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分,树上的知了“吱吱”地叫个不停,本来就是刚过正午,直把人叫得心头烦躁的很,仅有的一点睡意都闹跑了。
刘翠香不耐地坐起身,看了眼正在打呼的丈夫和两个睡得昏天暗地的儿子,心情却一点没有好转。
最近发生了一件事,叫她心里愁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盖因嫁了人小姑子,早上哭着闹着回了娘家,逼着婆母把家里的粮食还回去。
早先的时候,家里日子不好过,大姑姐给夫家管着,没法子给家里送东西,她和婆母两个就把注意打到了小姑子身上。
谁叫小姑子嫁出去快一年了,别说粮食了,就是一毛钱都没有拿回来过。
按照婆婆的说法,简直就是白养了这个女儿。
这不,前些天婆婆趁着小姑子家里就她一个,带着两个儿子,上门搬了一袋粮食回来,准备应应急。
本来就是嫡嫡亲的关系,借点粮食算个啥?
小姑子非得追回来要,她也不嫌路远,足足跟了他们六七里路,愣是一路追着回了娘家。
开玩笑,这到了严家的粮食,哪里有撒出手不管的?
小姑子也是个倔脾气,非要和婆母拉扯,她那个身子,看起来壮实的很,其实是个纸老虎,一点不是婆母的对手,拉扯之间,撞了门框子,厥过去了,这会儿还在婆婆房里躺着呢!
刘翠香越想越不得劲,这严家的房子并不算多,不过就三间连着的泥土房子,边上另搭了一个小厨房罢了,公婆一间,他们一家四口一间,还有老二单独一间。
小姑子占了婆婆的房子,一天两天就算了,日子久了可怎么办?
虽说她不过躺了一上午,可眼见着是不会醒了,趁着这会儿人少,她得去和婆母商量个对策。
刘翠香看了看两个儿子,见他们丝毫没有要醒的征兆,放心地起身出门去了。
尽管她已经小心再小心,可架不住严家的门都是老木头做的,又年久失修,还是发出“吱嘎”一声,刘翠香唬了一跳,立马回头看向丈夫,见他仍旧在打呼,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继续往外走。
别看她丈夫严立夏在外头脾气好的很,对谁都笑呵呵的,在家里却对她动辄打骂,中午歇晌的时间短,他要是被自己吵醒,非得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要是还不解气,说不得要挨上几下。
严家最大最好的房间要数中间的正房,刘翠香当初仗着两个儿子,闹着脾气想搬进去,还是给婆母压了下来,不仅让她饿了好几顿,还让严立夏打了她一顿,想想那时候的光紧,刘翠香皮子一紧。
房间再好,也不是她该肖想的。
严家的正房占地面积很大,当初建的时候,为了多些房间,张爱梅让人给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做厅堂用,摆了张大桌子和几条长凳,平时吃饭也在这儿吃。
后头就是他们老两口的房间了,这会儿严小雪躺在里面生死不知,她爹躺在炕的另一头毫无心事地打着呼。
刘翠香想着要是等会儿看见婆母在睡觉,她就悄悄地退出来,免得挨骂。
要知道张爱梅骂起人来,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她老人家双手叉腰,能骂上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刘翠香深知自己的战斗力远不如婆婆,见不好就缩的本事日渐上涨。
刘翠香刚到堂屋,就停下脚步,只伸出一个脑袋探啊探。
“鬼鬼祟祟躲在门口做什么!”
她脚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婆母的喝骂声,刘翠香连忙几步走进去,讨好道,
“娘,您没歇晌呢?”
“歇什么歇,小雪都这样了,我怎么睡得着!”
张爱梅五官倒也还算端正,只是身材瘦削,脸上几乎没什么肉,坐在堂屋的角落里阴沉沉地看着刘翠香,面色不善。
她嘴上说着担心严小雪,实则是在给自己开小灶,这搪瓷缸子里的红糖味,刘翠香隔着好远就闻见了。
她暗暗咽了咽口水,往后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娘,我就为这事来的,咱们是不是商量个对策?”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别人不知道刘翠香,张爱梅可知道的很,毕竟做了好几年的婆媳了,刘翠香一撅屁股,她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不过这二女儿实在不像样,嫁出去以后一点帮衬娘家的意思都没有,果然这次遭报应了吧?张爱梅对她没什么慈爱之心,她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搪瓷缸子里的糖水,等着听刘翠香有什么屁放。
“娘,二妹这次估计伤的不轻,咱们把她留在这里,等秦家找来了,岂不是会要我们赔医药费?”
“他们敢!”张爱梅狠狠拍了下桌子,咬着牙道。
“可毕竟人在咱们这里伤的......”眼见婆婆脸色越发不好,刘翠香话锋一转,“您说,咱们把她扔山里怎么样?这样就是秦家找上门来,也不能跟我们要说法......”
最关键的是,他们搬来的那袋粮食,秦家都没理由要,毕竟当时可是一个秦家人也没看见。
外面婆媳正商议着,谁也不知道里面躺在左半边炕上的严小雪,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起初只觉得耳边有苍蝇似的嗡嗡叫,恼人的人,刚想要打苍蝇,就猛地醒了过来。
颜丹雪仍旧躺着没动,她视线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越看越不对劲,这里怎么看都是一间老旧的土胚房子里,而她的洞府就算再破一不该是这样啊,何况边上还躺着一个鼾声如雷的老汉。
颜丹雪恍惚地记起,她这会儿应该正在渡劫才对!作为一个从小被宗门悉心培养的九品炼丹师,已经修炼到了炼虚境界,再上一步就能飞升了!
颜丹雪等啊等,又花了几百万年的时间,等到炼虚大圆满,又寻到了飞升的契机,在宗门上万修士的注目之下,由她师父玉虚老祖护法,准备冲击飞升。
修仙本就是一条逆天之路,每一次的升阶都会有不同层次的天劫降落,颜丹雪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也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飞升的天劫,竟然带着杀意。
眼见着天上降下的雷劫一重大过一重,大有把整个丹霞峰夷为平地的架势,颜丹雪席地而坐,整个人暴露在了天劫之下,她的一头青丝随风而动,整个人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不过一个呼吸之间,连续几道天劫降落,那如百年古树般粗的天雷,泛着白光,直直地打在颜丹雪身上,她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随后身体中溢满了雷电之力,刹那间筋脉尽断。
渡劫是没有退路的,不成功变成仁。
颜丹雪努力调整呼吸,飞快地吸收周围的灵气,运转功力,表层的皮肤快速增长,作为一个炼虚境界的老祖,几下天雷算不上太难,但坏就坏在这飞升天劫竟然有九九八十一道。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颜丹雪感觉体内灵力枯竭,开始力不从心,在最后一道天劫降落之时,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变成了一个磕碰到了脑袋,晕过去的胖姑娘严小雪。
颜丹雪几次闭眼之后,立马明白过来,她这是夺舍了,只是也不知这姑娘原本的魂魄去了哪里。
颜丹雪本就是个适应能力非常好的人,她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重新合上眼睛,准备运转体力的灵力,哪知这具身体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灵力,她又睁开眼感知了一下,空气中的灵气也很微薄。
纵然颜丹雪天资过人,又有洗精伐髓、重塑灵根的本事,没有灵气一切都是白搭,她现在也不过只比普通人好一些罢了。
她心底叹息一声,坐起身来,这具身体的动作有些迟缓,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肉,足足有三层,实在有些辣眼睛。
想不到号称为苍冥界第一美人的她,竟然变成了一个足足有一百二三十斤的大胖子,颜丹雪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天空,暗骂。
贼老天,真是害人不浅!
只是她还来不及查探原主的记忆,就被外面的谈话声吸引去了注意力。
“娘,你还是要早作决断,现在二妹还没醒,咱们怎么着都行,这要是二妹醒了,想打发人也不容易了,要是秦家讹上我们......”
刘翠香还在劝说,她真心觉得小姑子留在这里是个大麻烦,说不得还得赔上不少钱进去,她可是为老严家生下长子长孙的人,严家这一切,以后都是她儿子的。
张爱梅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她不管大儿媳心里想的什么,有一点她说的很对,要尽快把人送走。
“这样,你去把老大叫起来,我进去把老头子叫起来,趁着中午都在歇晌,路上没什么人,我们一起把小雪扔到后山上去,要是秦家人问起来,就说她自己在山上磕碰到了......”
张爱梅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让儿媳妇快去喊儿子,自己往房里走,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对上了一双乌沉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张爱梅大白天地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你、别别过来!”
只见严小雪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她原本就被伤的不轻,额头红肿着还往外渗着血,那血珠子顺着额角流到了脸上,乌沉沉的眼珠子都染上了一抹红色,再加上她脸色蜡黄的很,看上去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一般。
严小雪气场全开,声音冷得掉渣,“娘,我好冷,你下来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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