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前,符奕辰从太子那里收到了一份大礼。
太子的人手寻见了他的师叔,活捉,五花大绑送过来,并附赠了一堆逼供的刑具。
“他知道翟一尘在哪里。”太子说,“这是证据。”
符奕辰接下了太子递来的那一封信件,拆开细读。
信里,翟一尘没有提及自己和潇儿去了哪里,只说已经安顿下来一切都好。还说潇儿十分挂念师叔,等景王的追兵少一些便来看望。
翟一尘称他为景王,好似替师父做主不认他。
符奕辰谢过太子,下令把师叔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严刑逼供,打到他开口为止。”
说完,他故作不忍,把事情全部交给了手下。
符弈辰哪有什么不忍心。
别说师叔了,他对嘴上时时念着的“潇儿”都没有什么感情。
他认父封王,师叔破口大骂说他贪图富贵。师叔一直怀疑来历不明的他,没给过他好脸色,此时逮着这么大的错处当然要骂个痛快,他并不在意,可是,了解他的潇儿也不信他,绝情离去。
符弈辰从潇儿离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挽回不了,并不指望真的重聚和好。
但是,他需要作出一副为情所困、苦苦寻觅的样子,来迷惑紧紧盯人的太子。
他能够顺利认亲,也算托了太子的福。太子胜了三皇子,三皇子急病死去让皇帝的心里空了一块。这一块需要儿子来补,尤其是跟三皇子年龄相仿的儿子。
他正好出现,皇帝毫不犹豫地认了他,补上三皇子去世的遗憾。皇帝要认,他没有不服从的余地,硬着头皮享受待在皇都的特权。
太子不恨他是不可能的。强敌才亡,新患又至,天天寻思着怎么对付他。只是,太子知道皇帝正在兴头上,不敢随便对付他,明面上还是做出关切的模样。
符弈辰也接受,做一个傻弟弟。
傻到一心想着潇儿,对政事漠不关心。装傻装到了一刻不放松的地步,哪怕对着魏泉这个最亲近的手下,也是听到潇儿就不管不顾的疯样。
他到底不是三皇子,皇帝也不会喜欢一个傻儿子,图新鲜的宠爱迟早会消失。到了那天,保他入皇都的刘将军已经告老还乡,他会离去,让所有人如意。
符弈辰要好好地装傻,找潇儿是其中一环。大半年过去了,找潇儿的事根本没有进展,恐怕会让太子产生怀疑。
符奕辰再是不关心也亲自去了师叔面前,“师叔,别来无恙啊。”
师叔满身是刑罚留下的伤痕,听他这么一句就气到大骂:“老子好得很,还能骂你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师叔真厉害。”符奕辰不气反笑,“难怪潇儿会被气走。”
“潇儿是你逼走的!”
符奕辰敛笑,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刑具再次上场,堵住师叔那张不干净的嘴巴。
符奕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希望师叔说出一点点关于潇儿的消息。
真假无妨,至少能给太子那边交差。
无奈,师叔真的长了一身硬骨头,不肯坦白,开口全是骂他的脏话。
符奕辰听得头疼,需要找一个安慰。
他走到了齐文遥那里去。
然而齐文遥也不对劲,伸手打翻食盒想法儿逼走他。
符奕辰看在眼里,想发火,却又不能下手——他装成了爱潇儿入骨的样子,怎么能忍心伤害一个长得像潇儿的人?
到头来,符奕辰只是对下人发了一通火。
又是三天严刑逼供,师叔还是不松口。幸好,太子那边还因为看法不合与老臣吵着架,没空来问话,找潇儿的事情断掉线索,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符弈辰也就不着急了,琢磨着另一件事:
齐文遥三天没有动静,是真不对劲。
所以,符奕辰听到“挥剑自刎”的说法,不嫌烦,还觉得满意——果然,齐文遥心里只有他一个,见不着当然会耐不住玩一玩把戏。上一次是上吊,这一次又出了用剑自尽的新招。
符奕辰前去,抱好了那个爱折腾的人。
然后他发现齐文遥像是走了神似的,对那颗宝石比对他更上心。
怀里明明抱着人,却是空空落落的感觉。
符奕辰放手,看到齐文遥默默地离远了一步。
唯恐避之不及,真跟潇儿越来越像了。不对,潇儿还会有一点犹豫,齐文遥压根不想搭理他,对上杏雨,对上食盒,哪怕对上一颗宝石都能开心的人,到他怀里就各种不情愿。
符奕辰忽而想出了一个假扮套话的招数。
他也不会任由齐文遥涉险,一直看着,察觉到不对就上去。
诡异的是,师叔居然死了。更诡异的是,齐文遥一点也不慌,居然想伸手碰碰尸体。
符奕辰算是服气了,一把上去把人抱好,“潇儿,别怕。”
齐文遥叹气,又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蔫了吧唧就算了,回过神的第一件事扭扭身要挣脱他。
成颉说了,齐文遥近日胃口大开吃得比谁都多,杏雨说了,齐文遥忽而学会了使剑,神清气爽,力气比以前大了一些。
看来,多出来的力气是拿来抗拒他的。
符奕辰不悦,一把推开了齐文遥,“你……”
他的话没说完,齐文遥便踉跄了一下,踩到某块松动的地砖。
王府怎么会有松动的地砖?符奕辰心道不好,扑去护人,带着齐文遥躲过椅子那里射过来的暗器,用了轻功赶到门口,刷地关好。
符奕辰一回头,发现齐文遥已经跑出了十来步。
真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
他们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静得可怕。
齐文遥随着求生的本能跑得超快,回过神,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哦,还是发生了点事——他自私逃命,惹得符弈辰不高兴,脑袋上悬了一个大写的“危”字。
可他也没法让时光逆转。既然如此,他得发挥一下睁眼说瞎话的真是,指一指院门的方向。
“奕辰,我去搬救兵。”
他这次记得要叫一声奕辰,套套近乎。
效果不错,符奕辰没皱眉头没有瞪眼更没有骂人,平平静静地吩咐了一句,“去吧。”
齐文遥听了话,转身又听到符奕辰下了道命令。
“跑。”
齐文遥除了跑又能怎样呢。
还好,救兵在不远处候着。他们听到了声响,不敢妄动是因为没有吩咐不能轻易出手。人死了,符弈辰也下了令,他们终于能够进去,看看还有什么机关暗器。
他们检查的功夫,符奕辰和齐文遥回了房间。爱操心的大夫听说王爷遇到了暗器,屁颠屁颠来了,一通检查,发现符奕辰的手背破了道口子。
一道浅浅的口子,再不处理可能就止血愈合了。
齐文遥在心里吐槽一句,再看看别人发现是各种担心害怕。尤其是某个长得水灵灵的小丫头片子,哭得梨花带雨,恨不得用自己柔软年轻的身体帮符弈辰疗疗伤。
这个小姑娘挺眼熟。
齐文遥一时想不起来,正烦着,听到不客气的命令。
“过来。”
没头没尾还凶巴巴的话,只有王府的主人符奕辰说得出来。
齐文遥走近,没说话就被拽到怀里。
“有没有伤着?”符奕辰喜欢抱人,还喜欢贴着耳朵说话,“我看看。”
他们俩黏在一起了,其他人见怪不怪主动退下。
包括那个眼熟的小姑娘。
齐文遥瞥了一眼,见到熟悉的嫉妒脸便感觉有个记忆跳了出来:
原身踩在凳子上,昂头踮脚,两手都抓着悬梁白绫大叫着,“奕辰,你在哪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没有你,我不想活了!”
“主子不要啊!”杏雨领着一帮下人哀求,“王爷就回来了,先下来……”
那个小姑娘也在,但没什么着急的神色。
“你在这里干什么!”原身见不到想见的人,对下面的杏雨发火,“快去找王爷!”
杏雨答应着,跟那个小姑娘说,“梨儿,你看好主子,千万不要让他踢开凳子。”
被叫做梨儿的嫉妒脸小姑娘点点头,总算现出了一点着急,“好,你快去快回。”
除了梨儿,还有几个人在旁边劝。梨儿穿得最好,也最能说得上话。她让其他人赶紧去找管家,剩了不多的小丫鬟,悄然转到了原身的背后,忽然露出同款阴森可怖的嫉妒表情。
细细的胳膊,在嫉恨下能发出极大的力气。
原身被后面推一下,站不稳卡在白绫里。蹬蹬腿,踢到垫脚的凳子失去平衡。
大家乱成一片,只有梨儿镇定。这边走走,那边动动,巧妙地把一切能够救原身的人挤走了。在场的又没有能够主持大局,或者力气大到直接能把原身放下来的人,硬生生错过了救人的时间。
没一会儿,原身被吊死了。
齐文遥看着那一张与回忆中重叠的嫉恨脸,火冒三丈,猛地推开符奕辰指向那个小姑娘。
“站住!”
他想当一条佛系咸鱼,但不意味着见到活生生的杀人画面能够毫无波动。
周围又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符奕辰正在兴头上忽而被推开,极其不高兴,一把将他拽回身边,“你干什么!”
杀了原身的小姑娘依旧混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装成与这一切五官的模样。
齐文遥感觉这一次抓着他的力道大多了,明白符奕辰此刻精虫上脑真的没有耐心听他说什么,而他替原身好好地活下来了,杀人的罪名无法坐实。
那么,他不挑战符奕辰的耐心,用一个最简单粗暴但是管用的办法。
指着梨儿,捏一把发嗲的声音给符奕辰撒娇。
“奕辰,你帮我杀了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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