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说几次,我真的只是睡太熟了。”
又是熟悉的对话, 唐艾伦在纪宸予的搀扶下缓步走下车驾, 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大概都跑不了要反复强调自己真的只是在‘睡觉’而不是‘有病’这个事情了。
……而到底真相如何, 目前也就只有他自己、远在昱京的慕云起和刚刚摊牌的顾贞心理有数了。
“……是臣反应过度了,望陛下赎罪。”与那兼具私人和公事双方面综合助理的啰嗦季特助不一样,帝王脸上只是稍稍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被驯得对帝王不敢说半个不字的小纪元帅就已经惭愧地垂下了脑袋, 闷声告罪了。
“……”唐艾伦回过头看他, 即使是夜色浓重, 但纪宸予脸上那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却还是尽数落进了他眼中。
…………好吧。
帝王在心里轻轻叹气,顺着洪成的伺候披上毛绒大氅, 放软语气道:“……朕真没事, 你别担心了。”
这句话说得, 完全不像是平日里怼天怼地远远走来就令人闻风丧胆的霸总人设,语气软和得几乎可以用‘哄’这个字来形容了。
纪宸予一愣,忽然觉得脸上有些莫名发烧, 垂下双眸低低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了。
“……”洪成微妙地看了眼神色平缓的年轻帝王、又看了看那强装平静却还是流露出些许欣喜来的小纪大人, 默默地垂下了头,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气氛……还真是微妙得难以言喻啊。
然而洪公公在局外看的透彻,身在局中的君臣二人却迟钝得压根儿没感觉到任何异常……
“……现在是什么时辰?”唐艾伦这具身体‘睡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此时夜幕渐浓, 他倒是精神抖擞了。年轻的帝王身边跟着小纪元帅和内侍总管洪成,慢步走在安营扎寨得大军之中,看样子是想要散散步、舒展一下筋骨了。
洪成:“回陛下, 已是戌时了。”
戌时……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
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尚且落后,他们还未出现科技萌芽,这个时代的人依旧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睡得早起得早,一般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睡下了……
但……
帝王的脚步一停,道:“芳华歇下了没?她住哪儿呢?”
纪宸予立马接话:“二公主住在东边的骁骑军营地,算着时间,应该已经下值了……陛下可是要去探望公主?”
唐艾伦:“嗯……去看看吧,别闹出大动静。”
“臣明白,这就去安排。”纪宸予领命,朝帝王抱拳行礼,便立马去安排人手了。
——
小纪大人的行动力向来优秀,不过堪堪一盏茶的功夫,低调出行的帝王一行人便在他的引导下缓步踏入了骁骑军的营地。而这一路上君臣二人也没闲着,善于抓住一切碎片时间投入工作的唐总正听着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府总督的年轻人做工作汇报:
“天诏府从人员性质上以‘文’和‘武’来区分,目前府内有文职约两万人,武职约十二万人,加上仆役杂工,天诏府全府共计十四万六千人。虽是文武相差悬殊,但从分工配置上却是刚刚好的。”纪宸予在说起正事的时候是一种即自信又严肃的神态,显得格外老成,若是只看他现在这般模样,绝对没有人敢说他还是个18岁的少年将军郎:“府内又按照各自的兵种分为四个军团,分别为善阵前骑行冲锋的‘骁骑军’,善山野林地奇袭的‘奔狼军’,善探查消息的‘苍翼军’,还有就是人数最多、善战场正面对冲的‘纪家军’了。”
“骑兵、特种兵、侦察兵和步兵。你们这配置算是顶级战场推土机了。”唐艾伦缓慢走着,听纪宸予的解说,只觉得创建‘天诏府’的先帝真是个思想超前的战争奇才。
“……‘推土机’为何物?陛下又有新词儿啊,臣孤陋寡闻,竟不大听得懂。”纪宸予为帝王踢开拦在帝王必经之路上的一根树枝,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一边逻辑通畅地继续做着自己的汇报讲解:“因着……那些事儿,依靠驯养牲畜来安身立命的骁骑军、奔狼军和苍翼军损失惨重,目前能凑出来的人数有限,纪家军以步兵为主,战力尚且保存完好。”
省略的那几句话没有说出口,但唐艾伦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
……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天诏府种田”事件。
张晁那老家伙干的好事!
唐艾伦:“…………还剩多少?”
纪宸予:“……三军总和……已不足五千。”
唐艾伦:“原本有多少?”
纪宸予:“该有三万之数。”
“三万?!”唐艾伦听到这个数字立马原地刹车:“现在才五千?!他们人呢?”
纪宸予神色黯淡地垂下头,低声道:“……其他的将士们皆因为失去了各自驯养的牲畜,现在只能去寻找合适的崽儿重新驯养,暂时处于失去战力的状态。他们本来是闹着要临时加入纪家军上前线冲锋,但考虑到他们每一个都是府里面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培养起来的特殊战力,便驳了他们的请愿,将他们留在昱京加紧驯养新一批的军用牲畜了。”
“…………”他的小纪元帅这一句堪称委屈巴巴的话一说完,唐艾伦就觉得自己的血压随着脾气在一个劲儿的飙升,眼看着就要开口骂人,但一想到这会儿他是低调出行不好引起注意,只得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咬牙切齿道:“张晁他的头哪够赔朕的两万五千精英战力,朕要铲了他全家!”
纪宸予见帝王这般回护天诏府心中只觉欢喜,废了老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平静’地轻声提醒道:“但是陛下您收了他的‘捐款’,还说过要放过他的家人……”
唐艾伦:“……………………”
哦对,他收人钱了。
而且还不止收了他一家……
年轻的帝王表情一滞,这才想起来自己接手的这个烂摊子——临走前他去国库看过一眼……这个国家的国库,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让他心肌梗塞。
什么叫做国库空虚。
什么叫做一贫如洗。
……唐艾伦深刻记得他当时站在国库门口,放眼望去里面尽是空荡荡一片时的崩溃心情。
要不是他釜底抽薪来了一手‘募捐军资’,怕是他们这十几万大军连半路都走不到,就得挨饿受冻了。
“……闻九霄到底是怎么把好好一个富庶的国家国库败成这副德行的?他往河里倒金子了吗?”唐艾伦头疼无比地扶额碎碎念,只觉得头大如斗——他们现在也还穷得很,要是这场战争拖个三五几年,怕是还没能撑到打赢,朝廷的官员们就要集体破产了。
“……陛下您说什么?”唐总的碎碎念很小声,纪宸予没听清楚,刚问了这么一句还没等到帝王的回答,就忽然被前面不远处一阵马儿暴躁尖利嘶鸣的声音夺去了注意力。
“咴——!!”
“啊——!”
!!!
那边还异常!
唐艾伦一听,立马皱起了眉头:“那是芳华的声音……纪宸予!”
小纪元帅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好,帝王一声令下,他立马如同离弦的利箭般冲了出去,情急之下来不及绕过帐篷,便足尖一点纵身飞跃而过、两三步就赶到了那发出马儿暴躁嘶鸣声和人声的地儿——
“!!!”
纪宸予抬眼望去,只见有个脏兮兮的小身影死死拽着缰绳不放手、正被那通身枣红的高头大马拖得满地打滚!模样狼狈极了!
“殿下!”小纪元帅连忙跑上前去,干脆利落地把那摔在地上连疼都喊不出来了的小姑娘单手一提抱起来,又从她手里拽出那根满是泥土甚至沾了点点血色的缰绳,朝那焦躁不安的马儿高声安抚:“吁——!!”
浑身枣红的大马听到了熟悉的号子声,猛地打个响鼻,摇头晃脑地朝纪宸予贴近。纪宸予熟练地拽着他的缰绳往一边拉去,让它横过头,抬手有节奏地拍它的脖子,口中还安抚道:“安静、安静……莫要欺负人。”
那狂躁的战马在他的动作下逐渐平息了情绪,没一会儿就不再摇头晃脑蹄子刨地展现攻击性,逐渐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
帝王领着洪成和禁军护卫们终于赶到,一见那浑身狼狈的小公主已经被救下,轻轻松了口气……
随后,唐艾伦快步上前来,一把拉过那已经顺着纪宸予的动作回到地面上站好的小公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还把人转了个面又转回来,发现这小家伙没有啥大事儿,只是掌心有些许擦伤的血痕,这才皱着眉头沉声开口了:
“说吧,大半夜不去睡觉,你想干嘛。”
“…………”
满身泥土、狼狈不堪的小家伙倔强地抿紧了唇线……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被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活动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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