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其羽就先替竹漪谢过玉姨了!”丁其羽心下安定了不少,玉姨医术高超,定然能斟酌出最稳妥的办法治好竹漪的!
玉姨点头,轻轻掀开了盖在乐竹漪身上的被子。竹漪也被换上了简单而朴素的粗布中衣,第一次见她不穿红衣的样子,衬着她本就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颊,让丁其羽是止不住的心疼。
玉姨解开了乐竹漪胸口处的中衣系带,就要敞开她的衣襟,丁其羽脸刷的一下红了,赶紧移开了目光。
“同是女子,你怕什么呢?”玉姨察觉了她的动作,故意笑问道,本来只是怀疑猜测,现下基本可以确定了。
“我…我…”红着脸的丁其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没等丁其羽纠结回答,玉姨便继续抛出了惊天的问题:“你和漪儿,可是恋人关系?”玉姨当年经常与千离宫的女弟子来往,对女子相爱之事,自然是见过不少的,所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丁其羽心里一惊,立刻摇头否认道:“不、不是!不是的…”
不是?就算现在还不是,以后也会是的吧。玉姨没有继续追问,笑了笑,敞开乐竹漪的衣衫,露出她上身的伤处,细致地换起药来。
丁其羽耐不住心里的担忧,红着脸悄悄移回了目光,看到竹漪身子的那一瞬,她才知道,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偷看欣赏竹漪傲人的身材,那原本该莹白如玉、光滑细腻的身子上,到处都缠着绷带,有几处还隐隐透着红色,让丁其羽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玉姨拆开乐竹漪肩上的绷带,止血的纱布下,是被箭矢贯穿留下的一个深深的伤口,将将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暗红的颜色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对比起来,是那样突兀,看得丁其羽难受极了,只觉得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揪心得多。
“玉姨,竹漪这伤,好了之后也能消掉吗?”越看越心疼,丁其羽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玉姨敷药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难道消不掉,你就不喜欢了?”
怎么可能?丁其羽急忙否认:“不、不是,也喜——不,也不是…”又惊觉自己差点下意识说出了“喜欢”,脸一下子憋得更红了,赶紧收住了嘴,想改口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对,不禁求饶道,“哎,玉姨放过其羽吧…”
玉姨被她包着绷带露出半张红脸的可爱样子逗得笑出了声,终于放过了她,回答道:“放心,消得掉的。”以前的生活虽然与世无争、宁静闲适,但难免会有些寂寥,这下突然来了这两个小辈,她可以想象到未来会是怎样的热闹场面。
能消掉就好,丁其羽松了口气,脸上的热度平复,稍微放下了心。竹漪一向都是很爱美的,要是留下了伤疤,她肯定会难过。丁其羽默默看着玉姨给竹漪换着绷带,眉头就没有一刻舒展过,床上的人有一点儿蹙眉吃痛的表情,她便紧张不已,只不过她的脑门全被绷带缠住,再怎么皱眉都看不出来罢了。
玉姨换完了药,见丁其羽还是一眨不眨看着床上的人,心下了然:“羽儿,漪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过来的,你刚醒来,饿不饿?”
丁其羽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背后的衣衫都已经被紧张揪心的汗水给浸湿了些许。她抬手摸了摸肚子,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肚子确实空落落的,索性不再客套见外,欣然接受了长辈的好意,点头老老实实道:“嗯。有点饿了…”
玉姨慈爱道:“那你回去躺一会,玉姨过会给你送来。”
丁其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判断了一下自身状况,上前两步道:“玉姨,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不用您送过来,哪儿有吃的,我自己过去就成。”
如此懂事乖巧的孩子,玉姨喜欢极了:“那好,你跟我来吧。”说罢便拿着换药的物什走出了房间。
丁其羽跟着玉姨走出房门,四处望了望,发现这是一片完全与世隔绝的山谷。山谷面积宽阔,四周被峭壁山峰环抱,谷中丹树成荫,远处有一处瀑布,透过簇拥的丹暝树影,隐约能看见瀑布下,是一汪大水潭,瀑布飞流直下落入潭中,溅起千层雪,水潭一角又伸出了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曲曲折折延伸到了更远的丹暝树林之中。
而丁其羽她们正在一个由简单的竹篱笆圈的简单小院落里,院子里有好几间木屋。小院落边好大一片地方,都被开垦出来,种上了不同的作物。小院落和作物田外就是茂密的丹暝树林。整个谷中除了瀑布流水之声,便只有微风簌簌和枝头鸟鸣,显得悠然而宁静。见到这般景致的丁其羽,心情被轻轻抚平,舒服极了,这大概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了吧。
院中,赤霓正随意踱步,之前奔逃过程中所受的伤早已被玉姨治好,它见有人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立刻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是丁其羽,而不是它的主人,又继续玩它自己的去了。
被赤霓无视了,丁其羽撇撇嘴,护着自己肩上的伤,脚步跟着玉姨,好奇地到处遥望着这美丽的山景,随口问道:“玉姨,您是一个人住在这谷中吗?”
话音还未落,一个带着激动情绪的男声传来:“诶?你醒了?”
丁其羽和玉姨同时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前辈向她们二人走了过来,笑容很和善,鬓边有几缕银丝,但下巴嘴上却没有留胡须,背上背着一个装柴禾的竹篓,手里提着一把模样有些奇特的柴刀。
玉姨率先招呼道:“阿怀,回来了。这是羽儿。”
丁其羽被前辈那闪烁着兴奋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憷,赶紧行礼道:“前、前辈,晚辈丁其羽,其中的其,羽毛的羽。”
前辈上下打量了一遍丁其羽,颇为赞赏地点头道:“羽儿,嗯,不错不错。竟能从我那陷阱道中活着闯过来,后生可畏啊!”他的眼中有一丝掩饰不去的怀念和感慨。
他的陷阱道?后生可畏?阿“槐”?丁其羽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她睁大了眼,惊讶脱口而出:“前辈,您难道是…炎槐客前辈!!”
谁知那前辈听到“炎槐客”三个字,脸色忽然变了变,脸上原本的笑容僵住,随即沉声道:“炎槐客早就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颜怀。”说罢便不理二人,转身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炎槐”不就是“炎槐客”吗!丁其羽简直压抑不住心头的惊喜和兴奋之情,当初,离开兴城、千里迢迢到江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找炎槐客前辈,结果费尽千辛万苦没有找着人,反而邂逅了清儿,后来又重遇了竹漪,没想到经历一番生死,阴差阳错、兜兜转转,倒让自己遇到了一直想找的炎槐客前辈!
但是…丁其羽看着明显变得不对劲的前辈,自己是不是戳倒了前辈的伤心事?她只能忍住了再进一步追问确认的冲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身边的玉姨。是什么原因,让两位前辈隐居于这无名的山谷,再不与世人来往了呢?
玉姨接收到丁其羽的目光,安慰道:“羽儿不要见怪,阿怀他是这样的脾气。”玉姨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羽儿知道炎槐客?”
丁其羽点头,赤诚道:“当然知道!炎槐客前辈是机巧大师,其羽也是个机关术师,所以一直非常仰慕炎槐客前辈。我很久以前就想见见炎槐客前辈了!但是哪儿都打听遍了,就是没有探到他的消息。没想到…”
玉姨叹了一口气:“可是阿怀他,已经不再做机巧了。”
玉姨的话,从侧面确认了刚刚那位前辈,就是丁其羽一直寻找的炎槐客前辈,可是丁其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的机巧大师炎槐客前辈,会再也不做机巧了:“为、为什么啊?”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玉姨忆起当年的事情,也浸染了一缕悲伤之气,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对丁其羽道,“羽儿不是饿了吗?跟玉姨过来吧。”
玉姨明显是不愿意再提及当年之事,丁其羽没办法再深究,只得咽下想说的话,想着慢慢找机会再细问吧,跟着玉姨去收拾洗漱了一番,先填饱了肚子。
丁其羽一直挂念着屋里依旧昏迷不醒的人儿,自己吃饱了,有几分忸怩地问道:“玉姨,竹漪她、她怎么吃东西呀?”之前被玉姨问了那直白的问题,虽然她和竹漪并不是恋人关系,但丁其羽却有了一种好像被人看穿了一般的怪异感觉,在玉姨面前提起竹漪,总觉得有些没底气。
这副忸怩的模样,反而让玉姨更觉好笑了,指了指灶台边一个大罐子道:“漪儿她还吃不了一般的饭食,这里有丹暝果捣成的果浆,我这就盛过去喂给她喝一点。”
“我、我去吧!嘶——”丁其羽从凳子上站起了身,一激动都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吃痛地抬手虚护住了肩上的伤。
“诶、你当心点!”玉姨皱着眉批评道,“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自己还没好全,怎么喂她?”
丁其羽捂着伤口缓过疼痛的劲儿来,可怜兮兮地申请道:“那,那我在一边帮玉姨的忙行吗?”
玉姨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好吧,让你帮忙。”两人带着替竹漪准备的丹暝果浆回到了乐竹漪躺的那间木屋。
玉姨思索片刻,抿着嘴边的笑意,安排道:“扶她半坐起来吧。”又不禁提醒,“小心点,漪儿肩头和你一样,是贯穿伤,别弄疼了她。”羽儿既然这么关心漪儿,就给她一个亲密接触的机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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