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清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心儿才落到实处。
丁其羽几步上前关心道:“清儿,你忙了一上午,累不累?”从清儿平静的表情就能看出父女俩上午相处得不错。因为那盆芸若的事情,丁其羽牵着如清的手往房内走,语气里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不累。”傅如清答道,柔顺地让她领着走,有些不明白这人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走进屋内,丁其羽瞥了一眼在桌上正中间摆着的、颇为显眼的那盆花,还深怕清儿看不见似的,拉着她坐到桌边,却闭口不提花的事,而是牵强地扯着别的事:“清儿坐着歇会吧。”少年心性一展无遗,就像是考了满分的孩子,想给大人一个惊喜,故意不提成绩的事,却把卷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还千方百计引着人家去看一般。
傅如清一进屋就已经被那盆迎霜芸若吸引住了目光,所以羽这两日说的是出去看机巧,其实是为了赚木钱给自己买花了吗…温暖就这样淌进了心灵深处,傅如清眼眶有些湿润,抬手触了触一朵开得正傲的芸若,忍不住心头的感动,回头起身扑进了丁其羽的怀里,伏在她肩头默默流泪。认识丁其羽以来,傅如清的笑容和泪水真真是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啊。
怀中的人默默哭泣了起来,倒是让丁其羽急了,心疼得不得了,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买花回来,是想让清儿开心,而不是惹哭她啊!丁其羽抱着清儿不知所措地拍着她的背哄道:“清儿,怎、怎么哭了?”
半晌才听见清儿轻轻的声音:“一千多个木钱,是不是累坏了?”两日之内就挣到这么多木钱,她是有多拼啊?
丁其羽愣了一下,赶紧答道:“哈、不累,一点儿也不累的,我这么风度翩翩,只需要在吟香街走一圈,姑娘们送我的吟香木钱就足够买花儿了!”随口吹着牛皮,虽然是有些姑娘送了她木钱,但也不可能有一千多个木钱吧,绝大多数木钱还是她过关斩将赚到手的。
傅如清自然听得出她玩笑的语气,知道这人只是想让自己不要担心,又往她的颈窝里靠了靠,轻声道:“谢谢…”
“哇,清儿还需要跟我说谢谢吗?”丁其羽将怀里的清儿扶起来,小心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拉着如清一起在桌边坐下,“清儿把最美好的自己都交给我了,只要你喜欢,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来,清儿跟我讲讲,上午你和‘岳父大人’去矿场,进展还顺利吗?”
“什么岳父大人…”傅如清有些脸热。
“呵呵,迟早的事情。那…上午你和我‘未来的岳父大人’去矿场,进展还顺利吗?” 这称呼改了等于没改,丁其羽就喜欢逗逗她。
傅如清也索性不再让这耍无赖的人改了,简洁地讲述了几句矿场的事情。
这边一片和谐幸福,傅家主那边就不一样了。傅澍以 “家人叙旧”的名义,带上了母亲,邀请傅家主赴宴,实则是内心着急,想尽快敲定自己与傅如清的婚事。
傅澍殷勤地为傅家主满上一杯酒,举起酒杯,感怀般地说道:“舅父,澍儿每每想到舅父一直以来的关怀提拔,都感念至深。舅父对澍儿的恩情,丝毫不亚于父亲,澍儿敬您一杯!”说罢便仰头干了自己的杯中酒。
“是啊,澍儿这孩子,跟他爹都不如跟大哥你亲呢。”澍母在一旁附和,状似无意地往正题上拉,“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们都老了。澍儿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如清也长成大姑娘了——”
“嗯,你说得极是,澍儿也不小了,是到了娶妻成家的时候。”傅家主未等澍母说完便开口截住了她的话,又转头对傅澍道,“澍儿,镶城可有你看中的千金闺秀么?如果有,你且说来,舅父给你做主提亲,日后你们可以在镶城扎根,一世富贵无忧。”傅家主一番话,其实言下之意很清楚,就是想让傅澍不要再有非分之想,自己在乾西安安稳稳做自己的管事,可以保证他一辈子都享尽荣华。
傅家主明显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让傅澍心头一沉,为什么舅父完全不愿意给自己机会?清妹的夫婿,除了自己,还能是谁?那个无权无势的护卫小子吗?!傅澍与母亲对视一眼,抱着最后的希望,站起身,向傅家主拱手直言道:“舅父,其实,澍儿从小就一直倾慕清妹,任何千金闺秀澍儿都不想要,只想和清妹成就一段良缘。还望舅父成全澍儿的夙愿!”
为什么一定要明说出来呢?傅家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一直都知道傅澍母子俩真正看中的是什么,他知道如清如果嫁给傅澍,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所以就算没有丁其羽的出现,他都不可能把女儿嫁给傅澍。
“竟然是这样?”傅家主故作惊诧一瞬,皱着眉,面上颇为惋惜遗憾地说道,“但你也不是不知道,舅父从来都做不了如清的主,所以这件事,舅父也无能为力。”
澍母对傅家主的态度有些不忿,觉得自家大哥在女儿面前简直太窝囊了,要是早就强硬一点,那丫头能掀起如今这么大的风浪吗?她压下心头的对傅如清升起的不喜之情,开口道:“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清不过是小辈,大哥你又何必——”
她还没说完话,就被傅澍着急地打断道:“可是清妹已经被那个穷小子骗了!舅父再不站出来让她回头,清妹就要跟着那个穷小子了!”
“够了。”傅家主站起身来,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意,现在的他最是看中与如清的亲情,这母子俩却处处让他不顾父女情谊与女儿为难,逼得他火气上窜,他怎么可能为了这虚伪的母子俩而不顾女儿的幸福。
母子俩是同时被吓了一跳,傅澍在澍母的眼神示意下,扯着笑赶紧顺着傅家主的意道:“舅父别生气、别生气,澍儿都听舅父的…”二人心里都是一阵绝望,看来娶傅如清这条路,走不通了…
傅家主无心再与这二人周旋,控制住了心头的火气,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到门口,又说道:“你们小辈的事,我管不了。我劝你,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安安稳稳在镶城,舅父可以保你荣华富贵。”说罢便带着随侍离开了。
傅澍看着傅家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下的街角,摒退了左右,坐到他母亲身边,一脸愤懑地求助道:“娘…我们该怎么办?”
“你真的不能让那丫头主动愿意和你在一起吗?”澍母问道。
“孩儿已经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了,她从小就不待见我,现在对我更是冷淡了!”傅澍怨道,“她现在已经被那个穷小子迷得神魂颠倒,我就更没有机会了!”
“我儿仪表堂堂、能力出众,真不知道那臭丫头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穷小子!”澍母愤愤道,抬手扶了扶宝贝儿子的肩膀,沉默了半晌才道,“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有走另一条路了。”澍母从小就为自己感到不平,为何同样的父亲所生,就因为母亲地位的不同,大哥能坐拥整个傅家,而自己除了过得比一般人富贵点,空有一个千金小姐之名,其他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次,她一定要为儿子,夺得傅家。
傅澍思忖片刻,叹道:“只怕她手下我们的人都会被清掉…这条路也不好办…”
“你不是说,他们父女,关系有缓和么?那边清掉了,我们可以从这边入手。只要有了行程,靠那批异人,谅她身边再多护卫,也有□□成的把握。”澍母说着,拉起了儿子的手,“这条路确实铤而走险,但是我们别无选择,要是那丫头当了家主,咱们必定会失去一切…所以咱们只能放手一搏。”
傅澍回握着母亲的手,咬牙道:“是,咱们别无选择。清妹她自己选错了人,怪不得别人。”
“你把那边安排妥当,异人这里娘会为你张罗好。”澍母脸上露出了阴毒的笑,“傅家未来的家主,该是我的澍儿。”
人心的贪欲让傅澍母子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安稳富贵,选择了铤而走险,世事的□□会如何转动,未可知了。
……
傅如清几日之内便将镶城矿场的一干事务全部安排妥当了。而早就“无事可做”的傅家主,为了和女儿好好相处,也一直没有离开镶城。如今傅如清的事情处理完毕,必须要离开镶城前往玄漠,反正父女关系已经飞速升温,其他也不急在一时,所以傅家主也准备要启程回尹城了。
临行前夜,傅家主、傅如清和丁其羽三人一起共进“践行宴”。虽然傅如清足迹遍布大乾,乌兰城距离镶城也并不算太远,但大乾之外的国度她还是没有去过的,傅家主难免会有些担忧,所以傅如清之前便已经将自己全部的行程告知了父亲。
傅家主每次看摘下面纱的女儿,都会被激起深深的心疼自责。不过所幸,这两日看其羽对如清的珍视爱护程度,女儿终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只要对如清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傅家主如是想着,经过几日的观察,他在心里已经基本认定了丁其羽这个“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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