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彩儿想要知道的东西, 却是她们极力隐瞒的,那件事情,不能够被人知道。
大舅母这时候态度也软了很多,看着吴彩儿叹气一声道:“外甥女,咱们到底是亲近人,有些事情,不追究, 对谁都好。”
二舅母道:“彩儿啊,你乳母自己也知道该怎么选择,她选择了断,便是不想这事泄露出来,你这时候追究,对谁也不好。”
她们见态度强硬压不了吴彩儿,便都来软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吴彩儿摇头, 她与这外祖家本来就没有情分, 今天过来, 也没感受到情分,这会儿她还是坚持知晓真相。
“有些东西,我必定是得知道, 不为别的,单为了乳母喂养我一场,她一双儿女对我也忠, 总不能就让乳母死得不明不白。”吴彩儿看着大舅母,又转而看二舅母,态度坚定:“还请两位舅母告诉了我吧,让我知道一下,到底为了什么,我那可怜的乳母居然会选择以死来闭口。”
大舅母见吴彩儿还是不肯退让,不由急了,站起身来,语气委屈,五分急躁:“我们可是你舅家,你为了个外人,要让你舅舅们去死吗?”
二舅母拉了下嫂子,让她别再多说,说漏嘴了可就完了。
吴彩儿听了这话,更加确定,这里面的事情不会小,追着问道:“大舅母这话我可不懂了,舅舅们难道犯了什么事,怎么就扯到死上了?还有,这又碍着我乳母什么,是件什么事,累得我乳母死了?”
二舅母平息了心情,语气冷淡道:“外甥女今天来是做客的,还是来兴师问罪?你乳母的死,我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她不是死在我们宅子里,是死在她自己屋子里,这事情到衙门那,我也是这么回县老爷。外甥女如果不怕闹开了,大家面上都没光,那就随外甥女的意,往衙门去就往衙门里去吧。”
听了弟媳这番话,大舅母有点急了,她可不想这事情往衙门里去,低声道:“你糊涂了,这等事情哪里能够往衙门里去,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们家,还不得家破人亡?”这事情要紧的很,关系到全家人的性命,大意不得,被人瞧出了一二,他们可活不了。
二舅母拦住了她嫂子继续要讲的话,看向吴彩儿:“有些时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比如这事,咱们说一千道一万,咱们这外甥女如果心硬,不顾她两个舅舅、外祖父母,定要往衙门里去,那么便只能是看天意了,如果不会出漏子,咱们还能过,被人瞧出一二,咱们就一起下去团聚吧。”
这话,便是以孝道亲情来压人,让吴彩儿顾忌,不敢真的往衙门里去。
二舅母想着,就不信话说到这份上,这外甥女还真的不顾忌外祖一家子的身家性命,执意的要为那个已经死去的仆人寻个说法。
换作是原主,话并不需要说到这份上,老早原主就不会再追究了。
毕竟乳母再亲,那也比不得外祖一家子,尤其是原主胆子小,兴许她大舅母声音稍微大一点,她也就不敢再多话了。
可现在在这里的不是原主,而是吴彩儿,当得知事情干系这么大的时候,她更加不会放弃知道,这事情越大,她越得知道的好。
“二舅母,你真的确定要往衙门里去,你才肯说出来吗?”吴彩儿笑着道:“你可得想清楚,你在这儿告诉我,我可能不会追究,而到了衙门那里,那便不是我一个人决定得了的事情了。”
“你···你这丫头这么狠的心吗?”二舅母这时候也坐不住了,起身怒道:“你还有良心没有,就非得逼死你外祖一家你才安生吗?”
吴彩儿摇头,可不接这话,道:“二舅母这话什么意思,我几时要逼迫你们去死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是两位舅母非得隐瞒,那我才想了别的辙,这也不怪我。”
不想再和她们掰扯,吴彩儿下最后通牒道:“两位舅母,我也不在这里干耗着,你们自己想清楚,到底是在这边说,还是要到衙门里才肯开口,我只等一盏茶的功夫,如果你们还不肯告诉的话,那我便不多留了。”
吴彩儿相信,如果不给个时间限制,她们兴许还以为自己说着玩。
听到只等一盏茶时间,两个舅母便更加焦急,知道吴彩儿不是说着玩、吓唬她们,是真的准备往衙门里去。
大舅母又要上前,二舅母拉了她,往一旁去。
确认不会让吴彩儿听到,二舅母凑到嫂子跟前低声道:“这鬼丫头变性子了,心肠也硬,恐怕真的能做出往衙门里去的事。”
大舅母也急,道:“这事情可万万不能往衙门里去,家里爷们可叮嘱过,这可是杀头的事啊!”瞟了眼吴彩儿:“这鬼丫头还带了人,不然倒是能够留这儿做客。”
要不是带了那么多人,大舅母真的准备将吴彩儿给囚禁起来,这么大的事情,可容不得纰漏。
二舅母也正觉得那些人棘手,道:“可不是?现在却只能寻其他办法了。”
“能有什么办法,刚刚恐吓也恐吓了,也说了事情关系到全家里性命,可她一概不听,只想着为那个该死的婆娘寻个说法。”
二舅母摇头,道:“并不是就完全没办法了,咱们可以说一点,只要别干系到那里,寻些话,搪塞过去,这事情也就解决了。”
“哦,那不知道该寻哪样的假话,才能将她骗过去?”大舅母一听,觉得有理,既然想要知道,那么便告诉她,至于真假,那便由不得她了。
但,那丫头也不是个笨的,一般瞎话,哪里能够骗得了她。
二舅母道:“半真半假就行,全说谎,那么肯定会被识破,咱们真话假话一起,那么她哪里能够分辨?”
两人又合计一二,便去吴彩儿跟前,由二舅母开口道:“你这丫头,既然执意要知道当时的情况,那我便说一点能说的。”
吴彩儿等的就是这些,见两人愿意吐露,找了个椅子坐下,道:“好,两位舅母请说,我听着,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去见官。”虚假的笑了笑,道:“毕竟你们是我外祖家,总不能就见了你们被害。”
二舅母面无表情,像是没听见吴彩儿的话,道:“这事情本来不会发生到这一步,你乳母的死,怪就怪她太多心,胆子也大,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乳母的自杀,吴彩儿猜到是知道了要紧的事,所以被逼着自杀,现在听二舅母所言,她之前所猜应验了。
“哦,舅母说说看,我那乳母到底怎么就到要以死来闭口的地步了。”吴彩儿收起笑,郑重的道。
二舅母幽幽道:“你该知道,你外祖一直跑海上讨生活,近来更是自己买了船,你乳母的死便与这买船的钱财有关。”
吴彩儿道:“二舅母这是什么话,我外祖跑船十几二十年,这买一艘船,难道还会买不起,动用的什么脏钱,需要瞒着人,而且需要一条命来瞒着?”
果然,绕不开的,是钱。
二舅母冷冷一笑,反问了一句:“跑船确实赚钱,哪怕家里花用多,那也够买船的,但,如果不是一艘船呢?”直勾勾盯着吴彩儿的眼睛,呵呵笑道:“你外祖一下子买了三艘船,你动动脑子想想,不说你外祖,就是你舅舅们,还有我和你大舅母将陪嫁也都掏了,能不能买下三艘船。”
这话等于明白着告诉吴彩儿,钱不干净,而乳母就是因为知道了钱的来路,所以不得不死。
“银子从哪里来的。”问到关键处,吴彩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这次过来,就是想知道她乳母的死因,现在知道了是为了钱,那么自然要知道这笔钱的来历。
“好,就知道你要问,我也不瞒你,你想知道,那便告诉你吧。”二舅母道:“海上嘛,多风浪,一不小心,就会遇到风暴,出海,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取的钱是多,但被风暴摧毁的船也多。而除了风暴,便是海盗了,海上嘛,上一刻是商人,下一刻是海盗,极其寻常。”
吴彩儿眉头皱起,看着二舅母道:“既然寻常,那么我乳母为什么就一定得死?”这里面不对劲,如果只是因为扮演了强盗这样的行径,那也不一定就要乳母去死。
二舅母冷笑道:“确实,如果她不多事,那也不会逼着她去死了。”她盯着吴彩儿道:“她可真的疼你,知道了这事情后,便想着以此来要挟我们,让我们去寻你。可她也不想想,你是被章家接走的,章家是何等人家,哪里是我们能够去招惹的,不说夸张的,章家往衙门里透个意思,我们就得死。”
章家确实有这等实力,不然二舅母也不会被逼着说出事情来,哪怕这事情掺了假。
吴彩儿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自己,才让乳母陷入了死局,心里有些不好受,道:“哦,那你们是怎么逼迫她选择死亡来闭嘴的。”
既然是要挟,在没有得到结果,不仅是没有去行动,反而选择死亡,这点,吴彩儿有些想不通。
二舅母道:“我们答应了她,会去打探你的消息,我们确实也打听了,知道你的情况,在说给她听后,便让她选择闭嘴。”
她可是有一双儿女的,她总不会不顾自己的儿女,以及小孙子,既然敢威胁,那么便不会就这么放过她,让她死,才会一了百了。
这些话,自然不会说了给吴彩儿听。
吴彩儿叹息一声,不再问了,至于该怎么决断,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她是有心将主使之人送进衙门,但这与孝道有悖。
而在这古代,不孝,可是重罪。
她刚刚威胁,也只能是威胁,就是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吓唬,如果对方经得住吓,那么她也不会将人真的送去衙门,顶多是寻些麻烦。
“我那乳母,总不能白死,既然是你们逼死的,那便给她一双儿女一个说法吧。”吴彩儿思虑良久,开口道。
既然还得在这边生活,那么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有些事情,只能是放开。
二舅母道:“这自然没有问题,哪怕是她先坏了规矩,但念在她奶大了外甥女,也心念着外甥女的份上,便给她一二吧。”
大舅母对于这,也没有意见,同意自己弟媳的做法。
吴彩儿没有多留,起身道:“这事情还请舅母自己派人和他们谈,我便不参与了。”这事情吴彩儿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让别人得了钱财,就别过问自己娘死。叹息一声,离开:“好了,既然事情了结,舅舅们也不在,我就不多留了,趁着还白天,赶紧回去了,家里事情还多着呢。”
她这次来,还有一件事便是想着来寻一下有海上经验的人,而舅舅们不在,又逼问出这件事情来,吴彩儿也不愿意继续待着。
二舅母这会儿也没心情留人,见吴彩儿要走,连句客气话也没有,道:“外甥女既然要走,那我也不多留了,下次有空,便过来住几天,你舅舅们常年在海上,难得在家里,你要寻他们,除了过年,却是难。”
“我是对海上有兴趣,自己也买了船的,舅舅们在家,还望舅母给我去封信,我派人过来,跟舅舅们取取经。”吴彩儿留了这么句话,便招呼着人走。
二舅母送了她离开,路上的时候道:“外甥女越发能干,前些时候听人说起,开了酒楼,还在河道里跑船,没想到现在连海上生意也做了,真是厉害啊。”
“厉害什么,不过就靠着人,赚点体己钱,有钱了,才不被人欺负。”
“外甥女说笑了,你现在是章家的养女,谁不开眼,敢欺负了你?”
“舅母不要送了,回吧,我们走了。”
马车悠悠荡荡,在街道里走,吴彩儿脑子里,回想着二舅母的话,对于她的说辞,吴彩儿只信一半,乳母的死,肯定不简单。
现在还不是时候,问不到结果,得等舅舅们回来,到时候如果自己势力一成,那么便由不得他们不说,肯定能让他们乖乖吐露。
而到时候,该怎么处置,相信也能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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