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白旭？”唐笑从城楼之上低头俯视着冥。
“我是。”冥很快便进入了“白旭”这个角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第一王座之主，金王唐笑。”唐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位大权在握的君王一样。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们？”冥懒得和他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
“我要你在我面前自杀。”唐笑阴冷的声音像是淬了毒一般，“你一死，我就立即放人。”
6621今天简直大开眼界，它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威胁自家宿主自尽的，心中不禁有几分期待，想要看看宿主这次面对别人的威胁会如何回应。
不过不管冥如何回应，想来最后这个唐笑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就是了。6621默默地在心里为唐笑点了根蜡，然后兴致勃勃地缩在一旁看戏。
“不，不要！”还没等冥回答，皇后便挣扎着大喊起来，声泪俱下地道：“旭儿，你不要相信他的话，这种小人的话不值得相信！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唐笑皱了皱眉，递给将刀架在皇后脖子上的蒙面人一个眼神，蒙面人心领神会，立即点住了皇后的哑穴，令她说不出话来。
皇后凄厉而担忧的声音戛然而止，唐笑看着冥，补充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下心魔誓言，你应该知道心魔誓言意味着什么。”
心魔誓言是大多数修真界中最为严苛的一种誓言，用自己的心魔起誓，一旦违背誓言，必然会心魔缠身，九死一生。因此一旦发下了心魔誓言，便很少有人会去违背。
“我当然知道心魔誓言意味着什么。”冥平静地说。“但是我并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唐笑脸色变了变，随即恶毒地笑了起来，露出满口黄牙：“这个好办，让你改变主意不就好了？”
唐笑说完，拿出一把刀，走到樱国的公主白玥面前，一把拉住了白玥的手腕。
白玥惊恐地挣扎起来，却没有足够的力气能够从他手中挣开，唐笑将刀轻轻压在白玥的食指指节处，淡笑着说：“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用你的命来换他们的命？如果你再对我说出我不愿意听到的答案，那这位美丽的小公主可就要失去她可爱的小指头了。”
冥不动如山地问：“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想要当着我的面肢解他们吗？”
“没错。”唐笑脸色露出了一丝得意的表情，催促道：“快点做决定吧，太子殿下，我的耐心有限，虽然我也不想伤害到他们，但要是我一不小心手一抖，误伤到了人，这可就不太好了。”
冥沉默了一下，露出了思索的表情，6621忍不住问：“宿主，你准备怎么回应？”
“当然是告诉他，既然他有这嗜好，那想怎么肢解就怎么肢解好了。”冥无所谓地道。
6621一愣：“宿主，你真的不打算救他们吗？他们可是原主的亲人啊！任务中明确要求你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要是死了，你的任务可就要失败了。”
“失败就失败吧，反正任务完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冥淡淡道。
“可是，可是那对我很有用啊！”6621一听这话，顿时没了看戏的心情，急得都快哭了。它知道自家宿主对任务不怎么上心，但真没想到冥会对任务不上心到这种地步，明明伸伸手就能做到的事情却都懒得去做，一点都没把原主的愿望放在心里。
“那关我什么事？”冥奇怪地问。
6621一噎，随即道：“你，你是我的宿主，我所有的积分都是从你那里抽成过来的，当然和你有关了。”
“那你有本事脱离我独自完成任务吗？”冥问。
6621沮丧道：“没有。”
“你有本事让我按照你的想法认认真真去做任务吗？”冥再问。
6621更加沮丧了：“也没有。”
“既然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你就乖乖认命好了。”冥总结道。
6621：“……”
宿主又在欺负人，啊不，欺负系统了。
就在唐笑忍不住想再次催促时，冥结束了和6621的交流，他抬起头，微笑着说：“既然你……”
“皇兄！”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玥的声音给打断了，这位樱国唯一的公主殿下深深地望了冥一眼，目光眷恋而温柔，却又仿佛沉淀着某种坚定。
冥微微一愣，这一刻在白玥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些令他十分熟悉的东西。
“活下去。”最后说完这简短的三个字，白玥在蒙面人和唐笑都没来得及反应之前，狠狠地撞在了蒙面人的剑上。
白玥白皙细腻的肌肤被冰冷锋利的剑身划破，断裂的颈部动脉喷洒出大量的血浆，淋得身旁两人一头一脸。
两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愣住了，白玥的身体在这一瞬间脱离了他们的禁锢，从高高的城楼之上坠落。
少女从空中坠落的姿态像是一只断翅的鸟儿，鲜红的血液随着她身体划过的弧度洒落，如同血色的雾气般朦胧而凄美，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如海藻般飞舞，散去最后的生命气息。
这一幕在冥的眼中逐渐慢了下来，女孩从楼上坠落的场景仿佛被定格成了一幅古老的画卷，与冥记忆中的某个场景渐渐重叠。
在冥的记忆深处，曾经也有过一个人类少女为了保护他而在他的面前死去。她死前的目光和白玥刚才的眼神十分相似，都是那种对世间充满眷恋，却又信念坚定的模样。
很久很久之前，那个自己走上祭坛的女孩也是这样望着她，目光温柔而坚定，眼底却逐渐被绝望所侵蚀。
“我们曾相互许诺过，在离开这个秘境之前，我们要互相扶持，绝不背叛彼此。”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不能违背的，一样是原则，一样是承诺。原则是你对待人生的态度，违背了它就等同于否认了你自己的信念。承诺关乎你的信用，没有信用的人，既不会相信别人，也无法让别人信任。”
“我不想死，但我做不到违背我的诺言。”
“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去到我所诞生的那个位面，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吗？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他，可惜我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做人。”
……
曾经的画面和那个女孩弥留之际的话语在冥的记忆深处浮现，冥望着从城楼上坠落的少女，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人类的女孩都是这么傻的吗？为了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为了一个誓言，为了一份想要保护别人的信念，便愿意孤身赴死。
明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明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舍，却还是在取舍中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保护别的什么人。
这样的行为，简直愚不可及。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自私且冷漠的，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心思单纯，天真善良，对一切都抱有一种莫名的乐观，愿意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然而这样的人，在这个世间总是活不长的。
记忆中那个女孩的脸和白玥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可是她们临死前的眼神、面对死亡时的坚定和死时的姿态都是那么的相似，相似得就好像是同一个人。
白玥的身体重重地坠落在冥的面前，摔得支离破碎，溅起地面上薄薄的一层灰。过多的鲜血从她脖颈处的伤口中流逝，从高处坠落使得她摔断了身体中最重要的脊椎骨，其他骨头也多多少少地碎裂或错位，刺穿了她的内脏。
这样的伤势放在别的人身上，那人肯定早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白玥却还活着。令她能够有机会在这样必死的局面中活下来的，是她身上那远超常人的气运。
在看到白玥的第一眼冥便知道，白玥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刚才他在应付唐笑的时候其实已经将白玥原本的命运轨迹看了一遍。
如果按照原定的命运发展，白旭战死沙场，樱国被夏国灭国，白玥会在失去了家人和国家之后，被樱国皇帝的死侍从樱国的皇宫中救走。
然后救她的死侍会因为重伤身亡，而她则会因为在逃亡的过程中头部受到撞击伤害而失去原本的记忆。
后来几经辗转，她会进入夏国的皇宫中成为一名普通的宫女。在那之后，她会和夏国的皇帝相知相恋。
那位地位崇高的皇帝会让天下最好的神医清除她头部的淤血，帮助她恢复记忆。那位不可一世的君王最终会将整颗心落在她身上，宠她爱她，将她视为自己此生最心爱的女子。
然后，白玥的记忆会慢慢恢复，她会想起是谁害得她家破人亡，令她失去了她所珍视的一切。她会一直深陷在爱恨交织的漩涡中，既难以放下自己内心的仇恨，又难以割舍自己对皇帝的爱。
再然后，她会在一次晚宴中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参加宴会的人下毒，为被灭国的樱国杀掉令樱国覆灭的罪魁祸首。
这些罪魁祸首中，包括了夏国的满朝文武，也包括了她所深爱的夏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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