进步斐然;折原临也似乎依然不打算主动把胸针归还给我;只要我不惹事坂口先生就不会一个电话打来让我去喝茶谈话。

    似乎一切如初。

    然而在这两周里我的校园生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出于声名考虑, 柴田企图刺伤我的事情并没有被媒体播报。人们顶多只能在报刊上看见“柴田阁铸建设集团独生子不堪压力负重轻生”的消息。

    不过校内众人对柴田恶劣行径的议论与猜忌, 则是过了十多天才总算因为学园祭的到来才有了逐渐息声的迹象。

    他们无一例外不在痛声斥责着柴田文次丧心病狂的举措,顺带对我这个受害者施予了不少的同情与怜悯他们都以为我是运气好, 又有英雄在场, 有惊无险地规避了袭击。

    除了迹部, 根本没人怀疑我档案上“个性异能”一栏填写的“无”是否存有问题。

    而为了这事,迹部已经破天荒的两周没跟我说过除了“嗯”“啊”“噢”以外的话了。

    纵使迟钝如我也应该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

    可无故被扒掉马甲的我也很委屈呀

    以后体育考试的跳高跳远长跑软垒球项目我还怎么光明正大地用重力操作作弊

    我烦躁地扔开手中的方案书。

    同桌白鸟千织察觉到我的怒火,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加速了我怒火蹿升的速度不止是她,我们班所有人到现在都还以为我依然沉浸在一周前的惊恐不安之中。

    所以我的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是需要被理解的、是需要被悉心照料的。

    好比在面对tsd或自闭症患者时,我们应该拿出足够的耐心与包容那样。

    真是够了

    我郁闷至极。

    正巧这时三号项目方案的提交人站上了讲台。

    在他之前的两个人的方案分别是邀请当下高人气偶像圣边琉璃前来助阵,以及跑车展览。

    “我认为我们班可以开展关于近期股市分析的小型讲座,并为来参加听讲的观众们遴选列举几家至少通过e轮融资的新兴企业与部分优质资产,引导观众关注后续发展。

    这样拥有独立经济能力的观众能在将来股票发行时按情形选择是否购入获得利益回报,前来参加的中学生也可以回去给父母提出建议,还能便于为我们的项目拉到赞助,一举三得”

    他信心满满地挥舞手臂。

    我略微抬高的声音从一片还没来得及爆发的沉默中杀出,“你不觉得你的方案很不合理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

    “学园祭只举办三天。第二天和第三天分别是话剧、吹奏、舞蹈三大演绎社团的重头戏,客人大多数会集中在礼堂的区域,所以能够供你们发挥的时间只有活动开始的第一天这么一天。”

    “首先,在你的方案里,我没有看到任何关于该如何学园祭第一天将人们的注意力吸睛分流到班上的内容。哪怕你指定由谁来负责都好,然而偏就是没有。”

    “其次,你的想法的确兼顾了来访人员中的两个占比最多的人群,但你是不是忘了考虑消费者心理你以为普通的高中生会来听你讲融资讲股票有这时间他们怎么不去女仆执事咖啡厅吃吃东西拍拍照然后发推你以为冰帝私立贵族学园他们眼里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你觉得稀松平常的贵族两个字啊”

    “在这场量多者胜的评选里,你为了卖弄自己金融面的知识储备,用枯燥的讲座赶走了历年占比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来访人员,还拿什么跟我说赢”

    “你的头吗”

    “在方案前面加上男仆两个字我都不会这么有这么大意见”

    我长舒口气,心情愉快了不少,继而抿出一个完全没有歉意的爽朗笑容,“我的发言完毕,你们继续。”说完便走出了教室。

    哪怕来到走廊上,也能听见从教室溢出来的闹哄哄的讨论声。隔壁班似乎已经已经对要举办的活动项目有了定论,从写在黑板上的板书看来,他们的策划会议已经进入了场景布置与采买原料的阶段。

    “忍足”靠走廊的玻璃窗忽然笃笃响起。我一偏头,看见一颗深蓝色的脑袋,“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这个学期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了,这位可爱的小姐。”他推开玻璃窗,边笑边望着我。

    我知道他的话里肯定有话,是在讽刺我天天来去如风自由自在,从不留意身边人的感受这个人指的当然不是忍足自己,而是迹部。

    他的好兄弟来帮他打抱不平了喔真是令人感动。

    “那可真是对不起,毕竟人的注意力非常有限,我可没有余裕关心太多隔壁班交情不深的校友坐在教室哪个角落这种事情。”我不顾形象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过老实说,我其实也没什么形象可言。

    我不大记得上一次有人往我储物柜里塞情书是在什么时候了。

    可能是高一刚入学因为那会儿除了迹部和他身边几个人,谁也不认识我,更不了解我。

    十封情书里有八封会在我的脸上花费笔墨。

    十个有八个人会以为我能安安静静地在阳光铺洒的午后坐在桌边,垂下眼睫宛如注视着情人的面容一般将书页上的每一个字刻进心头。

    好在这种错误的认知到底没有持续太久。

    在我几乎原形毕露的今天,就连白色情人节的义理巧克力我都快收不到了。

    总有人拿这事明目张胆又或是在背地里取笑我,但我从不介意。

    如果要以女子力和受欢迎程度来判断人生成功与否,那我绝对是最不为人所爱的oser。

    然而我却非常清楚自己所经历的现实并非如此。

    我重重地关上b班的窗户,牢牢嵌在合金边框之间的防弹玻璃纹丝不动。巨大的撞击声却还是把忍足同桌的姑娘吓了一跳。

    深蓝色的少年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我,是我这段时间里最最熟悉的,无奈又不得不包容的目光。

    我扬起下巴,转身离去。

    柴田事件并没有让学校选择完全封锁天台。冰帝处理事件的准则向来是堵不如疏、疏不如引。除非屡教不改或犯了触及底线的错误,通常不会采取特别强硬高压的手段。

    开除了柴田文次之后,理事长还是决定在教学楼顶上修筑玻璃温室,并安装监控摄像头及尽可能地防止“跳楼轻生”的意外再次发生。

    事实证明漂亮葱郁的花草的确会让人的心情变好,我百无聊赖地蹲在教学楼中央花园的花圃边,伸手戳了戳一株长在山茶底下的含羞草,它的叶片立刻紧紧闭拢,过了好一会才又张开。我坚持不懈地折腾了这株含羞草二十多分钟,直到有个影子把我整个兜住。

    小时候我们也在空地上玩过踩影子的无聊游戏,赤司总是提心吊胆地害怕我玩得疯疯癫癫的摔倒,迹部则是那个负责用体力差距把我甩在身后然后哈哈嘲笑我的家伙。

    迹部不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又看我戳了二十分钟的含羞草。且不说我的腿是不是已经失去知觉,反正迹部今天看起来是要把自己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跟我消磨干净。

    我忍无可忍地扭身抬头,“走开”我毫不客气地赶人,仿佛中央花园是我家出资建设的一样。

    迹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如果他的眼睛不眨,我可能会以为他睁眼站着睡着了。

    这世界上有一类人还挺奇怪的。他们明明累得不行,却还是能在人前强打精神,仿佛永远不会松懈停转的机器,甚至还能给人造成“他们的确不会觉得累”的错觉。

    “行吧,你不走我走”

    我受不了和他这样僵持,猛地站起身,全然忘了自己是个末梢血管流通不畅长达四十分钟的人。

    瞬间奔涌而出的不止是血液,同时伴着头晕。

    我的身子整个仰倒。然而在重力操作发动之前,迹部率先接住了我。

    他抱着我踉跄两步。难以想象这么高大的少年会像另一块多米诺骨牌般因我而倒下。

    我从不害怕失重感。

    重力操使怎么可能会害怕和重力相关的事象

    只是我的确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迹部抱着我向后倒去的瞬间被揪紧。

    如果我放任他摔倒,诚然被他抱在怀里的我会安然无恙,但我敢保证他会至少因为轻微脑震荡恶心呕吐一星期

    用这种方式试探我的能力,迹部景吾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吗

    “你是哪来的弱智哪来的哪家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我气急败坏地往他鞋面上狠狠地踩踏着,感觉肺里有一把火在烧。

    迹部斜躺在半空中,忽然笑出了声。

    我恶狠狠地扭过头去瞪他,却在他湛蓝的眼睛里看见比柴田文次拿刀刺来时还要慌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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