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傅如清猜测的一样,羽是去见爹爹了。丁其羽说得没错,她确实有委屈、有难受,至今没能习惯,至今午夜梦回、清晨梦醒都还错觉着丁其羽只属于她一个人,但面对现实,她从没有后悔,这是她的选择,义无反顾的选择,是她对丁其羽的爱和信任。傅如清唇角扬了扬,朝丁其羽的颈窝靠近了一分:“嗯。”怕丁其羽不明白,又补充道,“为了你,我愿意。”然后有点小孩子气地紧紧回抱住了丁其羽,想把她身上属于别人的芬芳给盖住。
这句话,清儿在生下小鸿影的时候,说过;未晞昨日忍受委屈,选择与自己携手的时候,也说过。面对丁其羽问的“值得”,她们的回答都是“愿意”,从未为自己评判过值不值得,或许爱情本就不能去比较去衡量价值和重量,一切都是起于心、源于情。丁其羽也只能用自己的余生,去呵护她们的真心了。
丁其羽没有回话,静静抱着清儿,良久,才说道:“岳父大人那边,等他心里的气稍稍消减了,我就去请罪。”说着,握住清儿的肩膀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道,“不能什么委屈都让你承受了,该是我保护着你,而不是你保护着我。”
“可是,我也——”傅如清的话还没说完,丁其羽抬手抹了抹红红的眼睛,摇头道:“你保护影儿就好了。我保护你和影儿。”丁其羽对这一点上很坚持,“更何况,岳父大人同样也是我的长辈,我让她的宝贝女儿受了大委屈,说什么都该去请罪的。”就算清儿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会在意的,傅家主岳父大人这边,绝对不能怠慢。
有些委屈,能够这样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傅如清反而舒坦许多,没有再反驳丁其羽,爹爹那边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确,羽就算是去见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傅如清转而问道:“那,陆将军同意了吗?”努力习惯了几日,傅如清对这个问题基本能够坦然接受了,不仅不会从内心深处期盼否定的答案,甚至还有些希望丁其羽的求亲之路能够越顺利、越平坦越好。她一向不喜欢掌控不了的局面,不喜欢无法下定论的前路,陆小姐迟迟不进门,羽也就一直念着,她也只能一直默默猜测着陆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心思更是定不下来。不如来个痛快,陆小姐快些进门,让她能快速适应,心绪快速回到之前的平静。
丁其羽从如清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清儿此刻应该没有难受委屈,点头回道:“嗯。陆将军和夫人,都同意了。”内心颇为喜悦,表面上还是必须顾及清儿的感受,一如既往选择了平铺直叙。
“那、婚礼何时举行?”傅如清又问。
“嗯…之前,陆将军他们对外散布的消息是招赘婿,所以明面上的婚礼,得在将军府举行,实际上呢,我这边再准备三书六礼迎娶晞…未晞过门。”丁其羽乖乖如实答道,“时间已经定下了,等我稍稍梳理一下,再详细告诉你。”
傅如清闻言,婚礼的事情稍稍听了,明面上入不入赘的都无妨,她最在意的,不是婚礼如何,反倒是丁其羽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晞儿”。傅如清这几日就是如此,一直压抑克制着自己的醋意难受,却始终没能习惯,有时候能很淡定很坦然地面对,但有时又在不经意间就被激发起化都化不开的酸涩。亲自去找傅家主这么大的委屈都能忍受;丁其羽方才抱过陆未晞这么明显的醋点,她也只是小小地委屈了一下;此刻,仅仅是因为丁其羽不小心想说、又及时改了口没出来的那个“晞儿”,她心里酸泡泡却全部炸开了,女儿家的小心思可谓是展露无遗。“愿得一心人”,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呢?不是她看得开,不是她平静淡然,只是因为她太爱丁其羽,为了丁其羽,她在忍耐、在调整、在适应,所以有时候,能表现得非常坦然,有时候又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所有的醋意就都被瞬间勾出来了。
没有等到清儿的回应,丁其羽有些奇怪,刚想说话,傅如清就推了推她的胸口,从她的怀抱里出来,复又跪坐回了几案前。眼里是丝毫没有掩饰的不开心,面纱下的嘴唇也微微翘了起来,她与丁其羽说好了,委屈了就不要伪装,她就想丁其羽安慰安慰她。
丁其羽一下就察觉了清儿的小情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了“婚礼”而不开心,刚想开口安慰她,就发现清儿面前的几案上,竟然放着琴!丁其羽心里颇为惊讶,疑问脱口而出:“清儿也会弹琴?!”难怪房里没看见小家伙呢,原来是清儿在这里抚琴,害怕琴声惹得小家伙睡不着吧。但是,丁其羽方一说完,就立刻察觉到……自己又疏忽了!又说错话了!
“也…”傅如清果然很敏锐地抓住了丁其羽话里的“严重失误”,心里的炸开的酸泡泡发酵升腾,酸涩简直是更上一层楼,“我对琴艺,只是略通皮毛,自然是比不上琴艺冠绝天下的陆小姐。”竟是一时间没忍住,直直地说出了这句听上去就醋意十足的话。
丁其羽喜欢欣赏音律她很了解,陆未晞在琴艺上的造诣,她当然也早就听说过,今日处理事务偶尔胡思乱想之间,就在猜测羽当初和陆小姐的相遇相知会不会与琴有关。傅如清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名门闺秀,对于琴艺,虽然确实不如陆未晞,但也绝对不俗。丁其羽迟迟不归,纷然的思绪驱使着她让银粟找来了琴,突发奇想想来试试许久不练的手感。却不想羽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回来了,还惹自己生气了。
丁其羽一愣,完全没想到清儿会这么说,又着急又有些好笑,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一丝丝坏心混蛋的满足感。清儿难得一次表现出来的可爱情态,直直戳中了丁其羽内心的柔软,吃醋,正是说明了清儿在乎自己啊。清儿和晞儿,都是自己的爱人了,她们都很在乎自己,能被她们这样珍视这样喜欢,丁其羽又怎么能不满足、不开心呢。
丁其羽赶紧拂衣随意坐在了地上,凑过去将吃醋的清儿揽入了怀里,柔声道:“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未晞她喜琴擅琴,天资聪颖、才学过人,论琴艺才学,无人能出其右,世人送她‘大乾第一才女’的称号,也确实名副其实。”丁其羽并没有选择说假话,也不着急安慰清儿,而是直接承认了未晞在琴艺上的造诣确实是很难有人能企及,面对睿智无比的姑娘,故意说假话来欺骗,不仅毫无说服力,还会少了真意,何况清儿是她心爱的人儿,她不想说谎来敷衍糊弄,说完这句,她才将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温柔安慰娓娓道来,“我的清儿呢,十三岁就步入波谲云诡的商途、那么小就能独当一面。后来,更是叱咤商途,与岳父大人分庭抗礼。你管着那么那么多产业,那么那么多手下,我只要想想就觉得佩服。我总是在想,我的清儿小脑瓜里是怎么管得过来这么多事儿的。嗯?”说罢,还宠溺地点了点傅如清的额头。
收到丁其羽一顿毫不吝啬的夸奖,之前根本没有刻意关注过自己在商道上成就的傅如清有些脸红,虽然并不爱慕虚荣,但能被喜欢的人如此直白地夸奖,任谁都忍不住会开心啊。宠溺疼爱的语气,也让她心中那些酸泡泡被小开心给替代冲走,傅如清在丁其羽肩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轻声道:“哪有这么好?”
丁其羽嘴角有了笑容,笑道:“何止,我说的都还完全不能概括清儿的能力。我的清儿,同样是大家所称道的奇女子。所以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东西。”丁其羽说着,还再接再厉拿自己举起了例子,“像我,对生意是个门外汉,对琴艺也是一窍不通,但我呢,会一点机巧之术,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不是一点。”傅如清闻言,眉眼间也带上了笑意,“羽会做的机巧不是一点。你是大乾,最好的机关术师。”同样给予自己的爱人最高的评价。
“哈哈。有很大一部分是大小姐锻炼出来的。”清儿不再生气,丁其羽心情也彻底放晴,加上之前从将军府带回来的喜悦,最后表达出了自己深深的情谊,“所以,我想说的是,清儿,是我心中的独一无二。不需要与任何人作比较。你就是你。”
虽然傅如清也知道,丁其羽言下之意同样说着“陆小姐也是她心中的独一无二”,但这么深情的表白,所有的酸楚委屈也都消散了,她轻轻点头,“嗯。”
“那…琴都摆在这儿了,清儿给我弹一曲听听?”丁其羽吻了吻她的发顶,“我见过清儿的字,见过清儿的画,还没欣赏过清儿的琴声呢。”说起来,都好久好久没有听过琴了,清儿名门出身,就算不是以琴艺见长,琴艺肯定也不会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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