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露殿外横七竖八着数名宫女太监, 脖颈有口, 皆被一剑封喉。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飞溅在柱子, 窗棂和地板上,霎时染红一片。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 让人闻之欲呕的腥味, 为这将沉的暮色增添了几分诡谲。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似是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软倒在地的德妃眸光微亮,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一下子又有了些许力气,口中发出虚软的声响, “救命,皇后娘娘!”
瞧出了德妃的喜色, 玉珩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深, 提剑的手猛的向德妃一划。
德妃:“你!!!”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怎么敢在这样的场面下依旧对她动手?
面对森森剑芒, 德妃倏的瞪大眼睛,眼球暴起,似要挤出眼眶。
“叮铃”一声脆响, 玉珩手中的剑被打的一偏, 原本要划破德妃脖颈的剑势一转, 朝她如花似玉的脸蛋扫去。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大殿。
“珩儿!放下剑,立即退下!”赶来的皇后急声出口,她发鬓微乱,显然是疾步而来。
玉珩扫了眼滚落到松红梨木宫凳下的白玉扳指, 眼光微闪,顺势收回了剑。他转眼看了眼皇后,含笑道:“母后做什么如此紧张?”
说着,瞧了眼旁边站着的太子,似笑非笑的夸赞了句:“皇兄真是武艺高超,让人甘拜下风。”
太子:“……”
“住嘴,你这是在作甚?简直是无法无天!”皇后看着玉珩那幅玩笑模样,气的浑身发抖。
她不染纤尘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男子,径直闯入后妃寝宫,想要将其斩杀?他有没有想过杀了四妃之首的德妃是个怎样的后果?
“我要作甚?母后难道瞧不出来吗?”玉珩扬了扬手中的长剑,薄唇微掀,轻飘飘的吐出一句,“当然是要杀了这个贱人。”
“玉珩,你放肆!”
一道儒雅的声音在人们耳畔响起,皇帝缓缓踱步走来。
他黑色的眸子扫了一圈,最后落到玉珩身上,沉声道:“跪下。”
“跪下?”
玉珩抬起眉梢,狭长的凤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父皇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德妃做了些什么,就让儿臣跪下?”
皇帝:“……她就是再有什么不是,也是你的庶母。基本的体面还是有的,你得尊重她!”
“尊重?一个蛇蝎心肠,品行低劣的毒妇,也配我尊敬?”
玉珩眼眸微垂,冷笑出声,“区区贱婢,凭她也配?”
在场众人:“……”
知道玉珩平素特立独行,不惧世人眼光,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如此……嚣张!
“你居然说我是贱婢!”德妃沙哑的嗓音都骤然拔高,原本柔婉的声音完全变调。
她好歹也是出自官宦人家,虽然父亲官位不高,但身家清白。今日被玉珩莫名其妙闯殿不说,还被他举剑刺杀!
此时脸上痛的钻心,温热的血液汩汩留下,让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惧意。
引以为傲的容貌被玉珩所毁,现在又被其指为贱婢!
德妃心里蓦地窜出一股浓浓的恨意,跟恨云容完全不同。这种恨,让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吸了他血,吃了他肉,将他挫骨扬灰!让玉珩当场暴毙!
极致的恨意从心头涌向大脑,德妃忽略了面对玉珩时的害怕,尖叫着朝玉珩扑去,“啊啊啊啊,玉珩,我要你死!”
瞧着德妃向自己狠扑而来,玉珩眼中闪光一抹近乎狰狞的猩红的光,侧脸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鸷可怖,面颊上带着得逞的笑意,握剑的手顺势朝德妃一扬。
“刺啦”一声轻响,带着刺破皮肉的滞意,令人牙酸。
极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德妃缓缓低下头。左胸直插着一柄长剑,从心口贯穿而过,直入心肺。
她干涸的唇蠕动了几下,讷讷道:“你,故意的。”
话落,“嘭”的一声,德妃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瞬间没了声响。
玉珩扫了倒在血泊中的德妃,轻声道:“那是你蠢。”
她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安心。只有德妃死了,云容的潜在威胁才会彻底消失。至于划在她脸上的口子,是她欠阿容的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大殿的诸人反应过来,德妃已经倒地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
皇后被惊骇到,不敢置信的看着玉珩,她自己的儿子居然当着她的面,杀人了?
太子立即走到德妃身边,他蹲下身子,探了探德妃的鼻息。刚一碰上去,抬着的手就一僵,太子面色难看的朝皇上和皇后摇了摇头,“没气了。”
“孽子!跪下!”皇帝闻言,横眉冷竖,怒声出口。
“扑通”一声,玉珩依言跪下,他此时并没有反嘴,而是头颅微垂,一言不发。
经过这一番折腾,方才在凤溪殿被太医包扎好的伤口崩裂开来,血液顺势流出,霎时染红了雪白的绷带。
多余的止不住的血从伤口处流下,砸落在地板上,滚进毛茸茸的地毯里。
皇后见着玉珩手臂间的血色,忍不住道:“珩儿,你的手。”
说着就想朝玉珩奔去,却被一侧的皇帝一把拉住,“别管他,让他跪。如此肆意妄为,专横跋扈,连杀宫嫔都简单的如砍菜切瓜,这点小伤算什么?”
皇帝被玉珩今日的所作所为气的脑子发昏,气极反笑道:“就让朕的‘好’皇儿在这里跪着,向德妃好好忏悔!”
“儿臣下跪并不是因为犯了所谓的错事,而是因为伤了父皇母后的心而跪。”
玉珩抬起眸,直视自己的父皇,“至于其他,我丝毫没有做错。”
“你!”见他面上没有半分悔意,言语坚定的说着自己没错,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皇帝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好好好,你行,你行!!”
连说三声“好”字,皇帝看着玉珩的眼中几欲喷火。
“德妃生性恶毒,胆敢在皇家猎场杀害当朝正二品大臣,云尚书唯一嫡子,其心可诛。”
玉珩说道这里,冷笑一声,“更何况,刚刚父皇也看到了,她一介妃嫔,竟然敢朝儿臣出手,既然她自己找死,我也是好心才送她一程。”
皇帝:“……”
“冠冕堂皇,强词夺理!”
“怎么?父皇不信?”
玉珩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打下一片扇形阴影,在栖露殿宫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安静美好。“围场午时发生了何事还瞒得过您的眼吗?”也只有德妃那个蠢货,才会挑那种地方下手。
皇帝:“……”
沉默半响,他才有些艰难道:“那你也不能直接把她给杀了。”
“是她先想杀儿臣,儿臣为了自保,才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玉珩忽的抬起脸,朝皇帝露齿一笑,“父皇刚刚应该也听到了,她要将儿臣置于死地呢。”
玉珩面容绝艳,笑起来更是说不出的好看。他平时浅笑时还看不出来,此时展颜一笑,腮边竟然还有两个酒窝,瞧着分外可爱。
那少年人的模样,看的皇帝心头一软,但前提是忽略他身边躺着的胸口大开的德妃。
*
另一边,云府。
云容跟着他娘回了尚书府,刚一踏过门,便被周氏急急扯着去了正房。
“快,快准备温水和干净的帕子。”
周氏一边朝下人吩咐,一边将云容摁在凳子上。
她低下头细细瞧着云容脸上的伤,心疼的直掉眼泪,“这天杀的,是谁干的!”
看着周氏担忧的模样,云容心里也不好受,他轻声安慰道:“娘,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都破相了!”周氏瞪着云容,把云容后面的话全逼回了嘴里。
行吧,他娘爱怎么说怎么说。
“夫人,水好了。”丫鬟端着盆子,朝周氏福了福身。
周氏转身拿帕子在温水里沾了沾,然后轻轻擦在云容面上,“要是弄疼了就和娘说。”
云容:“……”
还真把他当小孩子了。
就这么丁点儿的伤,他当时都没感觉怎么疼,更何况是现在?不过一想起伤来,也不知道玉珩的手臂如何了?
当时他可是瞧了的,本来就是极其巨力的箭,被刺中后又猛的拔出,伤口深可见骨。也不知道多久能好?他现在口子可还流血?是不是很疼?
正这样想着,一只保养得宜的玉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容儿,容儿?”
梭然回神,云容向周氏道:“什么事儿?”
“叫了好几声你都没甚反应,在想什么?”
云容:“……没什么,娘,可是处理好了?”
周氏用指腹在云容脸上轻轻一点,“涂好了。”她收回手,顿了顿,才严肃道:“容儿,今日怎么回事儿?可是有人要害你?”
“容哥儿你别怕,有什么就说出来,万事有爹娘在。”
云尚书不知何时进了房间,沉声出口。如果有人要刺杀容哥儿,无论是谁,那都是跟他们云家过不去。
看着他爹娘那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云容轻笑道:“刚才在猎场上六皇子不是说了吗?只是一场意外,并没有人想要害我。”
云逸挑了挑眉,“意外?”
“什么意外?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周氏连忙追问,不把这前因后果弄清楚,她寝食难安。
云容被衣袖遮住的手指微蜷,缓声道:“在围场上有人箭术尚欠火候,箭只射偏了方向。”至于射偏的地方,那自然是云容的位置。
“你脸上伤是这么来的?”云夫人有些惊讶,没料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
云容点了点头:“自然。”
“那六皇子的伤又是如何来的?也是箭只射偏了方向?”云尚书双眼微眯,显然并不相信云容的说辞。
云容:“……”
他缓缓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愣愣的看着云逸,半响,才张了张嘴道:“六皇子,他手臂上的伤是我射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鸭。
至于那个更新的问题吧,因为疫情,这两天去当志愿者了,就不是很稳定。不过尽量日更,我尽量,哎嘿嘿,爱你们,笔芯~
ps:更新时间应该都在晚上十点之后,大家白天看,就不要等啦,早点睡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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