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兄弟, 打得好!”
“攻他下路!那儿有破绽!”
演武广场里里外外围着好几圈弟子,时不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喝彩声。
灵力飞射, 身影腾挪, 广场上,身披银色羽衣的扇儿正与圣兽教的弟子来往对战。
梦司谣站在场外, 专心致志地关注着他们的情况。
如今, 扇儿完全可以与元婴境初期的修士匹敌, 然而为了遮掩实力,他只能用出五成力道,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 他和对方打得不相上下。
突然, 人群中爆出激动的呼声, 一场终罢,仍是扇儿赢了, 对面那弟子拱了拱手, 垂头丧气地退到场外。
有相熟之人迎上去, 玩笑道:
“凌鹤, 亏你前天还大言不惭地笑我,你不也打不过扇兄弟嘛!”
“奶奶的, 可别说了,看他年纪那么小,谁知道他的实力那么妖孽啊!”
除此之外,响起的更多是对扇儿的赞扬声、鼓励声以及敬服声。
扇儿垂着眼帘,奔到梦司谣的面前, 似是对周围的声音感到赧然。
梦司谣笑了笑,轻声道:“你做的很好。”
扇儿抬了抬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但梦司谣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也是有些开心的。
眼见着弟子们开始推选下一位对战者,梦司谣问:“还打算继续练吗?”
扇儿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梦司谣应了,“去吧。”
扇儿又回到了场上,随着欢呼声开始了下一轮对战。
“云谣!”
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呼唤声从喧闹的人群中传来,弟子们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小路。
一个满脸横肉,身穿虎纹兽衣的壮汉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是黑螭。
弟子们立刻乖乖行礼,“黑螭师兄!”
黑螭简单点了点头,就向着梦司谣招手,“云谣,教主传你过去。”
“就来。”梦司谣松开怀抱在胸膛前的双臂,与广场上的扇儿魂识传音后,便跟着离开了。
两人一齐向后山禁地行去,路上,黑螭不住地打量梦司谣,还要用力拍动他肩膀,眸光中喜悦满满,“真是好久不见,见你安全无虞,我太高兴了!”
梦司谣似是被他的激动情绪感染到了,笑答:“也才一年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
“你不明白现在的你对圣兽教意味着什么……”黑螭摇摇头,内心感叹非常。他也算是一路看着梦司谣加入圣兽教,成为核心弟子的,心底深处一直将他当作弟弟看待,见到修炼到如今地步,也是与有荣焉。
这话就有些重了,梦司谣不解其意,干脆没有接话。
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黑螭大笑,“等会儿你见到教主,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黑螭走到禁地门口便停下了,梦司谣又是独自一人,轻车熟路地走进了血池禁地。
雪演长老和其他长老还是那副老样子,一时清醒一时又昏迷。
只是,禁地内却没了骨乙长老照料他们伤势,而是换成另外一位长老——曾经对梦司谣颇有微词的罗谟长老。
再次见到梦司谣,罗谟长老瞬间有些怔忪,片刻后,他淡淡一笑,主动招呼道:“云谣,你来了。”
梦司谣不冷不热地行了一礼,“罗谟长老。”
随后,两者再也没有说话了。
梦司谣走过血池,来到了禁地深处,教主容蜻已经等在祖师牌位前方了。
只是一年未见,容蜻的容貌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原本她年轻柔嫩,好似及笄未多久的小姑娘,而今,却满头白发,脸庞仿佛被霜刀雪剑划割过一般,布满了皱纹。
她身高未变,却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梦司谣惊在原地,踟蹰着喊她:“教主?”
容蜻早就察觉到他来了,当下也不转身,自顾自地取出桌椅放在地上,还摆出了一套完整的酒具。
“不过来做什么?一年不见,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了?”
她的声音倒是一如往常的清脆如莺啼,梦司谣不由得松了口气,应声走了过去。
这一回容蜻显然谨慎许多,驱动多处禁制机关,足足下了十道禁制,将他二人围在了中间。
梦司谣坐在桌前,见她神情肃穆地烫酒斟酒,明显感觉氛围凝重了很多。
他没说话,容蜻也没说,直到酒温下降到适口的温度,她喝了一杯,才缓缓开口,“我听说了,墨豸的事情。”
梦司谣默然不语。
容蜻的澄澈眼眸定定望着他,兀地轻轻笑了一声:“放心,我已经去探望过骨乙师兄了,他还好,心里依然把你当作徒弟的。”
想到那株银雪芝,梦司谣沉了声音:“弟子明白。”
又是许久的沉默,容蜻一杯接着一杯,不知喝了多少,她自个儿倒是尽兴,好办会儿才问道:“云谣,时过境迁,已非昨日,你如今又如何看待圣兽教?”
类似的问题,许多人都问过他。
梦司谣想了想,答:“曾经我十分感激圣兽教还有师父的镇命石,可如今,这感激之中,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东西……我感觉,圣兽教更像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容蜻笑了,笑得很开心,她轻轻晃动酒杯,映照着周围长明灯火。
火光下,她眼眸深深,接口道:“是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了吧?”
梦司谣心中一震,多种滋味交织在一处,复杂难明。
圣兽教与水月云府是不同的。
水月云府,是他当初自废修为,最卑微艰难的时刻遇到的一个美梦。梦碎了,他也再也回不去了,纵然亲手凝造出一个‘新梦’,但也不是当初的模样。
而圣兽教,更像是一场及时雨,在他为春羽的毒素寝食难安之时,偶然撞上的一个契机。他怀着目的来到此处,因为一些缘故还与这里的人发生了些许摩擦。
但是不可否认,他得到了很多,学到了很多。
圣兽教也是关心爱护他的,只是,他再也不曾如当初一般卑微弱小,所以,那些关心爱护便显得稍稍寻常了些。
但他是满足的。当踏上天波渺的土地,好歹他知道,有一个地方在等着他回去。
所以,他并没有否认容蜻的话,“是!”
干脆利落的声音反倒让容蜻晃了晃神,她捏了捏手中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了,你这次过来,我是有任务交给你的。当然,这并非是我一个人的任务,应当说,是整个圣兽教交给你的任务。”
梦司谣凝神静听,“教主请说。”
“一年前,你刚醒来时,我便与你说过,需要你好好修炼,早日进入五山。”
“当时我并未来得及与你多言,我当时真正想说的,是希望你能带领圣兽教,重回第三山!”
梦司谣差点儿捏碎了手中酒杯,“圣兽教来自五山?那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容蜻长长叹出一口气,为他解释起来:“五山只是一个名称,其实它并不是真的五座山峰,那儿天地灵气更为浓郁,化作实质下沉,所以,从未有人真正看清过五山的地形面貌。或许,只有飞升的修士,在打破天地界壁的刹那,才能够看清一息。”
“或许,你可以将五山理解为一座‘五层塔’,不过,顺序却是倒过来的。”
“最低的第一层,也就是资源宝物最少的一层,为第五山,元婴境者可进入。”
“第二层,为第四山,洞虚境者可进入。”
“第三层,为第三山,转轮境者可进入。”
“至于第四层与第五层,也就是第二山与第一山,只有大乘境者可进入,而那里也是资源宝物最多的地方,据说,那里有无数神人尸体,只要你能进入,飞升神界只是时间的问题。”
梦司谣坐正了身体,认真问道:“曾经的圣兽教……是不是有转轮境强者?”
容蜻将目光投向高台上的祖师牌位,脸色黯了黯,“是的,曾经,有很多。”
“只是,五山之内的厮杀实在太惨烈了。祖师们一时不察,族群被灭,第三山,便再也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处……”
“族群?”这已经是梦司谣无数次听到这个字词,“五山之中,有很多族群么?”
容蜻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很多,是‘只有’,五山内,只有族群。”
“那我进入五山后,也要选择一个族群加入?”
“没错。”
梦司谣思虑许久,才继续问道:“除了努力修炼,我要怎么做,才能带领圣兽教重回第三山?”
“这些说来更是话长,而且你如今并不在五山之内,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一定能理解,所以我安排了人随你一同进入五山,到时候,他会告知于你。”容蜻神秘一笑。
梦司谣问:“安排了谁?”
容蜻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你的师父,骨乙。”
梦司谣愣住了。
容蜻又站起身来,向他招手,“云谣,你随我来。”
只听得轰隆声动,容蜻又打开了一处机关,只见摆放着祖师牌位的高台从中央分开,露出了一条幽深通道。
容蜻当先进入,手掌间灵力飞动,沿路过去,通道内的灯火宛如一条绵长的橙色河流依次亮起。
出现在梦司谣眼前的,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红石大厅,大厅中,有一座巨型的凶兽雕像,雕像四周密密麻麻缠绕着粗壮的血线,其间灵气涌动,似乎是有什么特殊的生命力存在着。
容蜻带着梦司谣向雕像行礼,站起身后,她又深情地凝望雕像许久,这才说道:“既然你接受了任务,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你毫无准备便进入五山,这是我们圣兽教残余的最后一份兽神传承,今日,我便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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