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杉一脚踹上殷如离的脚后跟。
“不好意思, 脚滑了一下。”没有诚意的道歉。
“刚才跟小姑娘聊天的时候没脚滑，坐到我旁边就脚滑了，”殷如离勾起一边唇角，“你是不是想找机会跟我肢体接触，故意的？”
莫云杉眯眯眼睛：“殷总还是挺关注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跟小姑娘聊天就没脚滑？你还盯着我的脚看，够变态的。”
殷如离罕见地被噎得说不出话。
是她说话欠考虑了。
莫云杉得意地扬扬下巴。
殷如离的脚也“滑”了一下，把莫云杉的脚蹬到凳子底下。
“你幼稚不幼稚！”莫云杉踢回去。
“我怎么了？”殷如离无辜, “就是脚滑了一下，我跟你道歉。”
“这把年纪的老阿姨，我都替你丢人！”莫云杉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殷如离：“挺丑的。”
莫云杉：“就你话多！”
苏秘书看着两个人又开始拌嘴，脸上写满“一言难尽”, 心里却有些发涩。
喜欢了殷如离那么久, 说不难受是假的。
她很清楚，殷如离对任何一个人都是曲意逢迎，就是心里再讨厌，也可以笑脸相待。
唯独对旁边这个女人，很不一样。
“生意聊得差不多了, 让莫小姐自己干坐在这里也不太好，我其实对如离以前的事也很感兴趣。”苏秘书视线转向莫云杉，“莫小姐不是说要帮我了解了解如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如就讲讲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谁追的谁？”
莫云杉眼睛眨了两下, 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即便是反应过来, 这也不太好说。
她和殷如离好像没有经历过谁追谁的过程，但是关于谁先告的白这一点，都是狐狸精的一面之词，她也不知道。
那是大一期末考之后，班级聚会，她那时候被殷如离搅得心神烦乱，喝了人生中第一杯酒，整个人轻飘飘的，什么烦恼都忘了。
越喝越觉得酒是个好东西，结果没喝几杯就断片了。
而故事，都发生在醉酒之后。
据狐狸精说，是自己当着全班同学面强吻了她，还怪她不张嘴。
自己回到宿舍以后还又哭又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她告白说爱惨了她。
莫云杉虽一直对此存疑，但跟其他同学求证，自己在聚会的饭桌上的确是干了那样的丢脸事。
于是稀里糊涂，就被拐进了狐狸洞。
“莫小姐？”
苏秘书的声音打断了莫云杉的思绪。
莫云杉笑笑：“抱歉，刚想起点以前的事，谁先告白……还是殷总更有发言权。”她把脸扭向右边的人。
殷如离自然地接过话：“很显然，我是被告白的那一个。”
莫云杉向殷如离投去一个“你要脸不要”的眼神。
殷如离：“你不会想要我把当晚的情况再讲一遍，对吧？”
莫云杉猛灌自己一口柠檬水。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尤其是自己这种特殊体质，凡喝醉必断片。一个人在国外，她是断断不敢喝的。
殷如离不禁翘了翘嘴角。
苏秘书看到那抹笑，很刺眼。
莫云杉突然对左手边的女人道：“漂亮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苏，草办苏；苏秦。”
“苏小姐，”莫云杉问道，“我也挺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狐狸精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像个相亲角的管事阿姨。
苏秦道：“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要说我们关系……应该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殷总的吸引力，我想莫小姐比我更有体会。只要看到她，目光就难以移开，不需要任何理由。”
莫云杉听着这样直白的情话，脸也跟着白了一下。
狐狸精就像一块磁石，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当初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处处较劲，后来不也被偷了心，丢了魂，还经历过一段苦涩难捱的暗恋时光。
哪需要什么理由呢？
殷如离的笑声打破诡异的氛围，“我还以为你们要合起伙来抨击我，没想到是排着队跟我表白，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像小姑娘似的情情爱爱挂在嘴边，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排队了？”莫云杉朝殷如离翻了个白眼，“我总觉得当初是你先跟我告白的，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殷如离挑眉：“那你坐个时光机回去看看我骗没骗你。”
莫云杉迅速垂眸，藏起眼中情绪。
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她一定会回到分手之前。哪怕只能回到分手之后，只要还是那个无惧无畏的年龄，她就是抱着殷如离的腿耍赖皮，也不会再次离开。
那时再不济，也不会比现在还胆小了吧。
如果有时光机，还想让那个爱她的狐狸精抱抱自己。
苏秦视线落在殷如离脸上：“如离，我有点不舒服，等下你开车可以吗？”
殷如离的车今天送去保养，是苏秦开车去公司接的她。
作为秘书，给老板的合作伙伴当回司机也算是分内的工作，但这个环境下，就很容易解读出别的意味。
莫云杉便是如此。
这句话在她听来，就是殷如离开车载苏秘书一起回家的意思。
殷如离余光扫到莫云杉，对方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约摸是不在意的。
“好。”殷如离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莫小姐怎么走，需不需要送你一程？”苏秦礼貌客气。
“不用。”莫云杉站起来，“不用麻烦，我自己叫车。”手伸到包里去摸手机。
“啪！”
一只黑色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盖在下面。
莫云杉蹲下捡起，新换的手机又碎成了雪花屏。
“我最近有点克电子产品啊，这个月第二台了。”她面上表情无奈，似乎刚才只是一时手滑，而不是心绪慌乱。
殷如离拿出自己的手机，莞尔：“我帮莫小姐叫车。”
“谢谢。”莫云杉转脸看向窗外，恨极了自己的狼狈。
努力那么久，就是为了回来的时候不要这样懦弱，但偏偏到了狐狸精面前，这些年的成长都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一点点情绪都掩饰不好。
刚才电话掉地的动静引来一些人的目光，好像有人认出莫云杉，惊讶着拿出手机想拍小视频。
“出去等吧。”殷如离换到莫云杉另一侧，挡住其他人的镜头。
莫云杉快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呼吸到新鲜空气，堵着的心却没有半点好转。
“车已经叫好了，还有五分钟到。”殷如离举起手机给莫云杉看了眼车牌号。
“那你们就先走吧，我自己等车就行了。”莫云杉冲殷如离绽了个笑。她也不知好不好看，总比苦着脸好些。
“那你小心点别被认出来。”殷如离道。
莫云杉在包里翻找了一下，没有墨镜和口罩，大概是忘在门口了。
“没关系，我在国内也没那么脸熟，你们快走吧，三个大美女站在这里才比较引人注目。”莫云杉又故作轻松地笑着。
殷如离没有再多话，问苏秦要了车钥匙，走向路边一辆黑色汽车，坐上驾驶座。
莫云杉独自留在原地，右手紧紧抓着金属包带，冰冷刺痛。
那曾经是她一个人的狐狸精，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影子，虽然总是坏心眼还爱套路她，但从来不会舍得她难过。
现在却是别人的了。
殷如离起步不快，车子慢慢向前移动。
她抬眼可以看到后视镜里那个小小的，快要哭出来的人影。
慢慢地，车子又在路边停下来。
“知道你是装的，”殷如离转向苏秦，“车还给你，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说罢，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殷如离！”副驾驶座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
“苏秘书还有什么事？”问得不疾不徐。
“你知道我会很伤心的吧。”外表强势的女人没有掩饰此刻的脆弱。
“你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么？”殷如离盖上女人的手背，拨下去，“这世上我谁都不信，更不会托付真心。”
苏秦从殷如离眼睛里看到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那个人是意外。
“殷总今天可真是给我的心上留了很大一道伤口。”苏秦收起情绪，“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不是那么轻易能和好如初的关系。我是个有耐心的人。”
殷如离只留下句：“别让自己活得太累。”下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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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姐上次说过要请我吃饭，我现在正好有时间。”
殷如离回到莫云杉面前。
两人静静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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