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村所在的镇子,并不是很大,从他们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过走了四五十分钟,和昨天去大云岭相比,疲累指数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因此哪怕严小雪拖着肉嘟嘟的身体,一路走来也并没有很费劲。
由于此时并不是赶集的时候,镇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沿路可见不过稀稀拉拉几个人。
这镇子本身也很小,这一条路据说很繁华的地段,眼前能见的,也就一个小小的供销社,一间邮局,以及人民公社和粮站。
原主一直想去的百货公司,这里是没有的,那得坐车去县城,可这一来一回的车费都要几毛钱呢!农家人少有舍得的,因此原主念叨了许久,直到嫁人了也没去过一次。
严小雪心底有些失望,还以为能见到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呢!这里的市场还没有苍冥界万分之一大,就连供销社,一眼望去里头也有些空旷,玻璃柜子里不过放着几件东西,真是白白期待一场!
秦睿霖倒是目不斜视,带着严小雪往医院的方向走,眼见严小雪头上的肿块消了不少,她平时行动之间丝毫没有医生所说的那么严重,但秦睿霖还是想带她来看一看。
他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三块六毛钱“巨款”,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镇上的医院就在隔了两条街的平宁路上,说是医院,其实是由一间破旧平房改造的屋子,里边有几个医生坐镇,医生们穿着白大褂,打针挂水是他们,看病手术也是他们,一个个忙的不可开交。
秦睿霖带着严小雪,坐在板凳上好一会儿了,也没一个腾出空来能给他们看一下的,可见这小医院里的病患不少。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一位带着白帽子的男医生喊:“严小雪,严小雪在不在?”
秦睿霖听见严小雪的名字,立马带着人上前,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医生的桌子前,他则站在严小雪身边,眼神有些紧张。
严小雪对这个时空问诊的方式挺好奇的,这些穿白大褂的真的扎一针流点血就能查出病因?不用运转灵力到患者全身的吗?
眼前的男医生应该有些上了年纪了,他露在白帽子外面的头发,许多都变成了白色,但他态度和蔼的很,仔仔细细地问清楚了严小雪的病情。
“你这个应该不严重,如果真有问题的话,症状可比现在要严重多了,不过你们之前看的医生也没说错,脑部确实是人体最精密的部位,是要慎重一些,但是拍个片子可不是一笔小钱,你们真的决定了?”
这个时候,谁家都不宽裕,去医院花上几毛钱看病,已经不得了了!拍个片子可不止几毛,得五六块了,一般人家哪里舍得?
男医生也是个善解人意的,这才特意问一遍。
“拍”
“不拍”
秦睿霖和严小雪同时开口,却意见相反,两人对视一眼,谁也不能说服谁。
“医生听我的,我说不拍就不拍。”严小雪趁秦睿霖反应慢,立马拍板了!
本来嘛,她的身体她自己最知道,上次故意往严重了说,一是还没弄清楚状况想偷偷懒,二嘛就是想吓唬吓唬严家人,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装不装病都可以。
再说,秦睿霖兜里有几个钱,她比谁都清楚,没必要把钱都花完不说,还搭上一笔外债。
秦睿霖对她不错,严小雪自然也愿意为他打算几分。
医生看了看两人,只觉得好笑,大部分人家多是女的自己想看,这家倒好,女人不想看,他男人倒是舍不得她不看,难得见到感情这么好的夫妻。
“你们仔细考虑清楚,这事儿不急的,我先去照顾别的病患。”
秦睿霖想拦住医生,却被严小雪给摁住了,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真的,我说没必要看就没别要,你兜里就那么几个钱,都花完了还剩啥?”
严小雪立场坚定,拽着秦睿霖的手,就把人往外拉,原身力气本不大,奈何严小雪吃了朱女果以后,整个身体素质都上了一个台阶,饶是秦睿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也被她拽了一个踉跄。
秦睿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像极了她以前养的一只瑞兽,傻乎乎瞧着笨拙,其实却可爱的紧,严小雪心情大好,在秦睿霖的脑袋上,秃噜了两下。
秦睿霖:......
都说男人头,摸不得,他就算傻了也是个男人啊!
严小雪见他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忍笑转移话题,“带我去转转吧?这镇上卖东西的地方,总不会就一个供销社吧?”
***
要说公家卖东西的地方,还真就一个供销社,但是私底下老百姓们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这个镇子要靠什么养活这么多人,还要靠镇上的一家大型纺织厂,厂里的工人,几乎囊括了整个镇上的人,厂子的效益直接关系到镇子居民的生存问题。
好在这两年东升纺织厂效益很好,里头织出的布料只嫌少,不嫌多,不仅在县里销售,更是搭着县里的顺风车,一路运到省里卖了,一到了省城,立马就一售而空。
纺织厂员工们手里的钱多了,购买东西的欲望不断上涨,一个小小的供销社远远不能满足人们日常生活所需。
在纺织厂的家属院里,有一处前通后达的夹道,一开始只是几个人悄没声的,拿家里不常用的东西,换一些他们急需的物品,渐渐地知道这里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小型的黑市。
许多市面上买不到的新奇玩意儿,这里几乎都能找到,不过当天有什么,完全要碰运气。
秦睿霖带着严小雪来的地方就是这里,这还是早年他跟着张叔来过一回呢!当时风声紧,两人匆匆找人换了东西,就快速撤离了,说来他自己也好几年没来过了。
没想到,再来这里,竟然人还挺多的。
蹲着的、站着的,一个个挎着篮子,或是怀里揣着东西,有些卖吃食的,隔着厚厚的布料,都能闻见底下的食物香气。
严小雪看着周围不停地人来人往,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整个镇子的人都来了吧?这儿的人,可比刚才那一条街都多!
有卖鸡蛋糕的,卖鸡蛋的,竟然还有卖桃子、野鸡、猪肉、面粉、米粮的……真的是应有尽有,这才像是一个镇子该有的样子。
那鸡蛋糕四四方方的,带着鸡蛋特有的香气,严小雪以前从没见过,卖东西的是一个头上兜着花布的老太太,鸡蛋糕被她排的整整齐齐地放在篮子里,上头还盖着一块白纱布,只掀开一个小小的角给人看,纱布底下的鸡蛋糕隐约可见。
许是严小雪盯的时间有些久了,那老太太拽了拽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同志,这蛋糕可好吃了,香的很,一块只要四毛钱,不要粮票。”
乖乖,四毛钱!秦睿霖身上统共不过三块钱,这蛋糕可够精贵的!
严小雪摆摆手,她来这儿可不是来买东西的,主要是瞧热闹。
她心里明白这么回事儿,可这鸡蛋糕的香味儿一个劲儿的往她鼻子里钻,老祖倒是想走,可脚它愣是不动啊!
颜丹雪,你的骨气呢!不过是一块劳什子鸡蛋糕罢了,以前小童拿仙米做的白玉雪乳糕,尝都不屑尝,怎么就被一块鸡蛋糕给钉住了脚步?
老祖在心底暗自唾弃自己。
她的眼神过于直白,边看还要边吞咽口水,秦睿霖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大娘,给我来两块。”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快手快脚地借过钱,把两块鸡蛋糕拿油纸一包,连着找的钱递到了秦睿霖手里。
秦睿霖摇了摇头没接,老太太连钱带鸡蛋糕都塞了严小雪满手。
这下闻着香喷喷的鸡蛋味儿,严小雪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把零钱塞到秦睿霖口袋里,自己拿着油纸包,缓缓打开,深深吸了一口香气,却只掰下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浓浓的蛋香混合着奶香味儿,瞬间把她包裹,软软弹弹的,这滋味和腊肉饭又不一样了。
可怜的以磕丹药为生的老祖,哪吃过这个啊,原来,原来人间有这么多美食啊!
严小雪眯着眼睛,嘴角漾起一个笑来。
边上秦睿霖却完全没有注意这些,刚刚严小雪带着汗湿的手,伸向他的裤袋,和他仅隔着一层布料肌肤相贴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也生病了,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哪怕站着,哪怕周围一片嘈杂,也能听到心脏“咚咚咚”猛烈跳动的声音。
等严小雪尝了一小口鸡蛋糕,冲他露出一个笑的时候,这种心慌气短的感觉达到了巅峰。
秦睿霖觉得,这是不是表示他也馋鸡蛋糕了?
他缓慢地掰了块鸡蛋糕放进嘴里,嘴里满满的都是甜腻的味道,等等,他以前吃的鸡蛋糕有这么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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