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打开门把那小二叫了过来, 问卫章想吃什么, 卫章说他不挑食随便都行, 霍宴便自己要了菜。
那小二又问,“店里前两日刚开了坛五年陈的花雕,要不要给二位烫一壶喝着取个暖?”
霍宴点了头,不多时菜没上酒先送了上来, 细口壶温在红泥炉内, 炭火慢烧, 炉内烫酒的水翻出细密水泡,往上冒着白烟。
霍宴问卫章, “能喝吗?”
卫章摇头, “不知道,没喝过这个。”
霍宴不知他酒量深浅怕他喝多了腹中难受,只给他尝了两口, 卫章砸吧了下嘴觉得也不多好喝, 反正是没有桂花甜酿味道好。
冬天的幼笋正是鲜嫩的时候,卫章刚才没细听霍宴要了些什么菜, 这会吃着头一道送上来的嫩笋,看着后面一道道上的全是些肉菜, 猪牛羊禽一个没少, “怎么要了这么多肉?”
霍宴理所当然道,“喂老虎不得多些肉?”
卫章确实饿了,嘀咕了声“吃的完吗你?”就开始大口吃菜,倒是霍宴动筷不多, 她一手虚握手背撑在脸侧,偏头一直看着卫章。
卫章注意到她的视线,抬眼看她,“干嘛老看我?”
“看你下酒。”
卫章总觉得霍宴现在的样子看着有几分懒散,眼神里带着些模糊的波澜,他不确定道,“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不至于。”
卫章凑过来了一点对她道,“你不用硬撑,真醉了我可以背你回去的。”
霍宴放下了撑着脸的手,在卫章凑近的脸上刮了下他的鼻梁,没好气道,“你是有多想背我?别想。”
卫章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天气冷了外面也没什么地方特别适合去,这酒楼环境在县城里算得上好,下午不是饭点也经常有些人会来二楼这些单间对酌谈天,霍宴让小二将桌上残羹收拾掉后,只留下了茶水和那红泥炉,不过没再要酒,换了一盅甜羹温在热水中。
冬日的午后难得闲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霍宴到底不嗜甜食,被卫章用勺子喂了两口还喝了好些茶水来冲走嘴里的甜腻味,剩下的甜羹都进了卫章的肚子。
卫章汤水吃多了就想跑茅房,结果没想到上完茅房回单间时经过二楼的楼梯口,刚好遇到几个女人走上来,和其中一人打了个照面,那人脱口就喊了他的名字,“卫章。”
卫章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就会碰到郑淳,不过他倒不是怕,莫说他自己就能把郑淳掀翻,更何况他今天还有靠山在这里。
郑淳许久不曾见过卫章,眼下这么一看他的眉眼比以前更长开了些,尤其那唇色红得撩人就像是被人刚蹂|躏过一样,让她心里格外痒痒,只是被郑冲约束着不敢胡来,没敢动手但嘴上不老实,说着什么大家老朋友一场见面即是缘分不如来叙叙旧。
郑淳身边那三两个狐朋狗友见状便也起哄,卫章被她们挡住了回单间的路,他转念一想便抬高声音喊道,“霍宴。”
郑淳听着这名字就哆嗦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卫章怎么会突然喊出这个名字来,听见身后过道旁一个单间的门吱呀被打开下意识回了下头,就看见那个煞神迈出两步朝这里看了过来。
卫章又喊了声霍宴,郑淳一个激灵撒腿转身就溜,三步两步并一步地下楼梯,她那些朋友不明所以只能也跟着她跑走,霍宴走到卫章身边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楼楼梯口郑淳一闪而过的后脑勺。
霍宴没太看清人,“郑淳?”
卫章点头,霍宴露出了点可惜的神色,“她倒是溜得快。”
“怕被你揍呗。”
霍宴抬手压在他头顶,“今天很乖,没有自己逞强动手,知道喊我了。”
卫章微微抬了下头,因为天冷今天又有风,单间里的窗一直没开,光线不算特别好,这会外面的光线明显要亮一些,卫章那一下抬头,霍宴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她心里忍不住在琢磨,没有上次红得厉害,不用多久应该就能消了痕迹,看来可以再来一次…
霍宴收回手,卫章跟着她回到那单间内,边走还边强调,“我就算动手也不叫逞强,我那叫轻而易举,轻描淡…”
霍宴回身把他压在刚带上的门背后低头封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卫章猝不及防嘴唇都没合拢就被长驱直入,尝到了一点她口中刚喝下的茶水味,这酒楼的茶水也不知是用什么茶泡的,没有涩味倒是带着一股麦香。
卫章背后靠着硬梆梆的木门,他觉得后背硌得不舒服,一边被亲吻一边往霍宴身上拱,霍宴被他拱得差点站不稳,干脆把他又抱到了桌上,卫章被抱上去的时候小声道,“你不是算完账了吗?”
“这是乖孩子的奖励。”
卫章被她亲得晕晕乎乎,压根没考虑这到底是给了谁奖励。
和霍宴一起离开酒楼的时候,他觉得身上都被那红泥炉内的炭火熏烫了。
过几天是大雪节气,再过后就是冬至,即将进入最冷的寒冬,市集上已经有摊贩在售卖九九消寒图,书院的食堂近来晚上经常会做五熟釜,三十多个男孩共食两三个五熟釜差不多,不同滋味的汤底在分格内热气腾腾地翻滚,能将整天喊冷的人吃出一身热汗来。
卫章仍然每日中午都在练箭,随着他越来越能熟练控制自己的力道,射起各个距离角度的靶子来都已经不成问题。
十天过得很快,等明天旬假日一过,就要到月底和六钧社约好对战的日子了。
对战的场地其实选在自己地盘上肯定更有利,但书院不太方便让太多外人入内,所以对战的地方还是落在了六钧社。
六钧社位于平州境内的若水县,离安阳县不远,几个时辰的水路后再换坐马车,通常不用一天就能到。
要去六钧社对战的人包括霍宴、顾允书在内共有六七个女学生,男学生本来只有卫章要去比试,不过叶晗担心就他一个男孩子路上没人互相照应想着找个男孩陪他,正好谢云瓷脚伤已好他也很想去看,便央了叶晗让他同去。
旬假日过后的头一天,也就是后天,她们就会从横塘渡动身出发。
这天一早,卫章是被唐玥给摇醒的,“快起来,下雪了。”
卫章透过窗外一看,果然屋顶树顶已经积起了一片皑皑白雪,小院内的石桌上也不知道谁早早起来堆了一个小雪人,头上还戴了顶毡帽。
安阳县的冬天并不经常下雪,有时候还经常夹着雨丝,下了也堆积不起来,这次倒是下了整夜大雪,堆出了满山玉砌。
骑射场的雪一早就被女学生们清理到了两侧,卫章中午过来练箭的时候发现场上已经没有了积雪,倒是场边堆着好多雪堆。
练完箭卫章对霍宴道,“后天就出发了,我明天上午去趟山上,下午再来练会箭吧。”
霍宴蹙眉,“下雪天去什么山上?”
“去取一点梅上雪,不远的,我上次去找野鸡的时候看到过,从书院后面上去只要过一个峰头,在清音洞前面有一片腊梅树。”
霍宴问他,“取了做什么?”
卫章道,“熬粥。”
霍宴哼了声,“别人取梅上雪是为了烹茶,你倒好,为了熬粥。”
“等我取来封罐子里,来年春天开出来,用这些水熬出来的粥特别稠,还有股冷香。”顿了顿,卫章继续道,“再取了春天的嫩笋尖泡了盐水晒干剁碎,和肉末一起炒了佐粥,又鲜又香。”
卫章说得倒也没多诱人,但霍宴对他的厨艺有着莫名信任,还是不免生出了点期待来,便道,“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卫章带着一个问食堂大厨讨来的陶罐等在了山道口,他腰上还挂了个袋子,鼓鼓囊囊的。
不多时霍宴就出现在了眼前,她今日没穿书生服,里头的衣服看着也不厚实,不过外头披了件长至膝盖的大氅。
两人在积雪上留下了两道脚印,走了片刻来到了卫章说的腊梅林,腊梅开得正好,枝头落满了雪。
卫章也不急着取雪,先从他那鼓鼓囊囊的袋子里掏了好些红果子出来,找了一处干净完整的雪地,挖了个坑把红果埋进去,再用雪压实,边埋边对霍宴道,“我埋点山楂,冻太久了牙齿受不了,回头取完雪挖出来吃刚好,口感特别好。”
霍宴看得好笑,总觉得他刨雪地的动作越看越像是只小老虎。
埋好山楂卫章便开始取雪,霍宴替他拉低枝桠,他把梅花上的雪拨进罐子里,偶尔有些花瓣也一起落入,雪落入罐内便积不成雪,很快就化成了水。
等装满陶罐封好口,卫章去把冻山楂挖了出来,他挖山楂的时候感觉有凉凉的水珠落在脸上,还当是树上落下来的雪水,等他挖好起身,才发现又下雪了。
雪不大,但夹着冰凉的雨滴,现在回去肯定得被淋湿,两人避到了清音洞里躲这场雨夹雪,准备等停了再回去。
卫章把陶罐放在地上,冻山楂装回了袋子里,这清音洞里大暑天都能感觉到凉意,这会进来自然也能感觉到深处传来的寒气,卫章瑟缩了一下,眼角见到霍宴解大氅领口系带的动作,忙道,“你别脱给我穿,你会着凉的。”
霍宴挑起了眉梢,“谁说我要脱给你穿了?”
卫章自作多情了一把,低头哦了一声,没等他不好意思,霍宴已经解开了大氅,拉开来对他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剧情很慢,太久没写过腻腻歪歪的戏码了,很想写…接下来不会有这么多了
五点左右没有就差不多这个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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