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语气听得玉蕊都笑了,殿下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呢?
马车在客栈前停下,杜芳华和客栈掌柜打点好一切,才回来恭敬请两人道:“少爷、少夫人,客栈到了。”
车内两人都因为她这两声改口给怔住了,丁其羽是因为头一回被人叫“少爷”,忆然则是因为羞涩…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丁其羽应了声:“好。”
见两人下车,杜芳华上前建议道:“少爷、少夫人,跋涉一日,在客栈中稍事休整再出发去海边吧?”
丁其羽转头问道:“云儿,你累不累?休息一下再去海边吧?”
忆然一直都在车上休息,怎么会累呢?只是她考虑到杜大人和大家都辛苦了一天一夜,恐怕其羽和玉蕊两人也没能休息好吧?于是开口答道:“好,大家都先休息一下。”一行人在客栈住下休整,直到午后才出发前往海边。
为了不“引人注目”,忆然没有再穿蓝色的衣裙,而是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丁其羽初见时不禁眼前一亮,上前毫不吝啬地赞叹了一番,惹得人家红了脸。
车马来到“向导”杜芳华为她们选出的观景海滩不远处:“少爷、少夫人,马车只能到这边了,剩下的一段路,需要下车步行。”
丁其羽早就迫不及待要带着云儿一起步行去海边了,她小心护着忆然从车上下来。就见杜芳华上前介绍道:“少爷,走过前面那个沙土坡,就能看见照海了。”杜芳华腰间佩剑,站得挺拔,哪怕此处人烟稀少,她还是随时警戒着四周的一切,
丁其羽往杜大人指的方向望了望,远处长着稀疏几棵低矮植物的沙土坡另一头,暂时只能望见一片湛蓝的天空。海边的天空似乎比别处的都要蓝,到了这里,丁其羽终于能肯定鼻息间嗅到的就是真切的咸咸海风了。
丁其羽兴奋地牵着忆然往前迈了一步,身后是跟自己几乎同步的脚步声。丁其羽回头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站得笔挺的女将军,咳嗽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咳,辛苦了、芳华,路我都记住了。我和云儿单独去转转就可以,你自去忙一些别的事情吧。”她可不想一直有个“将军牌电灯泡”在旁边闪亮呀。
杜芳华为难:“属下要保证少爷和少夫人的安全。”
丁其羽摇头,毫不在意道:“无妨无妨,在这里我们就是普通百姓,谁会来找我们麻烦?”
“可是…”
丁其羽摆摆手不让杜芳华再反驳:“没事没事,就这么说定啦。芳华大人放心,我们身边都还有暗卫在呢。”
“这…”杜芳华只能听从吩咐,“是,那属下告退。”
“去吧去吧。”丁其羽笑,又转头对忆然身后的玉蕊道,“玉蕊…你也没看过大海吧?你现在可以随意走走看看,云儿这里有我照顾着。中午记得回客栈便是。”
初听殿下点自己名时,玉蕊还以为只能和杜大人一样被“赶走”呢,没想到殿下竟给了自己看海的机会,玉蕊又感动又兴奋,立刻行了礼:“是,那奴婢也告退了。”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丁其羽伸着脑袋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半晌,确定她们都确确实实离开了,高兴一笑,转身重新牵起忆然的手:“云儿,咱们看海去!”
忆然被她牵着小跑了两步,绽放出了甜美的笑容,言语轻快地提醒道:“其羽,沙土松软、脚下小心些。”方才在一边看着其羽将玉蕊和杜大人一个个遣走,忆然早就对照海满怀期待了。
“对对对!”丁其羽一听,赶紧放慢了脚步,回过身来小心牵着忆然,极尽呵护道,“云儿腿上还有旧伤呢,得当心点儿!”
忆然唇边的笑意更甜了,藏着一丝羞涩的意味:“我的腿伤没事…有你送的机巧和太医开的药,它没有疼的。”
“那也得当心呢!”丁其羽握住忆然小手的手掌又紧了紧。
看着其羽的侧脸,有一种冲动冲上心头,忆然张了张嘴,犹豫半晌出口却只“嗯”了一声。来之前、这一路上,她都在酝酿着一个疑问,一个一定要亲口向其羽问清楚的疑问。今日,就一定要问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听着越来越近的海浪声,嗅着越来越清新的海风,沿着沙土坡上的一条小道上到土坡顶,两人终于见到了向往已久的大海。
在大海面前,所有的湖泊都黯然失色了。这片海,就叫照海。至于到底是照海玉棠花的花名取自海名,还是照海的海名取自花名?丁其羽就没有去深究了。今日的照海温柔无比、风平浪静,远处能看见几艘出海的渔船和几座因为距离而变得非常渺小的海岛。再向更远极目望过去,在目力穷尽之处,蔚蓝的海和湛蓝的天空温情邂逅,就像是最终融为了一体,轻柔涌动的波浪和包容开阔的天际交换着缱绻的低语;再一眨眼,又觉得那是截然不同的两极,初夏柔和的阳光在天空中晕染成大片的暖色,在海水中却分散跳跃成了点点波光…收回目光,近处,是大片沙滩。海水从照海里浮涌出来,就从蓝色变成了云的白色,有时高、有时浅,为海滩洗去一切泥尘,只留下一片纯净的淡金色,又和海风一起在沙滩上画出道道绵延波折的奇妙曲线。
这里不是港口码头,并没有大批渔民劳工忙碌的身影,而是杜芳华专门为两位主子挑选的一处“观景胜地”。开阔的海岸线非常适合观赏海景。不同于丁其羽从前的世界、凡是有点好风光的地方都堆满了游人,到了海滩也只能欣赏穿着清凉的美人,哪里能完全领略到自然的风光?照海城的百姓常年与海打交道,都看惯了大海的壮阔,如非为了生计和一些重要的仪式,很少会特意来到海边玩,专门来看海的游人过客就更少了。因此,海岸边的沙滩上只有寥寥几人。每个人走过,都会为浪花画出的奇妙画作添上一串脚印,又很快被顽皮的浪花不甘心地重新抹去。
站在沙土坡顶,将一切的美景收入眼底,心胸顿时就随着海天的延展而开阔出去,再被蓝天碧海的壮美填满,丁其羽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家人们都来大棠看看海!丁其羽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儿,不禁想象着自己带着一串儿五六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家伙,在沙滩上踩出大大小小的脚印,五个各有千秋的女子被海风吹起翩翩衣袂,成为一道靓丽风景线的画面。
忆然也因为眼前壮阔的景象而久久不语,半晌后才出声赞道:“真是上天的恩赐。照海城乃至整个大棠国百姓的生活,可以说都与这广阔无垠的大海息息相关。大乾远海,看不到这样的景象呢…”
从未见过大海的云儿,看到大海的第一眼竟不是在赞叹其广阔壮美,而是直接想到了商业、想到了农业,心心念念着天下的百姓。
丁其羽怔愣片刻,既心疼、又觉得她可爱极了:“哈哈,我的云儿不愧是公主呢。到了这里,我满脑子的海阔天空,云儿却还记挂着天下百姓。”丁其羽捏捏她的小手,牵着她往沙土坡下的海滩走去,“好了,今天我们是出来散心看海的。从现在开始,云儿不准想百姓,只准想山海风光,和…”说到一半,卖关子不说了。
看到海首先想起百姓,可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素云公主特有的“公主病”吧。被其羽点破,忆然有些不好意思,又听到其羽卖的关子,忍不住好奇追问道:“和什么?”
“当然是…”丁其羽指了指自己,“我咯!”
赵忆然微微低下头,红着脸乖巧答道:“哦…”不止现在开始,自己心中明明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其羽的。
“哈哈,这就乖了嘛。”丁其羽满意地表扬道,一面小心护着身边兀自低头的人儿从沙土坡上下来,“学学我,我现在就只想着山海风光,和…”又忍了嘴,就想听人家问。
内敛的人儿却没有“明知故问”,而是受到了鼓舞,问题盘桓在舌尖,就要问出口。如果还不问出口,她可能都没办法安安心心和其羽一起看海呢。
踩上松软的沙滩,丁其羽脸上的笑意扩大,正想说话,就听身边的云儿小声道:“其羽,有个问题…我、我想,问问你。”
“嗯?”丁其羽随口疑惑一声,低头颇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短靴也在沙滩上踩出了几个脚印。
“我…我想问…”忆然支支吾吾。
丁其羽这才察觉云儿的紧张,掌心里的小手都紧张到不自觉抓紧了自己。丁其羽停下脚步问道:“云儿?怎么了?”她凑过去仔细看着云儿的表情,“云儿别怕,看着我。你想问就问,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忆然听话地抬眼对上丁其羽的目光,在她温柔鼓励的眼神中,终于鼓起了勇气:“我想问…其羽、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越说越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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