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玄宗难得有些热闹,对于一些年长的前辈而言,可能过年不过寻常,但对于像流照君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就十分不寻常了。
前些天,叶沧澜已经派人送来了年礼,还说今年要去游历山水,不来玄宗了,还有可能几年都不来看流照君了。同时还派了个绣娘给他,给他们制作新衣,权当是补偿。
月凌苑中孩子的欢笑声不断。金鎏影穿着金灿灿的新衣高兴极了,又是自己喜欢的颜色,极为珍惜,不舍得弄脏。一旁的赭杉军一身红彤彤,配上他的娃娃脸,真是再可爱不过,此时金鎏影就是在和赭杉军玩闹,笑他一身喜庆。
屋内,流照君给苍换了一身崭新的玄紫色的道袍,还将他细软的麻色头发梳了起来,心情有些复杂。
这一套装束都是按照剧里面的样式画出来让人做的,此时苍这么一穿,已经就是当年的“黑道大哥”缩小版,金鎏影和赭杉军也同样,简直太可爱了,当年的雨娃都没这么可爱。
流照君此时心中的幸福感爆棚,道友们是有偶,可自己是养正版啊,谁有自己爽!
一旁坐在桌边看书的寄云舟看到流照君眼又飘了,顿时知道流照君此时心中一定是乐得找不着北了,有些气闷,看了苍这个小崽子一眼,不得不说,认真打扮起来的几个崽子其实今天看起来倒是好看精神了不少,就是自己依旧看着不爽。
“谢谢小师叔。”整理好了衣饰,苍向流照君道了谢,然后出去和师弟一起玩了。剑子仙迹就是这个时候进的房间。
“走啦,我知道一个小镇今晚会放烟火。”剑子仙迹伸手一把环住流照君的脖子,拉回了他的注意力,笑着说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笑封君也在一边笑着,很显然,今天是除夕,他也是很高兴能和同辈人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
“剑子,你要是也喊我师叔,我今年就给你包个压岁钱怎么样?”流照君一脸的不怀好意。自从剑子仙迹这次来到玄宗后,就再没喊过他小师叔了,毕竟在新朋友面前还要些脸的,还不能让新朋友平白矮了一辈。
剑子仙迹眉毛一挑,十分不要脸:“可以啊,要一份大的,至少一千两。”
一众七人说说笑笑着向宗门外走,一路上不少玄宗道子和他们打招呼。
流照君虽然辈分高,但性子真的好,从不摆架子,对熟人更是好,还不说前些日子修缮了不少玄宗的房屋大殿,不过一两个月,就和同门相处的不错,认了个眼熟。
这个小镇以前也不是什么著名的小镇,景色也算不上非常好,但今天到来的人格外的多,没想到就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小镇今晚居然会有烟火表演。
除夕这天天气也十分好,满天繁星点点,浩瀚星辰无垠,虽然冷了些,但抵不住人们的热情。小镇到处都妆点一番,大红灯笼高高挂,到处披红挂彩,人流如潮,还有不少杂耍表演,路边的小吃摊也都人客爆满,生意兴隆。
金鎏影穿得金灿灿的,性子又高傲孤僻,一般人处不来,也就赭杉军性子闷,又有些天然黑,能制得住金鎏影。现在这两个小的凑在一起,一人拉着流照君的一个袖摆,东张西望,连苍都被他们两个挤到后面了。
寄云舟默默跟着流照君。三个小的包围了流照君,让他不能和流照君一起走,但看着流照君也是一脸趣味,和三个孩子玩得很开心,也就不计较这几个小的“无礼”了。
今天的流照君难得穿了一件白色绣红纹的道袍,腰间配着红玉飞燕,显得喜庆了不少。眉心的那一抹红痕在此时也格外鲜艳,为他的容貌添了一分艳色。
道域的除夕风格又和苦境大部分是普通百姓的除夕有些不同,处处都有法术的痕迹。譬如那边的火术表演,虽算不上是什么高深术法,但胜在奇巧,引人注目。
“小师叔,前面有舞龙!”金鎏影今天格外兴奋,摇了摇流照君的袖摆,指着前方空中飞舞的金龙叫道。那是有人使用傀儡术操控着龙形灯笼在空中舞动,活灵活现,十分精彩。
“嗯,不急,我们先找个酒楼定了包间再说。”流照君不急不缓,拉住金鎏影马上就要冲过去的身形,“你也不想今晚找不到好位置看烟花吧?”
“听小师叔的。”一听烟花,金鎏影顿时安静了不少,步步紧跟流照君。
流照君看他如此乖,笑着撸了一下他的头顶,买了几块麦芽糖给三个孩子。
在酒楼订好了包间后,流照君就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钱袋,让他们自己去玩,至于安全?呵呵,他们不欺负别人就很好了,别看他们年纪小,但天资高,一些术法用得十分顺手,再加上平时的实练课程,一般的人拐子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自己留了剑印在他们身上,不怕。
三个孩子开心地拿了钱袋就跑了,走之前流照君又叮嘱了在午夜之前回到这里。
剑子仙迹和笑封君也告辞去逛逛夜市,同样会在午夜烟花盛放前回来,一眨眼,整个包间就只剩下了流照君和寄云舟。
“要不,我们也去逛逛?”流照君看了一眼寄云舟,有些小心地问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承认是有些忽略了寄云舟,回到宗门后不是在上课补习,就是和几个小师侄玩耍,一直都没太多时间陪寄云舟,深怕他不高兴。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当然要好好补偿一下,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为啥要补偿。
“可。”此时距离午夜还有好一段时间,一直坐在这里也无聊,寄云舟就同意了流照君的提议。
寄云舟和流照君并肩走在街市上,时不时买一些小玩意儿小零食,气氛十分和谐,寄云舟很快就放下了这段时间的不爽。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此时虽不是元夕,但却也到处灯火阑珊,丝毫不逊色元宵节的景致。
流照君看到不少花灯,各式各样,千奇百怪,比后世的花灯品种多了不知凡几,单一个莲花灯就看到了不下二十种,更不用说其他的了。以前他是去过夫子庙的灯会,但远不如今日所见到的好看。
选了一个白雪临梅的纸制花灯,流照君提在手上看了又看。并不是它有多么精巧,只是这个样式十分喜爱,逛了这大半天,就一眼相中了它。
花灯内中燃着的火也不是普通的火,不得不说,道境花灯的独特风格真是比一般人会玩。灯内施了法术,星星点点的灵火就像雪絮,飘飘落落,意境相当不错,温度也不高,不用担心会烧着了花灯。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小镇到处热热闹闹,空中的花灯也陆续变得多了起来,这是在其他境域所看不到的美景。像放飞了数千的孔明灯,万家灯火照溪明,河流中也倒映点点灯火,天上地下,灯火通明。
流照君站在一处巷子口,他不喜欢人挤人,此处人少,又能看到空中的灯火,就站了一会儿看景。
寄云舟并不在意这些节日景象,这些景象在他眼中皆是虚妄,不过云烟,转瞬即逝。而且过多的人流让他感到有些不适,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何况远处还有让他感到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眉毛轻皱了一下,目光转向西方,寄云舟不动声色,随即看向流照君。
流照君侧颜如玉,仰头望着灯火,满天的灯火映在他的眼眸中。这除夕的风景映在他的眼中是美景,但寄云舟眼中的风景一直唯有他。
心思波动,伸手不容拒绝地拉过流照君,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寄云舟将他拉进了小巷,抵在墙壁上,清冷的目光注视着流照君有些惊讶而瞪大的紫色眼瞳。
“流照君,玄,你到底是怎样看待我的?”寄云舟一手按住流照君的肩不容他反抗,一手指尖抚上他的脸颊,最终停在了他的鬓角,语气低沉又恍惚,两个人靠的极近,这是一个危险又暧昧的距离。
此处光线昏暗,仿佛与一墙之隔的闹市是两个世界,寄云舟的脸有些模糊,语气更是低沉。流照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觉得有种不安,但又不明白危险在哪里?武力值低下的寄云舟吗?自己一个指头就能按趴下他。
“我们是好友啊。”流照君笑了笑,目光清澈,这是寄云舟从前最喜欢他的一点,但现在却有些烦恼这点。他想让流照君看他的目光中,带有和看其他人不同的色彩,他想让流照君的目光染上别的情绪。
这一点也不像他原本的模样了,是在这人类的躯壳中待得过长被同化了吗?还是流照君实在太过诱人,连他的心都晃动了?寄云舟有些不太确定。
美丽纯白的东西一直是他的喜爱,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纯洁的灵魂事物,远的不说,就灵魂而论,叶沧澜的灵魂也是纯粹的,但远不如流照君能让自己心绪浮动。寄云舟想,哪怕以后流照君的灵魂染上其他自己不喜欢的色彩,可能自己也会有足够的耐心容忍,再用时间来慢慢导正。
寄云舟心中的焦躁被抚平,今晚他有些急躁了,如今的他不能轻举妄动。这个身体用不了太久了,神识的情绪波动会加剧对身躯消耗的速度,对待流照君也急不来,吓跑了他自己现在可没有实力留下流照君。寄云舟总算明白了当年褢天女的感受了。
“寄云舟?”流照君看寄云舟好半天没有动静,这个姿势让他有种被“壁咚”的感觉,特别别扭,所以唤了一声,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寄云舟慢慢松开流照君,但目光依旧留在他的身上,神色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这让流照君松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着他了,平时不声不响的一个人,今晚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冷落让他感到不安了?
流照君看了一眼落在脚边的花灯,在刚才的拉扯中,花灯落在了地上,内中阵法一瞬混乱,点燃了花灯,此时只剩下一点焦黑的碎屑。
寄云舟看到流照君望着地上的残骸一脸可惜,最终吐出一句安慰:“喜欢我们就再去买一盏。”
“不用了,随缘吧。”流照君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会再回头重去买一盏。有些东西,失去了从来不会回来,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灯,但再买的也不会是同一个了。
“走吧,前面还有好玩的。”流照君很快忘记刚刚的异常,拉着寄云舟的手就窜入了人群。
寄云舟看着流照君拉着他手腕的手,想着这样也不错。
在前面不远处,流照君看到了剑子仙迹和苍他们五人,都围着一个摊位,真是太巧了。
流照君凑了上去打了个招呼,就看清了这是什么摊位,一个抽奖的活动。
在一个大箱子中有许多完全一样的小彩球,白色没中,绿色一个三等奖,橙色二等奖,红色一等奖,金色特等奖,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奖品,只要在奖励范围内。
苍刚才连抽两次,一个绿色,一个红色,金鎏影一个绿色,赭杉军一个橙色,看来几率蛮大的。
流照君一下就被吸引了,和剑子仙迹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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