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河边找到高磊的时候额头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凑近了看依旧能看到伤痕。
“欸?安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高磊看到安然过来有些意外,因为顾哲并不是一个会随意更改决定的人,“你不是和顾哲在一块吗?”
“就是他让我过来的。”
早上分别时还活力满满的漂亮少年,如今垂着头,眼睛还红红的。
“你和顾哲吵架了?”高磊对这样子的情况有些束手无策,眼神飘忽间就看到了少年额上的伤口,“他还打你了?”
高磊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还有打老婆这种恶习,在他单纯直接的思维里,安然和顾哲已经结婚了,那么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顾哲都不该对安然动手,因此他顿时怒不可遏,对于眼前的少年也多了一份怜惜。
“哎,不是不是,这事和顾哲没关系。”安然没明白自己只说了一句话,高磊怎么就以为是顾哲打的自己了。
“你不要怕他,把事情都告诉我,我帮你找他去。”
高磊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顾哲一只手就可以干趴下自己,也忘记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漂亮少年还是个大boss,只想着要替他出出气。
“真没有。”安然眼看自己是没法和一根筋的高磊说清楚了,只能找来了在另一边的江曼,把事情完完本本得又复述了一遍,当然他还是下意识地隐去了那个孩子叫他“魔鬼”的那一段。
江曼对于除了高磊以外的人情绪都淡淡的,听完安然的复述就去找了高磊,成功把人给劝住了。
“啊?原……原来是我误会了啊。”高磊搔搔头,对着江曼和安然呵呵傻笑。
“哎,”安然大概能理解顾哲为什么那么喜欢对着自己叹气了,“你们早上有什么发现吗?”
“河水没有任何异常,”回答安然的人是江曼,“我刚才又去槐树林里看了一眼,发现有几棵树下的土比较松,然后发现了这个。”
江曼说着,向右挪了一步,露出身后的画面——八具开始腐烂肿胀的尸体整整齐齐地被码放在每一个土坑旁。
安然只看了一眼就没忍住,跑出槐树林,弯腰干呕,直到眼角呛出眼泪,喉咙也开始发疼,他才终于能够直起身子来。
“那些,都是和你们一样的玩家吗?”
虽然安然刚才只朝那边瞥了一眼,但他还是发现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与村民不同。
“是的。”江曼边说边走到一具尸体旁边,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尸体的表面划了一道,“他们也都是被淹死的,但他们身上流出来的是血液和组织液,而并不是那种像河水一样的透明液体。”
安然还无法像他们这样对死亡如此淡然,但他强迫自己适应这一切,不想让自己拖了别人的后腿。
“这个噩梦,每次进来的人数都是八人吗?”
江曼并不意外安然会问这个问题,事实上那八人里的其中一个她三个月前还在地下角斗场看见过,一个渣滓罢了。
“对,的确是每批八人。”虽然没有人能够再从这里面走出来,但总有一些能够传递消息的特殊途径。
安然又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然后径直往槐树林里走。
当你有目的性的带着猜测去观察时,那么很快你就能发现其中的规律。
越往深处走,树木的年龄越大,安然在高磊和江曼不解的目光中一边往里走,一边以八个为一组在心中默数,直到数到488的时候才停下,再往里,那些数木的样子就基本没有区别了。
“曼姐,你能把这棵树的下面挖开来吗?”安然指着面前一棵高大的槐树向身边的江曼请求帮助。
“还是我来吧。”没等江曼上前,高磊就主动站了出来,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锥子就开始挖树根附近的土壤。
因为前几天才才下过雨,所以高磊没用多久就挖出了一个大坑。
“里面是空的。”高磊拎着带泥的锥子站在土坑边。
安然点点头,“麻烦你把旁边那棵树也挖一下吧。”
高磊没有迟疑,拎着锥子走到另一边继续弯腰挖。
刚刚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恍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发号施令的人是顾哲,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他做的每一个决定。
但很快高磊有摇摇脑袋,一定是他刚才眼花了,顾哲那家伙才不会对他说什么“麻烦你”或者“请你”之类的词。
不出所料,这一棵树下也是空的。
“安然呐,你让我挖这些树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啊?”高磊知道自己和他们比起来脑子笨,干脆就直接问他们这些聪明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的每一棵树都代表着一个死去的人。”
安然心下其实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这种猜想,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指尖还是忍不住得颤抖。
“这里有那么多棵树……”饶是高磊在以前的噩梦里已经见过无数死人,此时仍是在这片槐树林里打了个冷颤,“那为什么有些树下有人,有些树下没有呢?”
“有人的都是玩家,而那些空了的树坑是留给村民的。”
槐树,木中之鬼;落叶归根,它招人也招鬼。
“那……”高磊还想再问,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我们回去再说吧,”顾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身后,“天快黑了,我就来这找你们了。”
其余三人都没有异议,随着天色变黑,槐树林里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浓重,等到他们走出树林的时候,一直闷在他们心口上的那口气才终于被吐了出来。
“欸,他怎么在这里?顾哲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看见他吗?”
安然顺着高磊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是那个在村口就发了疯的大汉。
“我来的时候没有发觉他。”顾哲的脸色有些沉,忽而又露出几分兴致。
“那可能是在你之后才来的。”
高磊不再纠结这个这个小插曲,四人一起回了村子,挤进了安然和顾哲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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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怎么能确定每一棵树就代表了一个死去的人,要知道这个噩梦的存在时间已经很长了,目前能确定的最早时间是在二十多年前,但在此之前……”
四人围坐在桌边,顾哲刚才在树林里只听了一半,因此现在首先向安然提问。
“第一批玩家进入的时间是四十多年前,在你们进来之前,全村广播了一条通知,你们是第489批玩家,而这个噩梦每月开放一次。”
“那么我就没有问题了,”顾哲点点头,表示暂时认可了这种猜测,“我今天问过了,村子总共有167口人,明天我们去数一下槐树的数量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杀害了这些村民和玩家。”安然有一些沮丧又有一些气愤,明明线索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却还少了一根能把它们串联在一起的绳子。
高磊和江曼听到安然的疑问,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杀了那些人的……不就是你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顾哲轻咳了两下,打断了高磊和江曼的目光探视,“凶手总会忍不住跳出来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好了,明天还要继续行动呢,今天先好好休息吧。”说着,顾哲就打算把高磊两人赶走。
我们走了,你能好好休息才怪。高磊在心里啐了一口,临走时又不放心地用口型嘱咐了顾哲一句,“悠着点,别玩过火了,伤身。”
顾哲对于高磊的那些小动作只觉得莫名其妙,门一关,屋里又只剩下他和安然两个人了。
“今天早上那个小孩叫你魔鬼。”
“是的。”
“我今天去问了村里的人,在你醒来的那间屋子里,四十一年前曾经有一个姑娘被村民沉河嫁给了河伯。”
“嗯。”
“你的右脚脚踝上有一圈青黑色的勒痕,很巧合的是那天宋伯的右脚上也绑着一块石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安然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顾哲,“看到这些证据,我也很怀疑。但这些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我相信你。”顾哲看着认真的安然,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还记得你说我脑袋上的那个光环好看吗?”
说到这个光环的时候,顾哲还是不自在地皱了下脸。
安然当然还记得,就算是在现在,这光环都还在顾哲的脑袋上熠熠生辉呢。
“某一次机缘巧合下我绑定了一个道具,它的功能就是在进入每个噩梦时随机赋予我一个临时的异能。”
安然预感到顾哲接下去说得话大概会很重要,因此不敢打断,屏息认真地等待对方继续讲下去。
“这个噩梦中的我获得的异能是——一个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光环,”
最羞耻的部分已经讲出来,后面的话顾哲就说得很顺畅了,“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够看见他的人,我以为母世界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什么?安然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就没了?
所以,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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