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弹琴的时候,有真正的其羽陪在身边,还要它陪着我做什么呀?”陆未晞笑问,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其羽木雕,但她更想要是真正的其羽时刻陪伴着她,而不是没有生命的小木雕。陆未晞转头正好看见丁其羽眼中闪过的哀伤,以为其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着急地解释道:“我很喜欢这礼物,其羽你别胡思——”话还没说完,便被丁其羽紧紧抱进了怀里。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愿意…丁其羽吞下了最后半句话,心里的哀伤和忐忑又喷涌出来。
陆未晞感受到丁其羽的心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其羽到底在担心害怕什么,只能在丁其羽怀里乖乖靠好,柔荑抚上丁其羽的背,轻轻地安抚着她的情绪,然后说道:“其羽还没看晞儿的礼物呢。”
丁其羽闻言,暗恼自己的失态,结局未定之前,不应该这么悲观不是吗?不想再去猜测结果,放开未晞,让她从自己怀里出来。
陆未晞拿出自己绣了好几夜的香囊,因为女子赠人香囊素有“定情”之意,她的脸上有些发热,没有递到丁其羽手中,而是微微低下头小声道:“我,给你带上。”她知道,其羽一定不会拒绝她的心意。
丁其羽看到她手里的香囊,心里的苦涩完全被欣喜取代,立刻立正站好,微微张开双臂,一副让人伺候更衣的姿势,老实乖巧地重复道:“好,晞儿给我带上。”
陆未晞靠近些许,低头将香囊仔细地系在了丁其羽的腰间,刚要退出来,又一次被丁其羽伸手搂住,陆未晞下意识抬起头,丁其羽便不由分说地找到了她的双唇吻了上去。陆未晞身子一颤,绯红爬上耳尖,心跳加快不少,虽然她与其羽的相处已经非常亲密,但她每次还是会因为这些亲热的动作而紧张脸红、害羞不已。不过害羞归害羞,却不会拒绝,陆未晞顺从地闭上了眼,回抱住丁其羽的腰,将丁其羽腰间的布料捏得紧紧的,专心去体会其羽带给她的甜蜜。
丁其羽手掌抚摸着未晞的腰背,吻得深情、吻得动情,调戏得怀里的人儿软了身子,失了力气。
一吻缠绵,丁其羽一手搂着怀里双腿都快站不住的、正伏在自己胸前喘着气的佳人,回味着唇齿间的馨香,低头拿起挂在腰间的香囊仔细瞧。浅黄色的香囊一面绣着随风而起、缠绵谐飞的凤凰,带起四周的苇絮飞旋飘扬。象征着“凤凰于飞”、“既得蒹葭”的美好寓意,那是两人的名字,是丁其羽细细解释给未晞听过的,也是两人之间,只有彼此知道的、特别的秘密。翻过香囊的另一面,则是一个字迹娟秀的“晞”字。整个香囊绣工精致而漂亮,内里填上了陆未晞最喜欢的兰芷香草。香囊和下面红色的流苏之间,坠有两颗圆润饱满的白玉珠。丁其羽越看越爱不释手,因为这包涵深情寓意的图案,也因为这是晞儿给她的定情信物。
陆未晞平复了心跳,抬头看清丁其羽毫不掩饰的喜爱表情,在她怀里露出了一个含羞的甜笑,只要其羽喜欢,什么都是值得的。以后…自己还要为其羽绣手帕、绣中衣,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
……
临别在即,云恪、云忆兄妹二人邀请丁其羽在浊贤楼相聚。丁其羽带着离愁别绪前来赴约,如果晞儿接受自己,那么明年还能陪晞儿来书院见着他们,如果是另一种结果,那么很可能,此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期了,丁其羽已经拿他们二人当很好的朋友了,内心还是非常不舍的。
丁其羽举起桌上的酒杯坦言道:“云兄、云忆,此一别,不知何时再有相见的机会,能结交你们两位好友,是其羽之幸!”说罢仰头喝了杯中的苦酒。
云忆本就很难受了,听得丁其羽此言,眼中忍不住蓄上了泪水。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夜里睡不着,只能看着那把小桃木剑发呆,然后就这么胡思乱想到天亮。她觉得自己对其羽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对朋友的友情,可惜一腔的心事无从倾诉,而其羽心中摆在第一位的女子也一直都是陆小姐。她没想过争、没想过抢,但是为什么连见面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云恪也很伤怀,看了看身旁偷偷抹起眼泪的妹妹,叹了一口气道:“总是会有机会再相见的。而且我兄妹二人就在元京(大乾的都城),其羽你就在兴城,若是想见,也是完全有办法的。”
丁其羽也看见云忆流泪了,有些懊恼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刻点头道:“是我喝糊涂了,好,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上元京去找你们!”
可惜触到了伤心断肠处,云忆的眼泪是怎么止都止不住。最看不得其他女孩子哭的丁其羽,这回是真真惹哭了女孩子,心里又悔又急,劝了半晌都无果,人家哥哥在这,她也不好怎么哄下去,只得承诺道:“我保证,还会再见面的,云忆别哭了好不好?”
云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悲伤里,一方绣帕都沾湿了,丁其羽无奈,只能求助于云恪。云恪在心里长叹一声,对丁其羽说道:“她比较多愁善感,其羽不必担心,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再劝劝她。”他觉得自己该和妹妹单独谈谈了。
丁其羽明了他的意思,也不再耽搁,告辞离开。
云恪见丁其羽走远,皱着眉转头唤道:“小忆,小忆…”云忆却是一边抹着泪一边望着丁其羽离开的方向,也不理他。
“哎…”云恪见状,挪了挪椅子压低声音道,“忆然,你跟哥老实说,你、你是不是对其羽有好感了?”
云忆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他:“哥…”声音里有惊讶有羞涩,最浓的,还是对离别的无助。
“可是你知不知道——”其羽的心上人是陆大将军的千金,他们二人更是两情相悦。云恪后面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云忆打断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自然是比不上陆小姐的,我也没想过要比,我只是…”云忆带着哭腔向兄长倾诉着心声,“我只想做其羽的朋友,我只是不想…不想再不相见…”诉到末处又是哽咽不已。
这副模样,让作为她兄长的云恪是心痛不已,特别是那句“自然比不上”更是让他心如刀绞,都是自己的无能,才让妹妹在别的女子面前始终如此自卑、如此抬不起头。云恪握紧了袖中的双拳,总有一天,哥哥会让你站在巅峰,让天下所有的女子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丁其羽从浊贤楼出来,心里仍然蒙着离愁别绪的阴霾,顺路就到了芸帙楼,想去找师父聊聊天。到得七层,师父果然坐在窗边的几案前喝酒,丁其羽招呼道:“师父。”
老头早听见有人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回过头来:“你怎么来了?没有陪陆家的小丫头吗?”
丁其羽没有答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师父今后怎么打算?”
“嗯?什么怎么打算?”老头明知故问。
“师父难道,不想去追寻真相吗?”丁其羽直问道。
“那你呢,你打算坦白了?”老头也不正面回答,又把问题抛给了丁其羽。
丁其羽没有逃避,点点头:“是,过几天,我就会跟她说清楚。”
“哈哈。”老头被她的勇气感染,洒脱一笑,“那我,便也去探上一探!”
丁其羽笑:“那,师父跟我一起走吧!去兴城,我上次就是在兴城碰见漪姑娘的。”
老头摩挲着下巴沉默不语,其实他心里是有个想去的地方的,只是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他想找的人有没有搬走,既然羽小子在兴城碰见了千翎离火的主人,不如就先去兴城看看再说吧。老头做出了决定,玩笑般地问道:“你不会嫌我老头子烦吗?”
丁其羽摇摇头:“师父一点也不老。”她想起了第一次来芸帙楼初遇师父的时候,转眼间,便要离开了。
“哈哈,这都还记得呢?”老头递给她一小坛子天禄:“你有什么打算呢?如果、如果陆家的丫头不愿意的话?”
丁其羽接过天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那…我会去江南。”
老头诧异:“去江南?”竟是与自己原本想去的目的地不谋而合了。
“嗯。去找炎槐客前辈。”丁其羽其实在心里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晞儿如果要离她而去,那么她就要去找炎槐客前辈,继续精进自己的机关术。
“炎槐可是十几年前就没了音信,你去了找不到怎么办?”老头是愈发佩服自己这小徒弟的坚强了,似乎什么样的打击都磨灭不了她的斗志。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那我便自己开创一门事业。”丁其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像是自我安慰般笑了笑,“师父不老,我也还小,总是可以闯一闯的。”来到这异世,让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余生还很长,什么都说不准,不必那么悲观。
“哈哈,说得好,你比为师有气魄!”老头听了丁其羽的话开怀大笑,毫不吝啬地赞赏道,“我的徒儿,胜过这世间千千万万的男子,陆家的小姑娘愿不愿意我不知道,但为师断言,一定会有顶好的姑娘义无反顾地跟着你的!”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孤单多年的老头已经是打心底里认了丁其羽这个徒儿,虽然练武的时候有些笨,但才学、性格和人品都是顶顶好的,他还真不信这世间就没有好姑娘愿意跟着自己这么好的徒儿了!
后来,当老头再想起当时说的这句豪言时,是又生气又后悔,可惜还是那句话,世事难料,你又如何琢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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