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玖又羞又恼的望着镜中的雪白肌肤上落下的痕迹, 轻轻一碰顿时疼的倒吸口凉气。
待一只大手抹了药后,酥酥麻麻又十分沁凉,渐渐的那疼也减轻了几分,容玖冲着镜中的人影狠狠瞪了一眼。
“夫人莫恼, 怪我一时无度,等这阵子忙完得了空, 我带你去瞧瞧漫山遍野的兰花。”
容玖哼了哼。
“冬日里还有夫人喜爱的梅花。”
容玖不语。
陆琮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搭在了容玖的额间:“太后之所以没有处置季家, 多半是不想损了你的颜面, 季家背地里做了不少龃龉事。”
容玖抬眸看向了陆琮,想着季宗背地里和淮王的那些勾当,眉头紧皱,她不敢保证今日若是得胜的是淮王, 季宗会保全自己。
“旁人不说, 母亲和两位长姐待我极好……”
季容瑗和季容琼从未亏待她, 李氏更是将她视如亲生,这事儿着实有些棘手。
陆琮指尖挑起容玖一缕秀发放在鼻尖轻轻的嗅, 压低了声音凑在容玖耳边小声嘀咕:“太后只是不待见那几个碍眼的,也非要性命不可,总会有个保两全的法子。”
容玖不明所以。
陆琮笑的意味深长, 亲自帮着容玖抚平衣裳,扶了扶钗环,眼中尽是柔情,俯身在容玖鬓间落下一吻:“如今大局已定, 太后膝下孤寂,心里总不是些滋味,你若向着季家,太后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从前李氏帮着照料容玖,太后瞧不见两人母女之情,如今两人都在眼皮子底下,太后又失了至亲,有些人自然碍眼了。
容玖抿了抿红唇:“我明白了。”
“这事儿不急一时半会,只是心里有个谱儿。”
“我明白。”
次日一早容玖起身梳洗打扮,好在昨儿夜里陆琮没舍得折腾她,一大早吩咐了人准备了加了果子蜜的牛乳羹,将人抱在怀里哄着吃了大半碗才肯放人。
容玖心里装着事儿,一路到了慈宁宫,与以往不同,慈宁宫较之前更加威严肃穆了,宫女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芸嬷嬷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着容玖亲自迎上前,笑:“太后知道郡主会来,早早就让人备上了郡主最爱的菜,奴婢已经许久没有见太后这般高兴过了。”
容玖心中五味杂陈,太后又有什么错呢,这么多年殚精竭虑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保全娘家,细算起来太后对容玖是不错的。
迈入内殿,一年未见,太后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不止,身穿一件紫色凤袍,端庄的坐在凤椅上
,鬓间斜插两支凤钗,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太后见着容玖眼眸顿时亮了,嘴角扬起笑意,冲着容玖招招手:“过来让哀家瞧瞧。”
容玖嘴角翘起笑意,提着裙子款款迈入坐在了太后身旁的小凳子上,娇俏道:“许久不曾见太后,甚是挂念,这一年来小八时常病着,不曾来探望,太后可不要怪罪小八。”
太后颇感意外容玖会这般亲昵自己,立即笑逐颜开,伸手揽住了容玖,并未戳破,又聊起了其他话题,恍若两人从未有过隔阂,午间容玖陪着太后用膳,太后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饭。
傍晚时分容玖被陆琮接走,太后赏赐了不少物件儿,大多是珍惜的药材。
陆琮伸出手替容玖揉了揉肩,将人抱在膝上,容玖将小脑袋搭在了陆琮的肩上。
“日后我是否应该和季家保持距离?”
“你若想见谁,我来替你安排。”
容玖摇摇头:“无妨,只要她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几日后季家传来消息季老夫人病危,容玖得知消息后,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夫人,季二夫人和季三夫人求见。”
容玖抬眸:“就说我病了,见不得旁人。”
白芍应了。
次日柳氏和尤氏又早早就等在了陆家门口,等着通传,尤氏憋着口气:“一笔写不出两个季字,母亲待她那般疼爱,怎么就能忍心不闻不问?”
柳氏斜了眼尤氏:“现如今她是的红人,太后又疼惜她,陆相在朝中又是什么样的地位,自那次叛乱以后,朝廷重用了不少有功之臣,也罚了乱成一党,可咱们季家呢,虽没有获罪,却是举步艰难,季家的后生晚辈又有几个出头了?”
皇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什么事能瞒得过太后的眼皮?
当年季家做了不少糊涂事儿,太后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看在什么人的面子上,这一点柳氏心里十分清楚。
尤氏低着头,不敢再乱说什么,娘家对她避讳,屡次上门都没见她,
尤氏虽不懂朝廷政务,事关皇位之争的事儿还是明白些的,谁让当初季三爷和淮王走的近?
“那小八会不会不见咱们?”
柳氏敛眉:“她自小身子就弱,往年在府上时不时的也病着,许是真的病了,否则没道理不见咱们。”
柳氏自我安慰,心里懊悔不已,当初怎么就心软听了玉盈的话去对付大房?
莫约等了一个时辰左右,白芍亲自来迎,柳氏和尤氏松了口气,可算是进了陆家大门了。
一路上两人瞧了瞧陆家的景儿,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再看见容玖的院子,地上铺着极白的鹅卵石,亭台楼阁上还刻着复杂的花纹,花园里种植了各色牡丹,争奇斗艳,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
待进了里屋,柳氏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屋子里的摆设未免太过奢华了。
“二婶,三婶?”
容玖从屏风后走出,单穿了一件浅绯色长裙,裙摆上还绣着几朵绽放的海棠,明艳动人却不及美人三分。
柳氏微微笑:“听闻你身子不适,我和你三婶过来瞧瞧,可有大碍?”
两人只字不提昨儿就来了,容玖摇摇头:“还是老样子,一月中总是离不开汤药,让两位婶婶见笑了。”
说着容玖掩嘴轻轻咳嗽,柳氏却见她面色红润,可没有半点不适,点破,只叹了口气:“你祖母也惦记着你,病了一年多,这阵子越发的不妥,小八,你祖母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若得空可要回去瞧瞧。”
“可不是嘛,就连病着嘴里喃喃念着的还是你的名字。”
容玖抿了抿红唇,端起茶抿了小口才放下,又用绣帕轻轻擦拭嘴角,柳氏和尤氏对视一眼,实在摸不透容玖的心思,默默等着。
许久,容玖才道:“虽然之前和祖母闹过不愉快,可终究是长辈,于情于理我这个晚辈都应该去瞧瞧,哪还需两位婶婶亲自跑一趟。”
听这话,柳氏立即笑:“哪里,你身子病了,又逢大丧,你若折腾病了,我和你三婶心里更过意不去。”
“你二婶说的极是。”
容玖道:“明儿我便回去瞧瞧。”
得了准话,柳氏和尤氏目的达成,同时也松了口气,柳氏又道:“你许久未回去,玲珑院还给你留着呢。”
“多谢二婶。”
两人又坐了一会才离开,容玖揉了揉眉心,长长的叹了口气,侧头问:“相爷呢?”
“相爷今儿会见几位朝臣,叮嘱了小厨房,夫人不必等候。”
容玖呜咽一声。
夜色渐浓,陆琮归来时浑身还有股酒气,容玖已眯着眼浅睡,见他靠近眉头紧皱。
陆琮也顾不得许多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搭在了容玖的白嫩嫩的脸颊上:“陆家来人了。”
容玖睡的迷迷糊糊,嘟囔着嗯了一声,倏然睁开了眼睛:“哪个陆家?”
“蕲州陆家。”
“蕲州?”容玖还是一脸懵,仰着头望着陆琮。
陆琮眸色漆黑,压低了声音:“是我义父和母亲。”
容玖激灵一下甩了甩瞌睡,这下精神许多,她认识陆琮这么多年,从不知晓陆琮的身世,两只手缠住了陆琮的手腕:“同我讲的详细些。”
“我母亲是明盛长公主。”
明盛长公主?容玖揉了揉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却又觉得这个名字无比耳熟。
“我记着显崇太子的太子妃便是明盛长公主……”
容玖惊讶的看着陆琮,陆琮淡淡嗯了一声,显崇太子和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又是嫡长子
,后来犯了错,被褫夺了封号被幽禁,若论辈分,当今太后还是显崇太子的嫡亲弟妹。
“父亲被贬时,母亲已有了身孕,被连夜送去了蕲州,自此隐姓埋名,后来父亲在太子府病故,一把火烧了太子府后院,如今跟父亲并葬的只是母亲身边的一个侍女。”
容玖震惊。
陆琮一只手搂住了容玖的腰,将脑袋搭在了容玖的肩上,容玖久久未能回神,就这么抱着陆琮:“那当年显崇太子究竟为何被废?”
陆琮抿唇不语。
容玖急了,在陆琮怀中挣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急死我不成!”
“在一次宫宴上醉酒宠幸了凌妃,凌妃自寻短见留下一封血书,先祖帝大怒,废了父亲的太子之位!”
容玖倒吸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显崇太子的事儿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若当年显崇太子没有被废,今儿坐上皇位的还不一定是谁!
容玖紧咬着唇,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陆琮浅笑,指尖轻轻滑过容玖的眼角:“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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