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叶清单手掐住叶爸爸的脖子，指尖精准地扣住他脖子两侧的动脉。

    此时的他眼神森冷，整个人已经完全不是之前江原在时，那种沉默隐忍的状态，浑身充满了暴虐的气息。

    “你……再说一次？”

    叶爸爸震惊了一瞬，随即就被他大逆不道的行为气到了，中气十足地怒吼道：“说什么说？臭小子！你要反了天了！还敢打你爹了？给我把手松开！”

    叶清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神情越发冷酷。

    他丝毫没有顾忌这是个普通人的意思，手指渐渐收紧，指甲深深地陷入叶爸爸的脖子里，同时抬起手臂，毫不费力就将他掐得双脚离地。

    叶清冰冷地问道：“你，凭什么不许？”

    他死死盯着叶爸爸，眼神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人，视线恍惚了一瞬，脸色紧绷。

    耳边似乎出现某个模糊的声音：“你想找他？”

    叶清猛地屏住了呼吸，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他回到了那段绝望的日子，仿佛烙印在他灵魂中的冲动促使着他点头。

    然而。

    “他不在了。”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恶意，“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他不要你了……是他抛弃了你……”

    “你会被永恒禁锢在这个世界……永远……无法找到他……”

    眼前闪电般掠过几幅画面：光明但残破的空间、鲜血、尸体，他掐住一个老人的脖子，对方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他突然无比地愤怒，掐着对方的手猛然用力，手臂上都出现了青筋。

    画面闪回，记忆中的场景跟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合，叶清眼底血丝遍布，跟那时一样，手指倏地收紧！

    叶爸爸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很快就因为缺氧充血而涨红发青，嘴唇也渐渐开始泛出紫色。

    他脚尖拼命地向下用力，想要接触到地面，抓着叶清手臂的指甲死死扣住对方的血肉，却一丝一毫都掐不进去。

    仿佛那层皮肤是坚硬的岩石一样。

    他此时终于发觉眼前的大儿子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心中顿时一阵恐慌，张了张嘴想要求饶，却根本说不出话。

    眼前一阵阵发黑，叶爸爸徒劳地挥舞着四肢，仅剩的意识也渐渐沉入黑暗。

    ——难道江原说的倒大霉，就是被自己的儿子掐死吗？

    ……

    叶清的手指一寸寸收紧，脑海已经被漫长没有边际的黑暗和绝望占满，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曾经日日夜夜温养他的本体，也曾在他被人觊觎的时候挡在身前，发出足以崩天裂地的攻击。

    他一愣，视线逐渐清明，瞧见了叶爸爸手上抓着的抽纸。

    江原临走前给他的那张。

    无尽的黑暗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他踏出伤痕累累的永恒空间，最后一次不抱希望地梭巡这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时……他回来了。

    --

    叶爸爸被掐得眼前发黑，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去时，突然感觉手中什么东西被抽走，紧接着身子一轻，站回了地上。

    他视线恍惚了一瞬，发现惊恐地抬头，却发现儿子还站在楼梯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冷冷地望着他。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脖子，片刻后却发现脖子根本不疼。

    正发愣，就听叶清说道：“你东西掉了。”

    他低头一看，是江原给他的那张抽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他下意识捡了起来。

    再起身时，叶清已经上楼了。

    叶爸爸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扭头看了看旁边装饰用的镜子，发现自己的脖子好好的，连个红手印都没有。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他的错觉？

    但那错觉实在太过真实，他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原本还想教育叶清几句的，此时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只觉得遍体生寒，也不敢再出声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祖宗！我回来啦！”

    叶子睿心心念念都是江邢，把车送到店里就迅速赶了回来。

    他推门进来，瞧见老爸傻呆呆地站在楼梯口，好奇问道：“爸，您捏张纸站这儿干嘛呀？江邢呢？”

    叶爸爸满腹害怕都转成了怒气，冲着他发火道：“江邢江邢，你一天天就知道江邢！他是你祖宗，你把你亲爹放在什么地方？！”

    说罢就气呼呼地背着手走开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莫名其妙挨了顿骂，叶子睿有点委屈。

    明明他一直都是这么叫江邢的，老爸也没什么意见，今天怎么突然发脾气？

    不过他听老妈说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老爸心情不好，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

    叶子睿很快就将这点小摩擦抛到脑后，屁颠屁颠上了楼。

    “祖宗！祖宗你在吗？”跑到叶清的房间门口，却没瞧见江邢和江原两个，他顿了顿，“咦？你怎么也拿着张纸发呆？”

    叶清将纸巾收起，森冷地扫了他一眼。

    --

    叶爸爸回到房间换衣服，才发现自己还捏着那张抽纸。

    正想将它丢到垃圾桶里，他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个幻觉。

    说是幻觉吧，他现在都还有那种窒息绝望的感觉，而且好好的，抽纸怎么会突然掉到地上去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玄乎起来，想了想，还是没有丢掉这张抽纸，将它放进了外衣口袋里。

    作为一家上市企业的老板，他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今天上午因为叶清回家耽搁了一会儿，马上还得赶回去开会。

    虽然已经不是上班高峰期，京城的路上依旧很堵，车子从家里出去，一路上等待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还要长。

    叶爸爸本来就因为家里两个儿子的事情心烦，长时间待在车厢里，心中就像是憋了一团火，烧得慌。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找事儿。

    快到公司时，旁边直行车道的玛莎拉蒂突然变道，别了叶爸爸的车一下。

    司机赶忙踩死刹车，但因为距离太近，没能刹住，仍旧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后座上的叶爸爸猛地往前一蹿，差点整个人栽到前车窗上。

    没等反应过来，后边又是砰一声，追尾了。

    叶爸爸刚要爬起来，脑袋就磕到了前车窗上，耳朵边嗡嗡直响，简直要气炸了。

    谁知道他还没有动作，前边玛莎拉蒂的司机先下车开了嗓：“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啊？会开车不会？你看看我这车，我就问你会开车不会！”

    叶爸爸登时一股火从心头一路蹿到喉咙口，当时就下车要跟对方理论。

    “你怎么说话的？要不是你别车，我们后边的能撞上？”

    那司机是个壮汉，闻言嗤笑一声：“你的意思，你撞了我的车，还是我的错？”

    叶爸爸见他的年纪跟叶清差不多大，又撸起袖子秀肌肉，登时想到自己挨打的那个幻觉，气得头昏脑涨。

    “你卷袖子干嘛？明明就是你理亏，你还想打人？”

    这时后边车上的司机也下来了，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别吵了，打电话报警，让保险过来定损。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壮汉当时就嚷嚷起来：“哎，你跑什么？你是不是想跑？啊？想都别想！都一块在这儿等着！”

    叶爸爸一看，后车司机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脸色通红，眼神飘忽，看着精神状态很不好。

    女孩被抓住手腕，挣了两下没挣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放开。”

    “我就不放！你能怎么着？”

    叶爸爸看那女孩确实是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道：“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这么凶她干什么？松开，有话不能好好说？”

    “你别说话！老头，你以为这里头没有你的事儿？”壮汉推搡了叶爸爸一下，也不松开小姑娘的手腕，大着嗓门在那嚷嚷：“你别想跑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

    叶爸爸差点被他推得摔倒，心里更加窝火了，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家里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出来还遇上一个神经病和一个带病开车的。

    眼看这人根本不让他们走，公司的会议又不能耽搁，叶爸爸只好回到车上，打算改成视频会议。

    谁知刚坐下没一会儿，壮汉又上来找事：“你偷偷坐里面干什么？不会是找人疏通关系，想逃脱责任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叶爸爸心里那股火顿时压不住了，电脑都没关就出去跟他理论。

    “今天这本来就是你的责任，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嗓门大就了不起？”

    “操！你再说一句试试？”

    两人顿时吵了起来。

    吵嚷中女孩子似乎头疼得不行，大吼了一声：“闭嘴！”

    壮汉和叶爸爸同时回头：“滚一边儿去！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说完便回头继续对骂。

    两人骂着骂着就要打起来，场面登时变得更加混乱。

    女孩被他们吵得不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烦躁，最后直接尖叫了一声：“我让你们闭嘴！”

    叶爸爸刚想让她不要掺和，一回头瞧见身后的景象，一口气登时堵在了喉头。

    这女孩居然一弯腰，把他的车举起来了？！

    女孩单手举起整辆车，单薄的身体跟巨大的车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在吵架的两个人都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争吵。

    紧接着下一秒，女孩就挥舞车子朝他们砸下来！

    庞大的车身如同泰山压顶，落下的阴影将两个人都笼罩在内，两人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车身在眼前急速放大！

    叶爸爸浑身都僵住了，一瞬间头脑空白，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绝望而恐惧地闭上了双眼——

    “轰！”

    车身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叶爸爸浑身一震，惊恐地大喊起来，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身体有瞬间的失重，随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眼的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身旁壮汉血肉模糊的身体和变形的车身，却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司机打电话回来就见到这一幕，赶紧惊慌地扑了上来。

    “董事长，您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叶爸爸只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就听见司机不可思议的说道：“背上破了块皮……其他地方没受伤？”

    不怪他惊讶，旁边的壮汉关节都被砸扁了，估计骨头都碎成了渣渣。

    他离车比较远，又躲了一下，都变成了这副样子，离车更近的叶爸爸却只是受了点轻伤？

    这怎么可能？

    叶爸爸脑子都是木的，只能听见他说话，却根本理解不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手腕忽然感受到一阵灼热，他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缩回手，视线本能地望过去。

    他的外衣口袋出现了一个破洞。

    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一阵风吹过，破洞里飘出一张轻若无物的抽纸。

    抽纸似乎被看不见的火焰燃烧着，被风吹动的同时，边角不规则地被吞噬殆尽，缓缓飘落在他身旁。

    在他的注视下，最后一点残留也化为了灰烬。

    风一吹，灰烬就飘走了，地面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叶爸爸忽然脸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