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未晞无奈地提醒道:“二哥,乾东南的刀盾步兵不容小觑,如果他们舍得用更多的人,仅靠弓兵营和万钧弩就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了。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机动营的战士们不可有任何的懈怠。”二哥性子单纯,还是有些容易浮躁自满。
陆未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瞭望台上的将士下来禀报:“将军、军师,刀盾反军簇拥着攻城机巧过来了!”
动真格了?陆未明和陆未晞起身往观战室窗前一看,陆未明收起了方才玩笑的表情:“第一天攻势就这么猛。看来你分析得很对,反军不愿在旸崇多耗时间,试探一二之后,立刻就玩真的了。羽弟做的这些个大家伙,这么快就都上阵了啊。”
几个刀盾步兵阵营簇拥之中,是几台庞大的机巧,都是丁其羽设计的步云车,专门用于登城墙用,其结构坚固无比,行动敏捷,可快速升降,且车顶有阻挡守城军箭矢的装置,应用得当能轻而易举将将士送上城楼。然而…卖给万老爷的这一批嘛…功能倒是基本齐全,可在“坚固”二字上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陆未晞看清对方用的是步云车,交代几句,弓兵营的将士们按照军师的吩咐,先佯攻步云车、实则削弱刀盾步兵阵营的兵力,等到步云车真正到了万钧弩的强劲射程范围,便立刻找准步云车的薄弱之处猛攻。
很快,城下就传来声声步云车崩溃垮塌的巨响,连带着无数刀盾反军的叫喊,陆未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陆未晞道:“呵呵,未晞真是把羽弟交代的都掌握明白了。雍王老儿看着这些‘秘密武器’全数崩坏,现在估计都气得跳脚了!”
陆未晞笑,似反问似玩笑地说道:“总不能一直任由他们用我夫君的机巧来攻我大乾的城池吧?”话里隐隐的气势,听得陆未明一阵咋舌,还难得一见一向温婉的小妹拿出这般气势呢。
反军大营主帐中。
很快就有伤兵赶回大营报告了步云车被毁、第二波攻势失败的情报。
雍王脸色阴沉极了,瞥了一眼帐下一人,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那些攻城机巧都非常坚固,能所向披靡、能吓哭那臭小子,攻城绝不是问题么?!”
被他质问的人,正是丁其羽当初在青楼见过的万老爷。万老爷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出列回道:“王爷,之前交货的时候,机缘阁的人用火烤刀砍箭射都演示过,根本伤不了步云车分毫——”
雍王啪的一声拍到扶手上:“这就是你说的伤不了分毫?!”
万老爷腿一软就跪倒在地:“这、这,我、我也…”支支吾吾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他之前确实是擦亮了眼睛见证了机缘阁的人对交付的机巧一台一台检验无误后才放人离开的,他也不知道为何步云车那么快就被陆未明手下的弓兵打垮了。万老爷额头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终于灵光一闪,供出另一人来,“世子、世子当时也在场,我们是一起确认了机巧没有问题才…”
被“拖下水”的赵慎之背脊一僵、表情尴尬,小心翼翼看了父亲一眼,没敢站出来和万老爷站在同一阵线,还以一个十分凶狠的瞪眼回绝了万老爷求助的眼神。
“哼!机缘阁?这些江湖草莽歪门邪道简直可笑至极!”雍王不屑之情溢于言表,“本王也是糊涂,竟听信了你的话!白白折了那么多将士!”盛怒之下就要军法处置万某人。
雍王右边下手第一席端坐的中年男人咳嗽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的肤色比大乾人要深,浓密的胡子编成了几缕小辫子,头戴一顶不知道何种动物皮革制成的奇怪帽子,身上一看就是异域人打扮。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说:“王爷不必动怒。陆家军的弓/弩手配上那机关弩,威力确实不一般,倒怪不得万大人找来的机巧。”似是不太满意雍王鄙夷江湖草莽、怒骂歪门邪道,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的手下昨夜用过飞石车,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天下善机巧之辈绝不会只有机缘阁一家,偶尔互相克制实属正常。”此人是南煜南焦两国联军的统帅帕尔苏,在雍王阵营中担任副帅一职,地位仅次于雍王。
有人主动站出来说情,万某人松了一口气,向帕尔苏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跪在地上也不敢起身,生怕王爷又回过头来追究。
雍王想起昨夜的事情就非常不悦:“昨夜的毒,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吧!‘那东西’还没到之前,副帅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昨夜也说是万无一失,今天一看却是效果全无,反被陆家的臭小子嘲笑了去。
雍王轻蔑的语气让帕尔苏笑得更深沉了:“昨晚只是送陆小将军一个小小‘惊喜’,顺便试一试飞石车而已。”他思索片刻,继续道,“陆家军手上的机关弩看样子也能专克王爷的刀盾铁旅,不如让陆小将军见识见识焦国的奇招。”
雍王这才摆正了表情,正眼看帕尔苏:“嗯?莫非副帅有办法?”对南煜南焦这种爱生事端的小国,雍王骨子里是不屑的,只不过为了大业,才勉强同意与之合作。可帕尔苏口中吹嘘的“那东西”,不仅要走自己无数大盾矿藏不说,到现在都还没能赶来旸崇关,南煜南焦一路上虽出了些兵力,除了给反军造起巨大声势之外,却没能特别出彩。是以他一直对帕尔苏等人有些不满。
帕尔苏没有正面回答:“还请王爷先将刀盾铁旅撤回来,不要再有更多的牺牲了。”
雍王一听,南煜南焦始终只是暂时的盟友。自己不惜背负恶名都要与他们联成大军,既然帕尔苏这么自信,能让别人出人出力,自己又何必损耗兵力呢?转阴沉的脸色为笑容:“呵呵,好!一直没能见识到煜焦的杀手锏,副帅秣马厉兵数日,是该显显身手了。就让本王也见识见识煜焦奇兵!”说罢,雍王便派人传军令召回第二波攻势派出去的所有刀盾手。
一边的赵慎之忍不住插话:“难道不靠‘那东西’,你口中所谓‘焦国奇兵’还能克制住陆未明的机关弩?”赵慎之年轻气盛,一向以乾东南刀盾兵为傲,与他的父王一样,同样对南煜南焦的蛮子非常不屑,更是因为帕尔苏带了一群资格很老的蛮子来,把他在军中的头衔地位往后推了不少而对帕尔苏怀恨在心。就凭那些歪瓜裂枣“野人”?赵慎之根本不信他们能挡得住机关弩。
帕尔苏看都没有看他,自顾自笑眯眯地说道:“只要在陆小将军的机关弩打不到的地方,自然就完全没有问题啊。”
赵慎之不屑地笑了笑:“呵。”一副果然如自己所料的样子,“那你不照样打不到城墙,有什么用?难不成你的奇兵还会飞?”
帕尔苏摸着胡子辫笑了笑:“呵呵,小王爷莫要着急。慎之、慎之呐!”
又被踩了尾巴,赵慎之大怒,拍桌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帕尔苏:“你——”
“慎儿!”雍王出声喝止了赵慎之,严厉训诫道,“军有军规。这里不是雍王府,不可对副帅无礼!”
“父王!”赵慎之拳头都捏出了声响。
雍王扬手:“更何况,副帅和陆家的小子说得都不错。从此之后,我们赵家,就与乾国的赵家不再是一个赵家。乾国皇室的字辈,你不需要,也该改回‘慎之’的名字了,你以后是要当太子的人,何必要顶着乾国的然字?”
赵慎之一听父王说自己是要当太子的人,做起了太子梦,也不生气了。老实坐回了原位,又瞥了帕尔苏一眼。还是有些不甘心,当初那个“然”字,可是他娘亲费尽千辛万苦才替他争取到的,就这么丢了。等自己当了太子,一定要亲手杀了赵慷然赵恪然。
……
城楼上,陆未明见刀盾反军丢盔弃甲撤回了大营,背着手非常得意,还没来得及在观战厅坐下喝口水,就听见几声巨响,是飞石抛车的声音。
陆未明跑上瞭望台一看,顿觉头皮发麻:“那是什么?!”城外,有好几只被飞石抛车抛过来的大桶,由于坠落的力道,大桶落到地上就砸开了花,无数黑漆漆的东西正从其中涌出来。才抛弃纨绔公子头衔没多久的陆未明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一时间差点被那密密麻麻袭过来的东西震住。
他身边年轻的副将陆智洱在瞭望机巧之前远眺,表情严峻地回道:“好像是、是蛇!”
陆未明惊:“蛇…蛇?!”那种蜿蜒扭曲的东西一条都足够吓人了,别说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陆智洱也捏紧了手中的刀柄:“好像还有什么…”透过机巧瞭望台仔细分辨半晌,惊道,“还有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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