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乘坐电梯抵达二楼, 二楼的警戒程度绝非一楼可比,他刚一出电梯就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
冥朝着看向自己的工作人员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每个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人,眼中都浮现出极其短暂的恍惚之色。
当这阵恍惚褪去后,他们望向冥的目光从一开始的陌生和警惕, 变得热络惊喜起来。
所有人望着出现在二楼的冥,都像是见到了熟识的客人一样一般, 殷勤地朝着他行礼问好。
身穿黑色超短裙透视装的女服务员将冥带到一间VIP包房中, 奉上酒水点心后热情地询问冥要不要参与下注。
地下机甲格斗场的收入来源一部分是靠向外出售席位,另一部分则是通过开盘赌博来赚取客人们的钱财。
冥摆摆手, 示意自己不感兴趣,服务员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再次朝着冥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默默地退下了。
冥坐在包间的沙发上,透过落地玻璃墙往楼下看去,这里虽然是二楼,离格斗台比较远,但是视野却比一楼好上了不少。
二楼的玻璃并不是普通的透明玻璃,而是经过特殊加工的工业产品。它们的硬度远超合金,足以抵挡绝大部分小型武器的进攻,完美地保障了贵客的安全。
更难得的是, 这些玻璃都是单向的, 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 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玻璃的隔音的效果很好,还自带类似于放大镜的功能。
在机甲格斗开始后,这些玻璃能够将格斗台那边的战况纤毫毕现地呈现在客人面前,令包间中的客人看得远比楼下的客人要清楚直观得多。
楼下人声鼎沸,楼上却寂静如死,所有的声音都被特制的玻璃隔绝,除非包房中的客人开启声控系统,不然外界的喧闹永远无法传入他们耳中。
今夜的决斗即将开始,楼下的席位座无虚席,楼上的包房倒是还空着几间。
腰细腿长,皮肤白皙的女服务员穿着短裙低胸的工作服,捧着一台台终端从客人们身边走过。要是有谁想要下注,只要在这些服务员经过时叫住她,将钱打入终端中便算是下注成功了。
等决斗结束后,格斗场会统一结算客人们的赌注,然后将他们赢得的钱打入他们各自的账户,不需要他们再费什么心。
冥按了一下沙发扶手上的一个按钮,打开了包房内的声控系统,嘈杂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一瞬间便充斥了整个空间,令他有种忽然从云端之上落入红尘之中的感觉。
冥抬起酒杯,品尝了一口杯中价值不菲的红酒,沉默地等待起决斗开始。
主持人站在格斗台上空的浮空平台上,向到场的客人表达了一番问候,又介绍了一下今晚即将出场的双方选手的战绩和机甲特征,最后又鼓动了一下大家参与赌博,然后便正式宣布了决斗的开始。
客人们高声呼喊着参与决斗的选手的称号,格斗台两边的大门缓缓开启,两台机甲从门中如闪电般冲出,飞快地碰撞在了一起。
这两台机甲等级差不多,都是人形的民用机甲,一台是红色的,一台则呈黄色。
两台机甲都配备了一定数量的武器,但是这些武器的威力在机甲可装备的武器中并不算大,机甲和武器的数值配比也被调整成了相对平衡的状态。
两者单从配置上来看,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胜负难料。
来这里的客人追求的是暴力和刺激,威力太大的武器会导致战斗的迅速终结,令客人感到十分无趣;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则会令赌局变得毫无悬念,这样的情况显然与格斗场的利益不符。
因此每次在决斗开始前,格斗场都会尽可能地通过各种手段平衡双方的实力,努力做到在令决斗充满可观赏性的同时,胜负几率对半开,以确保客人对决斗过程的满意和格斗场的利益。
格斗台上,两台机甲激烈地打斗起来,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炮,破空声在这片巨大的空间中轰鸣,剧烈的爆炸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人群的喧嚣声被机械的撞击声掩盖,刺眼的火光在机甲表面闪现,破碎的机甲残骸化为金属块四处飞溅。
这些重达数十公斤甚至上百公斤的金属足以将人砸成肉泥,好在格斗台和观众席之间提前被人用特殊的防护材料隔开,这才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
战斗进行的时间不算太长,只有八分钟多一点,但是每个观看这场决斗的观众都感到酣畅淋漓,热血上涌,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每分每秒都格外精彩。
此刻战斗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红色机甲损失了一只手臂和小半个机身,密密麻麻的电线导线如神经末梢般暴露于机甲之外。它的机甲外壳上遍布弹痕和伤痕,红色的漆斑驳脱落,看上去一副离报废不远的样子。
黄色的机甲比它更惨,它的双臂都被截断了,右脚的关节也被小型炮弹轰出了一个窟窿,机身的受损程度虽然没有红色机甲那么厉害,但糟糕的是它装载的武器全部报废,此时已经无力发动任何攻击了。
红色机甲举起仅剩的那只手臂,机甲手腕上的弹口弹出,一枚炮弹从弹道中发射,轰击在黄色机甲本就受创严重的腿部关节上。
机甲残肢在炮弹巨大的推力下与机甲整体分离,仅靠单脚无法保持平衡的黄色机甲如死去的巨人般栽倒在地。
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叫骂声,赌博赌赢的人眉开眼笑,就好像赢得这场决斗的不是红色机甲的驾驶者,而是他们自己一般。
输了的人有的轻声叹息,露出失望的表情,有的青筋暴跳,恨不得冲上格斗台上把那个害自己赔钱的家伙给暴揍一顿。
珍贵的矿石、稀有的金属和大额的纸币,全都如纷落的雪花般朝着格斗台上坠去,负责播报战况的主持人关闭了格斗台的防护系统,让那些被客人从手中抛出的物品全都落入格斗台内。
“杀了他!”观众席上有人叫嚣。
“杀了他,杀了这个失败者!”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别的人也开始跟着起哄。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行列,不管是赌赢的人还是赌输的人,这一刻都变得同仇敌忾起来,他们在为胜利者欢呼的同时,也不忘对失败者落井下石。
地下机甲格斗场和正规的机甲格斗场的区别就在这里,正规的机甲格斗场中所有的战斗都是点到即止,双方无论打斗得有多激烈,最终都很少会出现人员的伤亡。
而地下机甲格斗场的每一次战斗都是决斗,决斗中只有一方能够存活下来。
胜者带着荣耀和金钱离开,败者则将死在决斗台上。
这是地下机甲格斗场的规矩,也是那些追求刺激的富商高官的要求。
大多数战败的机甲师在操作机甲战斗时便会死在敌方手中,就算偶尔有侥幸活下来的,胜利者也会在战斗结束后补上一枪,将失败者的生命终结在格斗台上。
地下机甲格斗场的决斗就像是一场鲜为人知的秘密仪式,能够唤起人心中沉睡的妖魔。而失败者则是这场仪式中的祭品,这是失败者的宿命。
在人们或兴奋或期待的催促声中,驾驶红色机甲的机甲师操控着机甲微微下蹲。
被安置在机甲肩部的火箭炮迅速锁定了目标,强有力的炮弹带着硝烟从炮口中冲出,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咆哮着将敌人撕碎。
巨大的炮响声在密闭的空间中回荡,火光与烟雾一同升腾。黄色机甲的胸部被火箭炮准确地命中,那里是机甲的驾驶舱所在的位置,也是机甲师控制机甲时身处的地方。
格斗场所用的机甲都是经过特殊改装的,没有安装安全气囊,也没有安装其他的安全设备,这样的设计意味着被火箭炮命中的机甲师将在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直面火箭炮的威力。
在这样强大的攻击面前,七级以下的体术师或者五级以下的异能者通常都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会来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机甲格斗场参加决斗的,用膝盖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强大的体术师或者更加强大的异能者。
如果自身有这本事,他们早就找到更好的工作或者被联邦征入军队了,怎么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娱乐大众?
黄色机甲在这枚火箭炮的轰击下彻底报废成了一堆破铜烂铁,驾驶舱破损变形,鲜红的血浆如怒放的花朵般四溅,被火箭炮命中的机甲师此时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烂肉,全身上下都是焦糊的痕迹,几乎看不出人形。
欣赏完最后的这场视觉盛宴般的杀戮,观众们如同吞食完动物尸体后餍足的秃鹫,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回味而满足的表情。
更多的物品被从观众席上投掷出去,有的打在了机甲上,有的则落在了格斗台上。人们越发高声地呼唤起红色机甲驾驶者的称号,如同百姓们欢呼着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当所有人都在为红色机甲的驾驶者庆祝之时,冥的目光却落在了格斗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烂肉上。
这样严重的伤势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那么此人定然必死无疑。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被火箭炮直接命中的机甲师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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