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阳答应妹妹让她见一面顾青岩的事情, 并不好操作,思来想去,他觉得此事还是要他们的好五哥君泽晸帮衬。顾青岩此人聪慧尽妖, 偏生出身顾家, 没有了科举的可能,便在君泽晸府里做了幕僚。君泽晸与他十分亲近,常已表弟称呼, 君泽晸之前办差有几次危机处理的都极为妥当,里面便有他的影子。若非他是顾家人,君泽阳许就真的想办法成就妹妹了, 可他偏生是顾家人,据说跟当初才华经验的顾长风不仅长得像, 行事也像,就是在隆昌帝那里也是挂了号的。隆昌帝不喜顾长风,死了十几年也不喜欢,所以顾青岩出头的可能近乎为零,更不要提尚公主的可能。更何况即便是亲哥哥,君泽阳也不觉得自己的妹妹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她除了容貌过得去之外,性情足以令任何人厌恶。若非看到母妃因她为难,他早就不管了。
每年初二都是皇子们光明正大跟岳家相处的机会, 但是因为之前贾史氏曾说过,君泽暄不在府,让贾澜不要乱跑, 出嫁的姑娘不能常回娘家,没有规矩。当时贾代善也觉得如此,他是不愿意跟皇子相交的,将女儿嫁到皇家并非她的本意。所以之前贾澜便没有回去,不过却是不行了,毕竟贾敏正是说亲的敏感时期,贾史氏不能让女儿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所以便让贾代善提醒贾澜今年得回来。这才有了之前贾澜跟贾沫贾汀说好了这日回来跟贾政新媳见面认亲。
有君泽暄坐在那里,贾史氏便是对贾澜再有不满也不会有所表示,她跟一个普通的贤良嫡母一般,先是关怀了贾澜的生活,知道贾澜跟君泽暄不能多待,时间有限,也没有刻意为难,就让贾代善直接带了贾政跟小王氏过来。
跟贾澜想的一样,小王氏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加上好似也是读过书的缘故,贾政感觉是很满意的,甚至在她行礼起身的时候扶了一把,还惹了贾史氏对小王氏多了一个白眼儿。小王氏看着也是个聪慧的,并没有跟贾政多做纠缠,就去低眉顺眼的服侍贾史氏了,甚至对于贾珠对他的不喜也没有任何伤感。整个吃饭的时候都是给贾史氏跟贾珠备菜,全程柔顺非常。
小王氏对于服侍贾史氏跟贾珠的事情做的很是习惯,贾澜想着她也是庶出,想来在娘家也是如此……又听着贾史氏对着几个女儿谆谆的教诲,交到她们到了婆家应如何跟婆婆相处等等。而贾沫贾汀听的认真时时点头。
贾澜听着都认不庆幸自己嫁到是皇家,母妃早逝,父皇不插手,
贾澜总结出来便是晨昏请安,三餐伺候,时时恭敬……总之婆婆是天,得敬着,她的命令绝不能反驳。对着妾氏要贤良大方,对着庶出的孩子应关爱有加等等……
不知前情,端看今日这情形,贾史氏一个贤惠慈爱的母亲表现得很不错,贾沫跟贾汀自然得受教,就是外席的贾代善也觉得很满意,频频跟几个女婿敬酒,君泽暄不善酒,他之前待的地方又是寺庙,荤腥可以想办法,但是没有喝过自然不会主动去尝试,只让人给他倒了白开水,以水代酒随波逐流。
贾代善并不跟君泽暄过多交流,君泽暄是皇子,虽然没有实权,但不容小看,不过君泽暄摆出不想跟人交谈的样子,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毕竟君泽暄脾气不好的事情也算人尽皆知。
“三妹日后就烦劳您多照应!”贾赦虽然也不喜君泽暄的冷眼,但是为了自幼跟他关系还不错的贾澜,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贾瑚跟贾琏过来嘱咐了句。
君泽暄点点头算是应承了,然后随手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红包塞给他们。
饭罢,贾澜便起身告辞离开,接下来每日都有两名皇子待客,一早一晚的可是忙碌的很。
初五早上是君泽晸府上待客的日子,君泽阳先是安排好晚上的晚宴,便领了宝庆公主,一早就到了五皇子府,直接去跟君泽晸说了自己的要求。
“六弟莫不是说笑?”君泽晸一身的冷气直往外冒,冰冷地看着君泽阳,喝道:“公主清誉呢!见外男的话,莫要再提。”
“五哥,我这不是没法子么?宝庆就是那个死脾气,你也知道。万一被她闹大了,对顾公子也不好,咱们都知道这事没可能,可姑娘家的,又不敢死劝,只能让她自己放弃,见一次而已。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君泽阳陪笑道,他也就容妹妹再任性这么一次,这一次便是他这个哥哥给她最后的机会。这些年为了这个妹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日后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君泽晸有些沉默,他确实是知道宝庆公主的性情不好,早先贤妃得宠的时候,几个伴读都被她折腾得不行,一个断了腿,一个毁了容,一个差点儿被弄死,可当时隆昌帝偏爱贤妃,被糊弄了过去,否则最后八弟妹也不会被推出来。如今若是不让她如愿,这般心思歹毒之女子,确实指不定会做什么阴狠毒辣的事情。
八皇子府的梅林景致尤为的好,为了宝庆公主的名声,跟顾青岩的‘安全’着想,君泽晸将他们安排在这里见面,有君泽阳跟小八看着,君泽晸这才赶回府里招待今日得宾客。
冬日里的红梅在雪的映衬下,美的出奇,雪在梅花的映衬下更加的剔透,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的美艳。宝庆公主看到背对着自己,仰头摸花的温柔背影,有些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将这个人放在心上的,许是年幼的时候在贵妃宫中跌倒被他扶起,许是听到他小小年纪就难倒夫子的问题的时候产生的倾慕,为什么那么难的书,他轻而易举就能倒背如流?许是在他习武的时候那一撇……
顾青岩并不是文弱书生,听到雪地咯吱的声音,便知道有人来了,脸上原本的惬意也变得面无表情,转身面对着这个给自己带来不少影响的女子。
“顾……青岩……”宝庆公主低喃的贪婪地看着他,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他,幼时的不算,如玉公子美无双,宝庆公主都有些痴了。
顾青岩则是在宝庆公主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眼,便拱手行了礼,见宝庆公主如此作态,更是心生厌恶,并未直视她。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本宫不美么?”那一抹厌烦之色,宝庆公主自然是看的明明白白,忍不住脱口而出。
顾青岩一顿,他没想到宝庆公主竟是如此的敏锐,于是道:“草民不敢!”
“顾青岩,你看看我,我真的很美的。”宝庆公主见他并不看自己,有些着急,于是连忙焦急道。
“公主美是公主的事情,草民不敢窥视君颜,于理不合,于规矩不合。”顾青岩也想不明吧自己怎么就惹了这个煞神,自姑姑逝后,顾家地位节节下落,便是小姑进宫生了公主,也没什么权势,后来自己因为据说像极了当初给先太子做过伴读早亡的父亲,所以被皇帝所不喜,如今便是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虽然他不想在隆昌帝的朝堂上为官,可不想跟不能是两个概念,一届白衣的他早已被家族所弃。可即便如此,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他并不想靠女人做官发财。更何况还是宝庆公主这样的毒妇。
“你不想看我,是因为不管我美不美,你都不会喜欢,对么?”顾青岩如此行为,宝庆公主自然明白他的意图。没忍住红了眼眶,然后悲愤的低喝道:“不喜欢本宫,为何要叫本宫认识你?你顾青岩如今没有贵妃撑腰,克父克母,一届白身,有什么骄傲的,见到本宫不下跪行李,你藐视天威?”
顾青岩没吭声,直接跪了下来。
见他跪了,宝庆公主更生气,继续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只要本宫愿意,会让你生死不能自已!顾青岩!你好,你很好,今日本宫就跟你耗着,看你能够端多久?”
说罢,宝庆公主让伺候的宫人过来搬了椅子,做了上去,就看着顾青岩跪在自己面前,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清冷,没有任何的变化,也依旧没有看自己,宝庆公主心里的邪火一下子涌上头来,道:“顾公子真本事莫不是还想着那洪家女,可她早死了,当初本宫没有留情面照死的打的!早就不知道轮回多少轮儿了?本宫还命人给她做了法事,如今想来都不知道投成猪还是牛,成了人腹中之食……你看我了!我美么?”
在宝庆公主说起洪家女的时候,顾青岩突然想到当日导致暄弟媳妇进宫的那件事,当初三公主正是虐打,最后致死的前吏部尚书洪尚书之女,他不知道洪家女跟自己有何牵扯,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个心如蛇蝎的恐怖女子,有些沙哑的问:“为何杀她?”
“谁要你对她笑呢?不是说还要借书给她么?小小年纪就是一脸狐媚,她不死谁死?”宝庆公主一脸不耐烦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本宫美么?”
“面如恶鬼不能及也!”顾青岩一字一顿道,世间女子竟有如此令人恶心之人,顾青岩的心有些钝痛,当年他自身难保,但也记得洪姑娘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她当年才多大?七岁还是八岁?这么小的年纪却因为自己就这么没了?顾青岩甚至回忆不起她的样貌,只觉得有些眩晕。他实在不想再看面前女子一眼,怕自己回吐出来,便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君泽阳跟君泽暄都在不远处看着,当看到顾青岩下跪不起的时候,君泽暄就打算上前,被君泽阳硬是给拽住了,君泽阳想让妹妹放弃,也想让她出气,所以废了好大的唇舌才让君泽暄不要前去打扰,如今顾青岩竟然晕了,君泽阳自然无法阻止君泽暄,只能跟他一起冲了上去。
“顾青岩,我要杀了你!”面如恶鬼不能及,这几个字直接将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宝庆公主镇晕了,等君泽暄上前将顾青岩抱起准备离开的时候,才清醒过来,从怀里拿出匕首就冲了上去。
不等君泽暄出手,君泽阳就踢飞了匕首,一个手刃让宝庆公主晕了过去,命人将她抱回宫,有些难看的对着君泽暄解释道:“宝庆年纪小,素来鲁莽,还望八弟莫要介怀?”
“一十有六……”君泽暄淡淡的六了句话,便离开了,他刚才将表兄抱起,就知道他是装晕,不多做计较,便赶紧离开了。宝庆公主跟澜儿同年,一个年头一个年尾,说她年纪小,真是滑天下之稽,可她已经是该出嫁的年纪,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好六哥怎么说得出口。
君泽晸送走了诸位兄弟,这才从顾青岩口中得知了此事,他没想到当初不过七八岁的宝庆竟然就已经如此病态的喜欢着顾青岩,甚至当初洪家女还因此而亡,单看顾青岩的样子,就知道他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表哥,可否给洪大人传个话,我想娶洪姑娘。”顾青岩一想到宝庆公主还做了法事死后还折磨那个小姑娘,就忍不住的觉得心疼,他记不清楚她的样貌,记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何纠葛,可是知道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他不愿她因为自己死了,还不安生,既然宝庆公主认为他们有关害死了她,他便坐实此事,他会踏遍千山万水,会让她死后安息,会让她成为顾家媳,永享供奉!
等宝庆公主醒来被君泽阳打了一巴掌送回宫之后,不过十日变听到了顾青岩娶了早夭的洪家女的牌位,结了阴婚,还带着她的牌位消失的事情,整个人都沉默了。
“他宁愿娶一个牌位,也不愿看我一眼!”宝庆公主肿胀着眼睛看着母妃,一脸的怅然。
贤妃自这个女儿出生后,就给她扫了无数的尾,甚至算计并不喜欢妹妹的儿子帮了她无数回,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是见她突然变了性情,还是心疼的,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柔声道:“没有哪个男子会喜欢行事恶毒的女人,他们喜欢那种伪善大度温柔的女子。三儿,日后你出嫁了,想要自己过得好,就得收收性子。”
“可他到底看了我啊!想来一生也不会忘记,便是厌恶,我也不悔!”宝庆公主流泪坚定道,随即又言:“娶一个死人,我不在乎,我嫁不得,这世上任何一个活着的女人都嫁不得!我要让他一生一世都记住我,便是怨恨,又如何?我会得一个听话的夫婿,会子孙满堂,我会让他明白决绝我的后果!”
“母妃,帮我,帮我去看看荣国公给他那个嫡女挑的什么夫婿,我要了!要怪就要怪她是贾澜的妹妹,一个踩着我上位的皇子妃,一个敢打我的疯子皇子,本宫会让他们一世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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