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忠心耿耿又暗自心疼,不愿意带着帝王一起走的纪宸予犟得过陛下吗?
答:想什么呢, 明显不能啊。
——
“……就在这处休息吧, 让马儿都喝口水喘喘气!”
脱离大部队先行一步的先锋部队人数不多, 皆是轻骑简装、快马奔袭,不论白天黑夜地赶路,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便已经快到达齐山郡的边缘了。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星月高照的深夜了, 领头的少年将军郎在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喊停了队伍, 越是往西北走, 土地就越是干旱异常,好不容易找着一口还没干彻底的蓄水池塘, 整个部队一千多号人赶忙儿停下来, 让马儿们能喝上一口不算干净但也能续命的水……
少年将军郎看着先锋军的将士们陆续牵着马儿去池塘喝水, 也勒停了自己的爱马‘长夜’,稳住马儿后这才轻声对与他同骑、正坐在他身后的男子道:“陛下,我们也下去歇会儿吧。”
“……”颠簸了这么些天, 年轻的帝王已经强迫自己适应了这种堪称地狱模式的赶路之行, 但这会儿还是有些头晕脑胀、手软脚软,只得靠在纪宸予背后闷声道:“……你扶我一把。”
赶路时要全心全意控马急奔没法子分心也就罢了,但这会一停下来,两人之间贴得极近的距离就让小纪元帅浑身不自在了……心中不知道是想要立马逃离还是再贴紧一些, 纪宸予下意识垂下眼帘,恭敬回到:“是,臣这就下去。”
少年将军郎翻身下马, 然后又回过身伸手去扶那神色疲惫四肢无力的年轻帝王下马,两人折腾半天,当唐艾伦双脚重新踩上地面时,他差点膝盖一软往地上摔去!
“陛下当心!”这么些天的‘搭档’,纪宸予早就摸清楚了自家陛下那薄弱的身子骨会是个什么反应,不慌不忙伸手一揽,把人扶正了。
“…………我没事,扶我去那边坐坐。”唐艾伦很想死鸭子嘴硬,但奈何闻九霄这破身体真的是条件不允许,只能板着脸指了指一边的大石头,示意自己想去坐着休息会儿。
“好。”纪宸予应下,扶着帝王往那边走,还不忘回头朝自己的爱马打个呼哨,让它自去饮水歇息。
纪宸予的坐骑‘长夜’是一匹浑身漆黑却四蹄雪白的剽壮好马,这马儿服役已有些年头了,是匹能征善战的宝马良驹,其后代也都是顶好的战马苗子,骁骑军的阮秋娘现在驾驭的就是它的崽子,父子俩除了鬓毛颜色不同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长夜得了命令,打了个响鼻当作回应,便嘚儿嘚儿地迈着小碎步往人马拥挤的池塘走去了。众将士认出了它,纷纷拽着自己的马儿给它让路——这家伙是他们少主的坐骑不说,天诏府中顶级的好马有好些都是它的子孙,可没人敢得罪它。
于是,没有主人牵着的长夜,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破开人群和马群,特么高贵优雅地走到池塘边,淡定喝水去了。
“你那马儿倒是挺有个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帝王偶尔回头看一眼就看到了这幅场景,只觉得有些好笑,便随口调侃了句。
纪宸予笑了笑,道:“他就那德行,陛下莫见怪。”
唐艾伦:“成精了似的……”
不知道是心里对纪宸予的感觉有了微妙的改变、还是太过疲惫已然端不起架子,唐艾伦在纪宸予面前已经逐渐不再以‘朕’自称了。两人走到一旁的大石头边上,纪宸予扶着他小心地在比膝盖高些的石头上坐好,又拿出水壶,扭开了壶盖才递给他,道:“陛下可要吃点东西?咱们在这儿休息过后,接下来三个时辰都不会再停了。”
马儿若是跑累了,人便下马徒步,直到马儿缓过来,再继续急奔……这一路上除开必要的停顿,不论是将士们还是马儿们都在超负荷地赶路,一日下来也休息不了多久。纪宸予估算着时间,生怕帝王饿着,就想着趁着休息先让自家陛下吃饱。
“我还不饿,待会儿再吃……”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唐艾伦接过水壶喝了几口,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了大部队几乎都挤到池塘那边去了,这才压低嗓音对站在面前的小纪元帅道:“……那药膏还有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纪宸予立马秒懂了他的意思,脸上立刻就飞上来些许薄红,还好夜色遮掩着不大看得出来,不然他那点藏着掖着的心思怕是躲不住了。
脸红归脸红,小纪元帅手头动作却还是麻溜儿的,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帝王:“屠大夫给的那瓶已经用完了,臣这也有一瓶同样效用的药膏,虽是普通军用之物,却也不一定会比那瓶差多少。陛下若不嫌弃,就先用这个吧。”
“能用就行,没什么可挑的。”唐艾伦接过瓶子,又局促地朝周围看了看,道:“这里怎么到处都光秃秃,连个遮挡都没有。”
“西北确实是荒芜了些……陛下莫急,臣来想办法。”纪宸予心里知道帝王这药要用在哪里,他抬头看了看,双指成勾状放在唇边,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他站在原地稍稍等了一会儿,那拥挤不堪的人群马群便再度自觉让出一条路,他那已经喝饱了水的老伙计正迈着小碎步朝他走来,来到他身边后还特么不满意似的喷了他一脸。
“……脾气见长啊。”纪宸予无奈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马唾沫,也不理会它闹脾气的甩头,牵着它走到帝王面前,下令道:“站好,挡严实了,别乱动弹。”
长夜甩甩尾巴,见撒娇失败,只能老老实实地按命令站好,不再乱动了。
身强体壮的高头大马刚好挡住了坐在大石头上的帝王,纪宸予检查了一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边后,便朝帝王道:“陛下,可以了。”
唐艾伦也观察好了情况,有着长夜遮挡、还有纪宸予把风,他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了。帝王低低嗯了一声,便背过身去,撩起衣服下摆,开始脱裤子——
长时间骑马奔行,浑身颠得腰酸背痛什么的都不说了,闻九霄这精贵娇弱的身子该是从未长时间骑过马,大腿内侧的皮肤早已磨破了好几轮……
唐艾伦皱着眉头忍着那阵刺痛把已经和溃烂得血肉模糊的皮肤粘在一起布料撕下来,那种疼痛钻心挠肺,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God it hurts……
疼到这个地步,唐总差点把第二母语给骂出口。
前几天的药膏涂上去后又继续骑马、中间毫无康复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腿已经是在发炎感染的边缘徘徊了……唐艾伦咬紧牙关忍着痛,打开瓶子挖出药膏,厚厚地涂在了伤处,心想到:不能再骑马了,再这么反复下去,在这种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发生伤口感染是可以预见的后果……
“……陛下?一切可好?”纪宸予半天听不到身后的动静,想要回头看又不太敢,只得出声询问。
唐艾伦快速抹好药膏,头也不回道:“取件干净的亵裤来……”
“是。”纪宸予得令,立马去马鞍边上挂着的小包裹里翻找,很快就拿出了一条干净的丝绸亵裤,垂下眼帘回身放在石头上,不敢抬眼乱看。
唐艾伦涂好药膏,艰难地换上裤子,脸色已经是忍痛忍得隐隐发青了。他试着站起来,回身走到了纪宸予身边,疼得直吸气:“……这样不行。”必须要有个康复时间。
“陛下……”纪宸予见他脸色青白,已是心疼得不行,连忙去扶他:“您的伤可好些了?”
“……就那样吧。”完全没好,反而更糟糕了。
唐艾伦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纪宸予在出发之前跟他说的‘特别辛苦’是个怎样的辛苦等级……交通条件落后的古代真是、干点啥都不方便。
越想越气,当惯了有钱霸总的唐艾伦被纪宸予扶着,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这该死的交通条件……等这仗打完,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路!!修八车道!!用石板铺平!!!平到大人小孩都可以在上面溜冰的那种!!!!”
“…………”纪宸予微妙地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但修石板路老费钱了,咱打完仗还能有钱剩吗?”
“……………………”唐·从未对金钱发过愁·O点男主式剧本霸总·艾伦,整个人一愣,然后……
脸色更臭了。
“不还有战争赔款吗?!只要咱们打得赢,就把西狄刮一层皮下来!让他们赔款、割地!赔偿咱们的战争损失!”为这场国战做的research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唐霸霸眉头一挑,立马就惦记上了对家的小金库,还对纪宸予严肃道:“咱们这场仗必须得赢,听见没有。”
纪宸予立马低头应声:“是!臣等一定倾尽全力、保家卫国!”
“这个国家可就指着你们了……”唐霸霸叨叨了一句,在纪宸予的搀扶下走到了长夜身边停下了脚步。
稍作歇息后,周边休整的人们已经开始逐渐整队了,年轻的帝王双腿还发着颤,扶着高头大马的马鞍垂着脑袋沉思,犹豫着该不该上马……
“……陛下?”纪宸予等了许久没等到帝王的下一步动作,开声询问。
而那个扶着马鞍没动弹的帝王却忽然回过头看着他,神色特么认真严肃,道:“纪宸予,咱们换个姿势共骑吧。”
纪宸予:“…………啊?”
……换个……啥姿势?
——
十分钟后。
出发的号角响起,还在零散休息的将士们立刻站起来,翻身上马集合整队,随着领头的元帅一声领下,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再度踏上昼夜不停的赶路征程——
而在领头的小纪元帅马上……
嘚儿、嘚儿——
奔腾的马蹄声逐渐整齐归一,浑身漆黑四蹄踏雪的高头大马驮着两个青年男子,正撒欢儿似的快速急奔。原本坐在小纪元帅身后的帝王赫然侧坐在少年将军郎身前,因着马儿向前冲的后坐力和奔跑时的颠簸,体型堪称薄弱的帝王正整个儿窝在正在控马奔腾的少年将军郎臂弯中。
“………………”即使夜色再浓,也遮挡不住纪宸予脸上如同火烧般的炽红,虽然他一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控马骑行这件事上,但那随着马儿奔腾而蹭过他脖颈的发丝和紧紧贴在胸前的纤瘦躯体都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着‘他正抱!着!帝王一起同骑’这个事实!!
…………
这是什么虎狼之举啊……
年轻的少年将军郎憋着呼吸,只觉得自己若是下一刻就怕是要原地爆炸了。
陛下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嗯。
小纪,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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