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师父沈溪

    接通之后,那头的人小心的问了一声好。

    韩辰远冷冷的“嗯”了一声。

    那人顿了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董事长,总经理被韩老叫回了老宅。”

    他嘴里的总经理,就是韩辰远的爸爸,韩仲車,韩老就是他爷爷,韩霁。

    韩辰远听了,忍不住皱紧眉头,坐直身,沉声问道:“他又闯了什么祸?”

    老爷子叫他回老宅,定然不是请他吃饭。

    老爷子对自家老头子的态度,从来都是眼不见心不烦,没事不会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来没有大事,不召他回老宅。

    每次叫他回老宅,不是节假日不得不,就是老头子闯了祸,惹怒了老爷子。

    那边的人听了他的话,支吾了一瞬。

    韩辰远不耐的“啧”了一声,然后沉声说道:“说清楚,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耗。”

    那人心头一凛,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

    韩辰远听了,沉着脸,挂断电话。

    满脸怒气的坐在床上很一会儿,才压制住心里的怒火,拿起电话通知白助理,准备一下,连夜回京。

    虽然韩辰远很想第二天便再去小店,和顾晋阳见面。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被强行打乱了计划,韩辰远的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白特助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boss一眼。

    那周身的低气压都快化为实质了。

    然后,小心的收回视线,坐正身体,什么都不敢多说。

    一旁的司机小李,则神情认真的开着车,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也不怪boss发火,谁家碰上那么个糟心的老爹也忍不了。

    前天boss才刚给那位善了后,今天又闯了大祸。

    这位被老爷子叫回老宅,boss是一定要回去救场的。

    能够惊动老爷子,看来那位这次闯的祸不小。

    就算再嫌弃,boss也不能不回,就算不回去救自己亲爹,也要回去安抚老爷子。

    七十多岁的老人,再被不孝子气出个好歹可不划算。

    韩辰远黑着脸坐在后座上,默默的运了一会气,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待那头接通,便语气沉郁的开口道:“刘女士,逍遥够了吗?”

    刘女士是韩辰远的妈妈,刘芙蕖。

    坐在前面的两位明显的听出语气里压抑的沉怒。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韩辰远沉默了一瞬,才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力:“你再不回来,等着给你老公收尸吧。”

    随后那头又说了一句,韩辰远淡淡的嗯了一声,回道:“好,到时候我去接您。”

    说完便挂了电话,放下电话,抬头仰躺在后车座上,一改刚才的沉郁,只剩一身的疲惫。

    前一段时间,国外的外公过寿,他们一家都去庆贺。

    他外公看不上老头子,早早的就把人打发了回来,但不舍得自己女儿,便留她多住一段时间。

    本来也要留韩辰远,但他公务繁忙,并没有多留,很快便回来了。

    刘女士不在,没人看着,老头子便开始各种搞幺蛾子。

    这一段时间,他几乎隔几天就要给老头子善后一次,简直神烦。

    好在,韩夫人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老头子便不用他管了。

    只是这次回去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状况,他爹他倒是不担心,就是有些担心老爷子的身体。

    听报信的人说,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老爷子发这么大火了。

    从酒店出发,到京城,要四个小时,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韩辰远只在车上小小眯了一会儿,车一下高速,他便醒了。

    白助理一路上没敢睡着,一直警醒着,此时注意到后座到boss睁开眼,便低声问道:“boss,去哪?”

    这么晚,老宅里的人应该已经休息了。

    韩辰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半,打电话问了问,知道老爷子已经休息,而老头子则被送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当即便让小李调转车头,往医院赶去。

    这个时间,医院里只有值班人员,他们一行人赶到,动静还挺大。

    好在老头子住在vip病房,以韩辰远的身份,随时都可以探望。

    走进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吊在床头,依然睡的酣然的自己老爹。

    韩辰远气愤的同时,从心底浮现淡淡的无力感。

    心理连带身体上的疲累,让他没心思费神和这人计较,见人没大碍,便领着人又离开医院。

    回到自己住所已是凌晨三点,经过一天奔波劳累,终于可以上床休息。

    安静下来,躺在床上,他的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小店里的那一时的美好。

    越是回味,越是向往,回想着那一刻的轻松自在,靠着这一丝残留的放松心情,慢慢陷入梦乡……

    ……

    韩辰远一去便没了动静,顾晋阳才开始还奇怪了一下,但很快便丢在了脑后。

    那些石头堆在那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多放一些时间,也没什么大影响。

    他一点都不心急。

    见那边没有消息,也没有主动联系,该干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干什么。

    一样的早睡早起,晨练开店,那人那事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下午四点的时候,金生出现在小店门口,人未到声先到:“晋阳,我给你带了一些柳条子。”

    说完便走进来,把手里的一把柳枝和柏枝丢到墙角。

    坐在柜台后面,清理石头的顾晋阳还未抬头,便已经闻到了松柏特有的脂香。

    转头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树枝,唇角微弯的问道:“又去祸害学校的老柳树了?”

    金生被他说道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一个哈哈:“谁让那里的柳树枝长的最好呢。”

    他们以前读书的学校门口有一颗大柳树,三人合围那么粗。

    有人说一百年,也有人说二百年,真实年龄已经不可考。

    每年清明之前小镇年轻的小伙子都会去祸害一遍。

    好在柳树有个特性,折去老枝新长成的枝条更直更韧。

    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一直被祸害的老柳树不但没事,反而越长越好。

    小镇上的清明节不兴祭祖,每家每户都会在大门,屋门的门框上插柳枝柏枝,不生火,不食热食。

    所以,金生才会给他送这些东西。

    说是清明,其实应该叫寒食节。

    不过,小学中学的学生倒是会组织,去烈士陵园扫墓。

    而顾晋阳每年这个时候,也都会去墓园看看师父。

    金生自然也知道他这个习惯,放下东西没有马上走,顺口问了一句:“明天要不要我送你?”

    从小镇去县里的墓园要转车,还是挺麻烦的。

    金生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年前也买了一辆小车,出个门很方便。

    反而是顾晋阳,虽然手中有些积蓄,但却一直没有买车。

    平时不出远门到不觉得,一旦要出远门,便有些不便。

    不过顾晋阳倒不觉得,去墓园不需要带太多的东西,并不需要送。

    顾晋阳摇了摇头。

    金生见他摇头便也没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闲话,便离开了。

    第二天清明节,顾晋阳一大早起来做了早课,插好柳枝柏枝,吃了饭,收拾了东西便背着包出了门。

    把钥匙留给金生,交待了一声,步行到小镇上的客车站,坐上开往县城的第一班车。

    客车走走停停四十分钟才到新邑县城车站。

    出了站,又转了开往墓园的公交,晃晃悠悠半个小时过去,才来到墓园。

    清明节,墓园里的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不过墓园禁止烧纸,来上坟的基本人手一束鲜花。

    顾晋阳在门口的卖花的摊子前面停下,选了一束白色的花束,拿着往墓园所在的山头走去。

    来到师父的墓前,把东西放下,弯着腰把墓碑周围的落叶一一捡起,又拿着抹布拂去石阶上的浮灰,把花束摆上去。

    之后才从包了拿出带来的东西,神情郑重的一一摆在供台上。

    一支后院折的木芙蓉,一个苹果,一个茶杯。

    木芙蓉是师父最爱的花;

    苹果是师父最爱的水果;

    而师父不喝酒独爱茶,祭奠他,自然要以茶代酒。

    把东西摆好之后,顾晋阳又拿出带来的保温杯,从里面倒出提前沏好的茶。

    端起茶杯,把茶水浇到墓碑周围的地上。

    自始至终,他的神情都严肃认真里带着淡淡的悲伤。

    做完这些,才跪在墓碑前,仔细的擦拭墓碑的每个角落。

    轻柔的抚摸着墓碑上的“沈溪”二字,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那一年,他去读大学的前一晚,师父一脸欣慰的摸着他的头,感叹:“阳阳转眼就长大了呢……”

    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刻师父的表情,一扫以往的沉寂木然,自然的带上了一丝活气。

    那时,天真的自己还以为师父的精神状态变好了。

    谁知,半月之后,他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师父去了。

    想到这里,顾晋阳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额头靠在师父的墓碑上,悲伤的闭上了眼。

    没能送师父最后一程,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哭过一场,顾晋阳又待在那里,看着师父的墓碑,静静的坐了半天,才赶着最后一班车,离开墓园。

    回到小店的时候,除了眼睛有些红,其他的都已经恢复正常。

    金生今天一直待在小店,帮他照应着,看到他回来,有些担心的打量了他一番,看他情绪还算平静,才放下心来,告辞离开。

    在墓园里待了那么久,顾晋阳的心绪早就恢复,只是周身的气息犹显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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