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冷……
冰冷彻骨的冷意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被冰冷包裹刺穿。
除了冷,还有无法呼吸,耳边有嗡嗡令人心烦的叫喊声,哭泣声,唾骂声,烦得温遥想要堵上耳朵。
温遥被彻骨的冷水冻得身体痉挛,他极力摆动手臂,却发现身体怎么都动不了,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另外一番场景。
白色墙面,灯光微弱,手机上的呼吸灯一闪一闪,墙上的挂钟正滴答滴答作响,水幕中他看见了,时针正停在凌晨三点。
场面很熟悉,是他生活了五年的小公寓。
他读大一时租的房子,偶尔会来这边住,大二后他就从宿舍搬了出来,当时只为了方便他配音,他是名网配cv,去年接了部耽美广播剧后便火势上头,小火了把。
一阵头痛额热,他想回想睡前做了什么,脑袋却剧痛无比,他没忍住溢出了声,耳边又响了一道稚嫩的男音,他听不清那人说的什么,眼前水气氲氤,他看到穿着白色睡衣的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他松了口觉得自己多半在做梦。
可当他视线上移,心口猛地跳动起来,砰砰砰一声比一声剧烈,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从嗓子眼里跳出。
好一会儿,他才敢正视半空中的某个半透明物,即便是无神论者的他也被吓了一跳,半空中漂浮的东西,分明和他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因脸色过分苍白与透明,显得格外诡异,特别是瞪着眼看温遥时,温遥心脏不可抑制地快了半拍。
好在那团半透明物对他没什么恶意,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躺在床上的温遥一眼,然后泛白的唇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但温遥听不清,他想伸出手,却猝然被什么勒住了脖子,他死命扑腾。
窒息感从头蔓延上来,温遥一阵恐惧,更加用力地挣扎。
忽然,一股力量将他从窒息中解救了出来,他闭着眼感受着缠着脖子的东西不在了,而这时有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耳朵,“少、呜呜呜……嗝,少爷,您快醒醒……”
温遥想睁开眼看看,却无法抗拒身体的疲倦,最终彻底陷入昏迷……
亦不知过了多久……四肢百骸切肤之痛将他痛醒,他抽了口气,顿时浑身酸痛乏力。
未久,痛楚渐发清晰,温遥受不住,猛地睁开眼,光线直逼双眼,生理盐水蓦地顺着眼角直直下滑……一阵头痛额热,他抬手轻扶额角,他记得刚才见到个和自己一模一样面孔,漂浮在半空的半透明物体。
想到之前所见,他就一阵心悸,万幸他还活着。
是时头痛稍缓,潘然发现身下的床不是家里的席梦思,而是土石塌,极硬,闻来还有股说不出的土腥味。
简陋屏风立塌前,遮了视线,他动了动手指头,正想起身,一道略显童稚男声传来,“少爷您可醒了,若不是老爷突然回来,使唤家仆将您救了起来,小人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大小姐和二小姐太可恶了,她们使唤家奴将您推进池中。”
一人影匆匆跑来,也不敢入屏内,就跪在屏外,埋怨忿然道:“老爷也不管这事,大小姐和二小姐还陷害您,说您对她们不敬。”
他为少爷感到不值,少爷这么好,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温遥听了几句觉得耳熟,想了会儿才恍然大悟,这不是他睡前看的小说剧情么?
完全没发现之前想不起来的事,现在又记起来了。
依旧沉浸在他穿进小说中的巨大惊愕中。
也就是说,他现在成了读者们嘴里的废柴炮灰?
他依稀记得,书中“温遥”生得冠绝夺目,雌雄莫辨的脸,集原主母亲优良血统为一身,也正是因此,原主出生不久就被温胜赶去偏院。
温胜是原主父亲,大陈工部侍郎,原主母亲乃北定大将军之女,生下原主不日便撒手人寰,原主被温胜丢进偏院自生自灭,吃穿用度不比府里下人。
原主明面上还有两个庶出姐姐,二人乃一母同胞的姊妹。自打原主母亲去世,没几年她们的母亲蒋氏就被抬平,蒋氏生得貌美,出生却大为不好,被温胜带进府不久,又其生下一女,蒋氏一心想要儿子,却数年无果。
温遥只记得这些内容。
他收回思绪,忍着头痛慢慢坐了起来,蹙眉想着跟前人的名字,想了一圈没想出来,最后只好用咳嗽掩饰,“起来吧,替我换衣。”
他还穿着白色深衣。
那男孩儿十四五年纪,闻言急忙起身,到墙边一漆木犊内翻找衣物,少时折身回来,作势要替温遥穿衣,温遥刚要抬手拒绝,便想起不会穿古装,讪讪收回了手。
在大陈男子二十岁弱冠,方束发,十五到二十岁间可束也可不束。
温遥在后世的头发就有点儿长,偶尔会在头顶扎个小揪揪,倒也能习惯束发,只是他不会束长发,坐破旧铜镜前摆弄了几下,依旧不成,只好厚着脸皮,招呼男孩儿过来。
“诶,你过来,帮我束发。”
男孩儿瘦弱的身躯猛地一怔,而后诚惶诚恐地跑了过去,将青丝长发用头巾缠起来,温遥看了看铜镜,对他一笑,“谢了。”
男孩儿手上的动作一僵,随即要哭不哭的说:“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同常三如此生疏?”
常三?
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对了,原主身边有个忠心不二的小厮,好像是叫这名字。
“你家少爷好好的,那儿有事,倒是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自称小人。”
温遥一边说,一边回忆所记的零星内容,“我们一块长大,我比你长几岁 不说这个单说你有见过饭都吃不饱的少爷么。”
常三脑袋埋得更低了,语气倒是理直气壮,“小人心里认定少爷就是少爷,是温家的嫡少爷。”
温遥和思想古板的人说不清道不明,劝了几句就没说了。常三以为少爷还要规劝自己,等了会儿才听头顶声音说:“什么时辰了?”
他已经饿得不行了。
“回少爷的话快申时末。”
申时末即下午五点。温遥粗略一算,这具身体从被推下池,到此时已有四个时辰未进食,这要搁后世三餐皆已用。
“常三我且问你,咱们的伙食是谁备的?”
话落,常三作势又要跪下,温遥拉住他,温色道:“这儿没外人,虚礼便免了。”
常三点了点头,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立时明白过来,笑道:“少爷可是饿了?”
温遥敛着下巴点头。
常三抬手敲了下自己脑门,“看我把这事给忘了,少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准备。”
温遥摆手间,常三已经飞也奔了出去。
温遥动了动身体,便又是一阵拆骨之痛,不敢再舒展身子,慢慢走出屋,到庭院一石几前坐落,这个时代没手机没网络,温遥竟不知该做些什么。
是时,一把冷嘲热讽的女音顺风扑来,“哟,我听下人说偏院突然多了个人,还以为是进了贼人,没想到是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来人啐了声,“一个大男人好意思比女子好看,男生女相,比象姑馆里的兔子,还要有几分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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