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城里忙着改建铺子的吴彩儿, 没事时会逛逛府城,这边比起县城来, 有意思的东西多了, 戏班子就有很多,她听了好几出戏, 唱得确实不是县城里那些人能比的。
她这些天, 基本没有在家里吃, 都是逛到饭点了, 或是听戏听到时间, 便往酒楼去, 点一些菜, 尝尝这边酒楼的手艺, 好心里有个准备。
改建铺子约摸花了十天, 这期间, 吴彩儿尝遍了府城的酒楼, 这不自己吃一遍, 心里总没个底, 怕开了酒楼没生意,开一个酒楼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赔了, 虽然不是伤筋动骨,但是却也让吴彩儿手里的现钱都搭进去。
这十天里,吴彩儿尝出了信心,觉得这府城的酒楼, 手艺不过如此,确实如同管事婆子所说,与当天吃的那家酒楼比,差不多,而且很多还不如。
就是那些不如的酒楼,那生意啊,在吴彩儿的观察下,也不错,不算很好的日子,平常的很,酒楼里也有些客人的。
很显然,府城里的人,兜里有钱的不少,愿意怀里揣上一二现银,邀几个好友,往酒楼里坐坐,点上几个菜,喝上几杯。
如此一来,吴彩儿便放心了,不会有之前那样焦虑。
这天,从戏园子里回来的吴彩儿,刚坐下,便被告知了一个消息。
林娇儿给吴彩儿端来茶水的时候,道:“小姐,今天你在上宁县的一个姓贾的朋友登过门,见你不在,他又有急事,便没多留,喝了一杯茶,就走了,还说过两天回来的时候,再特意过来看看。”
“姓贾,是贾敬?”吴彩儿听说姓贾,便一下知道是谁了,在县城里,她也就与贾敬算熟,这会儿问道:“他可有说什么?”急事?自从河道里开始剿匪,船只就不再出行了,贾敬也歇在家,这些天里,都是在观望的,看看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可以继续跑船。
这会儿跑到府城来,就不知道贾敬来是看准了什么。
林娇儿倒是听了一耳朵,回道:“我有问了两句,他粗粗说了一嘴,好像是跟着租赁小姐宅子的田家镖局后面趟镖了,他手底下不少人,不能闲着太久,说水路上讨不了一口吃的,那么就在陆地上寻吃的。这些天里,已经走了几趟,这次往隔壁府里趟镖,路过这边,想着是从何娘子那听到的消息,便往这边寻了来,摸了几处,算找到了。”
趟镖?吴彩儿倒是没想到,贾敬居然会去做这行当,不过,她念头一转,这也不错,贾敬手底下的人,都很彪悍,这跑船的,哪里有弱的,武艺上差些,但人数多,而且近一年来,河道里不安稳,这些人可经历了不少,也被王家兄弟训练过,这趟镖,也没多少人能够有胆来劫的。
“说了两天后再过来?”吴彩儿猜测着,这次过来,是有新的生意,还是说就单纯的见一下,认认门。
林娇儿点头,她道:“是,过两天就再过来了。”
“恩,那天事情都推了吧。”吴彩儿准备见一下贾敬,她现在事情差不多都清了,酒楼改建已经完成,现在在弄细节上的东西,力求做好,工头已经打发不少工人,就留了俩经验高的师傅,慢慢打磨。
林娇儿想了下,后天也没什么大事,便点头道:“好。”
一直站着没说话的周兴,想起一事来,问道:“小姐,这酒楼算大致改建好了,厨子方面,还没着落呢,要不要寻当地的牙人来,问问看有没有厨子愿意到酒楼来做事。”
酒楼是建好了,可还有厨子没到位呢,这有酒楼没厨子,可开不了业。
吴彩儿倒是不担心厨子问题,虽然管事婆子介绍几个,都没能谈成,但她县城那边,洪家父子手艺很好,她准备调到府城来。
暂时的将酒楼开起来,至于厨子,再慢慢寻找,吴彩儿觉得花上一段时间,这个厨子还是能够寻得到的。
“厨子的话,我已经有想法了,在上宁县的酒楼里,现在有三个厨子,可以借调两个过来这边,将酒楼先开业。”吴彩儿道。
林娇儿知道上宁县的酒楼里有厨子,听说要借调过来,而且是借调两个过来,担忧的道:“这样一来,上宁县那边的酒楼,还能继续开业吗?”少了两个厨子,那么大的酒楼,可如何应付?
“会有影响的,不过还行,徐小子现在历练的已经能够出来做几道菜,徐娘子手艺也见长,有李厨娘带着她们,还行,不会有大的问题。”吴彩儿倒是没有太过的担忧,她有考虑的,安慰道:“这往夏天过,并不算旺季,加上河道里的影响,我猜着,是能够应付。”
点了点头,林娇儿表示自己明白了,问起了府城这处酒楼的事:“小姐,这个酒楼的名字,您有想好没?”酒楼改建的差不多了,酒楼的牌匾也差不多该请人定做了。
“还是叫盛和楼。”吴彩儿觉得这名字不错,并不想重新想一个,吩咐道:“周兴,你去寻一个不错的工匠,将牌匾做一下,酒楼应该就这两天便能完全的改建好了,算一个日子,便能开业了。”
周兴:“好的小姐,我会去认真找一个工匠的。”
“再寻个会掐算的,将日子定一下。”吴彩儿是不太信这个,不过倒也不会省这番事,就当图个吉利,让人掐算个好日子出来。
“好,我在确定好匾额什么时候能好后,便去寻一个大师,让帮忙挑一个好日子。”周兴应下这些事,他现在全权帮着吴彩儿跑外面的事,不牢小姐亲自跑。
吩咐了这些事后,吴彩儿想了想,没其他要紧的了,便道:“就这些了,你算着时间办吧,我这两天都会待家里,不必你跟着,你去办这些事吧。”
现在周兴都是跟着吴彩儿,给她驾车,这算周兴的第一要紧事。
“好。小姐,那我先下去了。”周兴告辞。
见丈夫告辞,林娇儿想起自己跟丈夫提过的事,忙也跟着道:“小姐,我和他有些话说,就一会儿,之后再来伺候你。”
“都去吧,我这边没有什么要伺候的,看会儿书,你们随意。”吴彩儿打发他们走,让他们有什么事就办,这边不必随时伺候着。她本来就不太习惯被人跟着,这几天里虽然适应了很多,也觉得方便很多,但是,依旧喜欢自己独处。
跟小姐告辞后,林娇儿随丈夫出了客厅,往外面去。
到了僻静处,林娇儿低声问道:“我让你寻的医师,可有打听到?”她老早就和丈夫说了,要在府城寻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来给小姐好好看诊一下,察看一下,是不是有后遗症。
在江夏的时候,她就寻了县城里的大夫给小姐看诊过,没瞧出毛病,大夫说小姐身子很好,没有哪里有问题,对于为什么会失忆,也讲不出个原由,只说小姐身子没事,不用担心。
这个回答,可不能让林娇儿放心,相反,对于查不出原由来,更是让她心焦。
来府城后,便想着,府城里的大夫肯定比县城里的要好,寻一个好大夫,一定要给小姐好好诊断一下。
“你呀,就是瞎担心,我们县城的那个老大夫,医术谁不赞一句,他说没事,肯定没事。”周兴对于自己妻子的担心,觉得完全就是多余,老大夫医术高明,并不是庸医,他都说了没事,那肯定是没事的。
林娇儿眼睛一瞪,骂道:“你个憨货,这脑子的问题能是小事吗?老大夫是医术好,但他不能诊断出病因来,那肯定得重新找能够找出病因的大夫来才是,怎么能就这么放任不管?”手掐了周兴腰间的软肉一下,道:“小姐的身子可重要着呢,你敢在这上面不用心,你看我饶得了你不!”
吃痛的讨饶,周兴讨好的道:“好娇儿,快松手,疼。”林娇儿又掐了一会儿才松了手,周兴吐了口气,他妻子这手劲又大了一分了,比以前更疼!
“找了的,我这几天虽都跟着小姐后面办事,但也没忘了这件重要的事。我到处打听了下,这府城里要论医术高超,也就属回春堂的方大夫了。”周兴确实惦记着这事,来府城后,忙得脚步停歇也没忘记寻找大夫,这多处打听后,从大家的口风里探知,这府城里,就属这位方大夫医术最为高超了。
林娇儿听到此话,又追问道:“你寻了那个方大夫没,他可有空过来给小姐诊断?”
周兴道:“我和老大夫谈了一下,他倒是挺好奇小姐的病症的,想来给小姐看看。”听了老先生愿意过来,林娇儿道:“既然老先生愿意过来,你咋不把老先生带回来?”瞪着丈夫,只要听到的回答她不满意,林娇儿不在意让丈夫再尝试一下被掐腰间软肉的滋味。
“好娇儿,你可别再掐了啊,刚刚那里估计已经青了。”讨饶的周兴,忙把自己考虑的问题和妻子说了:“你也不想想,上次你请了大夫给小姐诊断,小姐眉头都皱的快沾在一起了,这没几天,你又找大夫来,小姐心里可不会觉得你关心她,会很厌恶的。小姐失忆,本来就慌张,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压力,她会承受不住的。”
上次小姐就有点不高兴了,强忍着没说什么,但事后也有点没给脸。
这才过去多久啊,就又寻了大夫过来,那小姐脾气再好,也不会再忍着了,恐怕会当场发作,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林娇儿自然知道小姐上次的不高兴,但她完全为了小姐着想,这点不高兴,也不能顾了。
“为了小姐的身子,哪怕迁怒一下我,我也不会在意的,只要小姐身体没事就好。”
周兴自然也想着小姐能够好,但他却不会这么急躁,循序渐进才好。
“小姐的事,自然重要,但像你这样不管小姐心情,就算寻到了大夫,那也对小姐的病症没有帮助啊,兴许还会加重小姐的病症呢。”周兴担心小姐生气,会加重现有的病情。
林娇儿听了丈夫这句话,眉头紧紧皱起,这个她倒是也在担心,确实是,小姐病症在脑子,肯定不能太过刺激她,如果自己找来大夫,而让小姐生气刺激到大脑,进而加重病情,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那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办?”林娇儿决定不了这事情该怎么办,她有点瞻前怕后了,把问题抛给了丈夫,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额,这事情得从长计议才是。不能莽撞,得先试探一下小姐怎么想的,先提前和她提一下,看看她的反应再说。”周兴自己也没个主意,只能是想着和小姐试探一下,看看她的态度。
对于丈夫的这个回答,林娇儿很不满意,道:“你这主意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等小姐愿意,她自己都能打探大夫了,要你何用?”
周兴道:“哎呀,这事情啊,急不得,现在小姐好好的,不能为了诊断而刺激到她的。”
林娇儿没其他好办法,只能依了周兴的话,道:“你一定得想着,有空就往这方面提,让小姐尽快的找大夫来诊断一下。”
“知道了,娇儿,放心,我会寻机会就和小姐提的。”
林娇儿是怀着担忧,打发了丈夫离开,自己回到客厅,看着小姐有没有吩咐。
到客厅的时候,吴彩儿已经拿着书离开,屋子里就剩下带着孙儿的老妇人,林娇儿问了下,有没有要帮忙的,得知没有,便下去忙了。
过了两天,是在下午的时候,贾敬带着马队路过府城,让手下人在一处客栈先休息一下,他自己往吴彩儿这边来。
敲开门后,贾敬看依旧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妇人,笑着打招呼道:“林娘子,今天吴娘子在不在家啊。”
“小姐在呢,上次知道贾爷您今天会再来,就推了其他的事情,专门在家里等着呢。”林娇儿开门后,发现是贾敬,笑着让开身。
上前接过缰绳,林娇儿道:“我来牵吧,给你这匹马喂点饲料,小姐在客厅里,贾爷进去就能见到了。”
贾敬笑着道:“这马嘴刁,不给它豆饼,它就会不高兴。”
林娇儿点头:“家里还有豆饼,一会儿给它喂。”
客厅,贾敬知道在哪,目送着林娇儿离开后,便往客厅里去。
在门口的时候,见到了吴澶这个小孩,贾敬刚要笑着打招呼,那小孩便噔噔跑着进去,并且还大声道:“奶奶,那天来的叔叔又来了。”
贾敬失笑,摇头进去,一眼看见了吴彩儿,还有一旁坐着的老妇人,先打了招呼道:“太□□。”转头对吴彩儿道:“吴娘子,近来可好?”
老妇人笑着点头:“好。”
吴彩儿道:“我近来好着呢,这府城的酒楼也要开了,有什么事,也有人帮着跑腿,没什么烦心的。”话锋一转,问起了贾敬:“贾大哥怎么想起来跑镖了,这一行可不容易呢。”
贾敬道:“没办法,这么多人要养活,我又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只能想着寻个道路出来,不管能不能赚钱,最起码让他们能够养家糊口,想来想去,也就这跑镖的活能做了。”
老妇人这会儿起身,拉着孙儿,道:“你们慢聊,我在门口看着孙儿玩耍。”
她在这边,怕有什么话不该听的被听到,又不放心让侄女和贾敬独处,便想着,在门口坐着,这样也不会有人说啥闲话了。
吴彩儿点了点头,道:“伯娘自便就是。”
等老妇人离开后,吴彩儿问道:“贾大哥往这边来,可是有事?”
贾敬寻了个离吴彩儿不太近的位置坐下,他也避嫌,这屋子可就他和吴彩儿二人在,虽说门口有长辈坐着,但还是得注意些,毕竟这里可是府城,不能太过随便了。
“这次过来寻吴娘子,是有件事告诉你。”贾敬来找吴彩儿,并不是无事串门,是有事情的。
吴彩儿心道果然,问道:“何事?贾大哥直说就是了。”
“你也知道,现在河道里不能继续跑船了,剿匪越发的激烈,我估摸着没个一年半载,这剿匪不会歇息的。”贾敬道:“不仅是我们另寻了他路,很多跑船的,都在寻出路。葛家也是,他们现在跑海上了,据葛根讲,已经寻到一条安全的路,往澎连的商道。”
吴彩儿皱眉:“葛根和你说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好的,有这样的商道不藏着掖着,还跑来告诉你。”她一直都不太放心葛根,这样一个阴险的人,可得防着点。所以对于葛根讲的,她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贾敬对于这条商道,很重视,难免失去判断了。
听到吴彩儿的质疑,贾敬不由得为葛根解释道:“他是想独吞这个商道,可没这个实力啊,单凭他现有的海船,那完全不够,想要再造海船,那也没那个银子。一条海船,可不便宜,他想赚取更多的利益,那就不得不寻人合伙,造一条船队出来,在海上能够互相照应,能减少不少的危险。”
虽然贾敬说的不无道理,但吴彩儿还是有点担心,一时没有说话。
贾敬见吴彩儿不说话,有点急了,道:“这海上航行,一年能够跑的次数可不多,犹豫一下,估计今年就不能参加了。而少跑一趟,那可就少不少的利润的。”
吴彩儿道:“贾大哥,这海上我们可都不懂,拉着我们航行的又是葛根这样的人,我实在有点不放心啊。”她是十分重视风险控制的,对于这个航行,她觉得实在危险:“贾大哥,先不说货物的价格不便宜,就是一艘海船,那可不少钱,一旦出问题,我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真的投资海船的话,一旦出了问题,那可真的是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就算吴彩儿现在得到原身的遗产,那也是伤筋动骨,这可不太符合吴彩儿的投资准则。
贾敬忍不住站起来,在客厅里踱步,他不是没考虑这一点,他确实算到了,如果一旦出现问题,那么他全部的积蓄,恐怕就会都赔进去。
见贾敬有些动摇,吴彩儿继续道:“还有更重要的,那是大海,可比江里凶险的多,如果遇到风暴,能够活命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一屁股坐下去,贾敬道:“哎,我再好好想想吧,你把我说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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