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琦平复了一下情绪,问:“可惜什么?”
“可惜那次试镜齐昊居然也去了,我听说他根本就没有进行试镜,只是说了一下他看上的角色,王导就毫不犹豫得给他了。还好他要的只是一个配角,要是他想要的是主角,以他受导演重视的程度来看,恐怕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张文涛一边说着一边又叹了一口气,郁闷地道:“真是不甘心啊,我凭本事拿到的东西,凭什么只要他想要就能随时抢走?”
“齐昊既然已经选择了配角,就没有再出演主角的道理,总不可能两个角色用一个演员吧?你别太担心了。”司马琦安慰道。
“可是齐昊在剧组一天,恐怕我就一天没有宁日。他会不会和我抢主角先不说,就说他和我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王导对于他也更为看重,我担心……。”
说到这里,张文涛故意停顿了下来,等着司马琦主动追问。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此时司马琦已经反应了过来,张文涛和她说这些,并不是单纯的在抱怨,而是另有目的。
“你之所以想对我不利,归根结底是因为张文涛,张文涛一直不满自己处处不如我,想要借你之手处掉我。所以认真说起来,你不过是受他利用……”
冥的话语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当时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司马琦认为他要么是在随口胡说,要么是在挑拨离间,就算事后回想起来,也不认为冥说的是正确的。可是如今回忆起来,司马琦只想苦笑。
受他利用,自己的确是受他利用啊!就算是到了现在,张文涛不也是在她面前故作难过,企图再次利用她吗?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如果不是他总是不经意间地在自己面前念叨齐昊如何如何的不好,她又怎么会想要给齐昊制造麻烦?又怎么会惹出如今这么多的事?
张文涛的话没有接着说完,司马琦也没有开口询问,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见司马琦没有追问的念头,张文涛皱了皱眉,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可没能达到目的却又令他心有不甘,于是他再次叹了一口气,装作无意间地用司马琦刚好能听到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齐昊就好了。”
这句轻若叹息的话令司马琦吓了一跳,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试探地问:“文涛,要是齐昊突然死了,你是不是会很高兴?”
张文涛没想到司马琦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道:“那当然,我绝对会高兴得睡不着的,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里死还远得很啊。”
说到这里,张文涛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他低下头,偷偷用余光观察着司马琦的表情,在看到司马琦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时,心中不由一紧,一种不太美妙的不安感慢慢从心头滋生出来。
张文涛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司马琦神色僵硬,浑身冰冷,她没有想到,张文涛抱怨的目的原来并不是借自己的手给齐昊弄一些麻烦,而是想要自己替他杀人!
他究竟将她当成了什么?
梦境中的那种冰冷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体里,从尾椎骨开始,一寸一寸地将她冻结。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得认清楚了张文涛的为人,原本在她心中徘徊不去的最后一丝犹豫,如同风中残烛般跳动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当心中最后的迟疑被斩断后,司马琦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静,她的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笑容越发温婉。
她看着张文涛,用无比镇定,也无比认真的声音问:“文涛,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见她恢复原样,张文涛松了口气,然而对于她的请求,他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小心地问:“什么事?”
对于他的迟疑,司马琦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为了我,你把你和其他女人的那些关系断掉吧。”
张文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装傻道:“什么其他女人?琦琦,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司马琦淡淡地说:“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足够了,如果你愿意和那些女人断绝关系,过去的那些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不过,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了。”
见她这副镇定的样子,张文涛心中大急。他明白,司马琦定然是发现了些什么。现在他没心思猜测司马琦是如何发现自己千方百计所想要隐藏的那些事情的,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该怎么稳住司马琦。
张文涛知道,自己与其他那些女人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被司马琦所知晓,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不怕司马琦知道这些的时候和他大吵大闹,因为他有把握劝说住愤怒的她。他最怕的其实是司马琦冷静的模样,因为这代表着她已经将某些事情看开了,面对这样的她,他没有把握能够说服。
“琦琦,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心中最爱的女人就是你!”一时思考不出对策,张文涛不知道司马琦究竟了解了多少事情,于是不敢全盘否认,只好避重就轻。
“我知道,你最爱的女人是我,以前是,现在也是。”司马琦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轻声呢喃道:“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一定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吧?”
张文涛一见那个要命的话题被绕开,虽然有些疑惑司马琦态度的变化,但还是立即道:“愿意愿意,为了你,死有何惧。”
司马琦点点头,柔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文涛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茬应该揭过去了。他琢磨着这应该是司马琦的一次试探,而她应该也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一些猜测,并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所以才会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而故意来诈他。
好险,刚才差一点就露馅了。
在心中放心的同时,张文涛渐渐觉得头有点晕,全身发软使不出力气来。他皱了皱眉,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可他的眼皮却仿佛在慢慢变重,越来越难以睁开。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司马琦从背包中拿出一块裹成了一团的毛巾,她将毛巾解开,拿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一把小刀。
那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小刀,白色的刀柄清亮如雪,刻满瑰丽花纹的刀鞘紧紧包裹着刀身,上面镶嵌着各色的宝石。
它看起来不像是一把武器,而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不具备什么杀伤力,反倒造型婉约优雅,十分符合收藏家的口味。
这把刀是冥送给她的——和陆平的尸体一起。
司马琦在处理陆平的遗体时发现了它,那时候整把刀的刀身穿透了陆平残缺的头颅,从天灵盖直刺而入,直至刀柄。刀鞘则被压在那些破碎不堪的骨头之下,上面流淌着金色的冷光。
司马琦知道冥的意思,他要求她用这把刀杀了张文涛,如果她做不到,那她将永生永世饱受诅咒之苦。
司马琦没有选择,从一开始便没有。
她不是没想过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也不是没想过报警。
可是她没有证据。
陆平的尸骨是在她的房间中被发现的,冥和陆平从未有过任何联系,在陆平还活着的时候,他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而她不管是在陆平死前还是死后,都给陆平打过电话,并且还替陆平偿还过高利贷。如今陆平死了,怎么看都是她的嫌疑更大,更值得调查。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冥悄无声息地把陆平弄死,又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把他的尸体送到她的面前;还是他对她设下诅咒,在她的梦中与她见面;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冥并非普通人。
对于警察能否对付得了冥这个问题,司马琦用膝盖想都能得到答案。
取下刀鞘,司马琦用毛巾裹住了刀柄,拿着刀走到张文涛身边,用目光在他身上确认好他的心脏所在的位置。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刀尖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猛地刺了下去。
在真正动手之前,司马琦以为自己会迟疑,会难过,可当她真的将刀子送入张文涛的心脏时,她却没有太多的感觉。
这一刻,她身上的一切感知都如同潮水般褪去,她变得无比冷静且坚定。
巨大的痛楚瞬间将张文涛淹没了,本来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张文涛猛地清醒了过来。
“啊……呜呜……”
在张文涛的尖叫响起的第一个瞬间,司马琦便毫不犹豫地将毛巾塞到了他的嘴里。
因为药效发作而全身虚脱的张文涛狠狠瞪视着司马琦,他的目光中充斥着震撼、不解、仇恨和绝望,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或爱意。
望着他的眼睛,司马琦忽然感到心里有点难受。那双曾经对她满含宠溺和温柔的眼睛,此刻连一点宠溺和温柔的余烬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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