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烧要吗?”
“好、好的……要!”
“章鱼烧要哪种口味呢?放明太子还是芥末?”
“芥末……就好。”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说一句话还要喘一大口气?听上去好恶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要突然在大街上疯狂鞠躬啊,搞得我像胁迫乖孩子逃课逛街付账拎包的不良少女老大一样。”
“是!!!”
虽然这么答应了,但小林松子还是下意识地朝我鞠躬了,腰弯到一半又自己意识到了问题,试图刹住车,但结果却像笨拙且没有腰的企鹅一样摇摇晃晃,最终失去平衡,噗通一下,当街表演了一个完美的平地摔,发出“呜噗”的痛叫!
我瞥了她一眼,并没有伸手拉她起来的意思,而是平静地从店员手中取过两份玉子烧和章鱼烧,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了,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太笨了。
平常就感觉有够笨了,但我昨天选择向她展露我的“真实性格”后,今天完全笨得超出我想象了。
难道我做错了吗?
一边叉起明太子章鱼烧塞入口中,一边疑惑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等到我快要走出这条街时,她才跌跌撞撞地追上来。
没有要将食物分享给她的意思,也没有将多余的视线分享给浑身上下都透着紧张气息的小林松子,我若无其事地将最后一枚章鱼烧塞入口中,才开口说道:
“此前没有跟你提过,我其实很不喜欢笨蛋哦,松子。”
“呜……”
“比起单纯跟我立场敌对的聪明人,支持我的笨蛋有时候能做出更恶心人的事情呢。那种没头脑地干了坏事,完了以后哭哭啼啼地跑过来跟你道歉,说什么‘对不起我搞砸了但我本来是为你好的请你原谅我吧’的贱人,只要脑补一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你说对吧,松子?”
“是!是的!”
“不要突然激情洋溢地答复啊,我可是在说你呢。”
本来以为她会因为这过于直白的侮辱变得哭哭啼啼的,但有些超乎我预想的是,之前一副软弱笨蛋模样的小林松子,此时却露出了坚毅的表情,挺起胸膛,元气满满地说道:
“我知道的!吉良同学是在骂我!但是没关系!”
“?”
“因为……吉良同学昨天说过了,我会成为吉良同学的‘特别之人’。
“平时总是对大家都彬彬有礼的吉良同学,只会在我面前展露真实,只会毫不收敛本性地侮辱我——您对东方同学也不会这样的。
“这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特权吧?
“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感觉好幸福。”
“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以我的才能,是没办法和您站在一起,那如果能成为您的狗,最亲密最信任的宠物,那也是很幸福的吧。”
她用毫不迷茫的语气说道,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吉良同学的狗。”
我用筷子夹着玉子烧,一时呆住,下意识说道:
“我讨厌狗哦?”
“没关系!我会让您喜欢上的!”
“……”
怎么回事,这种励志正能量的氛围。
哑口无言。
虽然已经知道她对我抱持着特别的感情,昨天那番说辞也是为了将她彻底掌控在手里——但这效果也好过头了吧?
脑残粉都是这种东西吗?
没有留意到我短暂怔愣的神色,小林松子,双手合十,抵在胸口,仿佛在祈祷一般,用一种幸福的表情,继续述说着。
“我啊,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不安。虽然是个笨蛋,但我其实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笨蛋。因为了解自己的愚蠢,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种‘马上就要完蛋了’的不安感。
“但是……就算搞砸了,也不会有人失望,也不会有人来纠正我,更不会有人给我机会去‘证明自己’。
“以前的吉良同学虽然对我也很温柔,但一直注视着您的我,现在回想起来多多少少也能意识到:那份温柔只是纯粹作为道具的伪物罢了。”
“而现在——”
她讨好地,甜蜜地,用小狗一样的眼神注视着我,
“您对我的残酷,都是真的。
“可就算对我的评价这样低,您还是没有舍弃我,还是决定给我试炼,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在您眼中,我是存在价值的。您愿意让丢人的我陪伴在您身边,甚至连逃课都愿意带上我——”
她越说越激动,合十的双手变成了攥紧的拳头在那挥舞,神情宛如传教的信徒。
前面的部分还听得我一愣一愣的,“逃课”那个禁词一出,原本还有点微妙的心情瞬间恶劣了起来。
“我可没有逃课哦。”
出声打断她的“传教”,我将手搭在她肩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只是单纯地,要进行一些侦查工作,顺便展开对你的‘试炼’——也、就、是、说。
“这不叫逃课,这是为了你牺牲宝贵的上课时间。
“请不要辜负我的牺牲,我的松子哟。”
嘴里瞎编着除了笨蛋都不会信的胡话,而作为这通胡话唯一的听众,真笨蛋松子眼神中的崇拜之情快要溢出了。这令我莫名欣慰,但更多的还是心累。
……嗯,我还没堕落成那种要欺骗自己才能活下去的废物……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毫无疑问是上课时间,作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乖孩子、柔弱美少女,我用一通装病的电话换来了一天假期,又用了一通电话叫来了来不及请假的松子。
即便真正构成逃课这一情节的只有松子,本质上……我也逃课了,放严重点,说是“亲手破坏自己的平静日常”也不为过。
而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必须要赶紧逃课完成。
母亲的事情固然很令人担忧,但目前线索极少,而且与吉良吉影的关系好不容易暂时“稳定”,我还不想冒进地过度探索这件与他相关的事,引起他注意,只准备维持“白天当安稳地普通学生,只派男朋友和狗去调查,晚上照旧整理信息制定计划,实在不行再亲自出动”的正常节奏。
我是为了过上平静生活才努力的,即便只剩下“仪式感”,我也想至少保留住平静生活的表象。
如果连装样子都无法做到,那平静生活也就真的离我远去了。
可现在……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醒来的那一瞬间,昨天晚上与东方仗助对话的记忆就向我涌来,同时想起的,还有“东方仗助是我同班的前桌”这一事实。
啊,好尴尬。
尴尬本来只是种浅薄的、短暂的情绪,但那一瞬间的“量”弥补了它在质上的不足,直接将我击垮了。
就算发生公寓灭门案、觉醒替身科学世界观破裂、第一次杀人并毁尸灭迹、发现自己兄长是变态杀人犯——等等让人压力暴增的事情,依旧顽强地准备去上课的我,被区区“尴尬”动摇得一塌糊涂。
东方仗助真是个祸害,我应该更早意识到这一点的。
现在至少还不晚,而且我已经走在正确的、远离他的道路上了。
安慰着自己“至少还有点收获”,我将剩下的吃不下的玉子烧递给了松子,扫了眼不知何时人全都消失了的周围环境,开口说道:
“那么,也差不多该谈下正事了。”
“是!”
用青蛙王子抽取了辛红辣椒的能力,在我身上进行“转播”,让我得以使用它的能力。
现在的我只能使用半秒不到,再多就会对体力带来负担,不过,半秒已经足以完成我需要的事了。
辛红辣椒很强,只要拥有足够的充能,理论上没有等级上限,说不定能够做到对拳中痛扁承太郎先生的白金之星的程度。
但我作为一个更喜欢隐藏起来的“刺客型”替身使者,辛红辣椒最让我看重的却不是它对拳时的强大,而是它的“被动”技能。
大概是为了逃跑便利,辛红辣椒具备自动侦查周围正在放电的物品的能力。不管是埋在地下、还是藏在墙壁里的“电”,它都能够无视视野障碍,轻松读取。
意识到这点后,我特意锻炼了下,果不其然,被动状态下只能找出半径十米内较大规模的用电,但若是有意识地使用,连人体这种带毫伏级别生物电的带电体也能够检测到。
简直就像开了游戏里的全图视野一样,超方便啊。
确认过周围没有人和监控设备和人,我满意地结束了这次侦查,看向了小林松子。
“你的能力,是与放大情绪有关吧,松子?这点和你哥哥倒是有点像呢。”
“是!”她看起来又变得紧张了,使劲揪着上衣下摆,“我的替身[丘比特],原本是需要射出箭才能控制爱情的能力,但……原本的能力已经被东方同学通过折断箭毁掉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丘比特是不带任何能力的白板,直到——”
“直到吉良吉影把我对你做的事情告诉了你,而你在受到冲击之下,替身发生了进化,出现了新的能力。”
松子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不愧是吉良同学!这都能够想到!”
……不,猜到这点很简单吧,这种还要夸赞就和讽刺一样了。
我有点无语地没吭声,听着小林松子继续说明道:
“我现在还叫它丘比特,不过,它已经不仅仅能控制爱了。不管是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都能通过食物进行一定程度的放大,但……也仅仅是放大而已,不能放大原本不存在的情绪,也不能像哥哥一样,通过放大产生更实在的伤害……”
说着,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低落。
“不,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哦,松子。那天千帆的激烈反应,就是因为你放大了她看到蜗牛感觉恶心的细微情绪吧,如果我没有打断你,让她那个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脆弱的千帆因此而死亡——也不是不可能。”我饶有兴致地为她分析着,“你的丘比特目前最大的缺陷是媒介限定为食物,如果能突破这一点,像之前一样,通过射出弓箭来放大某种情绪的话,那就是完美的辅助型替身了。”
“完完完完完美?!这这这——”
小林松子因为我的夸赞再度羞红了脸,而我的话,也确实不是安慰,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
如果说承太郎先生那位长辈的能力在“非日常”的情报中算是很方便的话,那小林松子的能力,即便回到日常中,依旧能有许多可用之处,能够大大提高我维护日常的效率。例如,想要他人信赖的话,就不用再花时间想攻略,也不用担心攻略中会产生爱情这样的副作用,堪称是平静生活的最佳助手。
不过,现在不是日常状态下,我把松子拉出来旷课也不是为了玩弄谁的感情,而是——
“松子,相信幽灵的存在吗?”
“嗯……不太相信呢。如果幽灵是存在的话,那些坏人应该能更早地受到惩罚吧?”
“是存在的哦。”
“咦咦咦?!”
“虽然听上去是很玄的东西,但不等同于就很强了。就像人分强弱一样,幽灵与幽灵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做不到报复,甚至在死后还被凶手的能力影响着,对凶手产生同情之心的幽灵,也是存在的。”我淡淡地说着,停下脚步,指向了便利店与药店间多出来的空间,“而这样的幽灵,就是你今天的试炼项目。”
“我、我能做好吗?”
“没有问具体情况,就先问这个?”我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像漫画里的热血老师一样,拍着胸脯跟你保证‘松子一定能做到的’哦。毕竟......你在此之前已经过了十六年废物一般的人生,就算我把你捡起来废物利用了,也很难突然发生奇迹吧?”
“是......”松子没有露出消极的神情,反而像是安心了一样,松了口气,“我明白了,吉良同学对我的期待,是对废物的期待。但吉良同学肯定不会无用功地花时间在我身上,也就是说,这次试炼是那种与我的替身能力契合、就算失败了也能获得一定成果、绝对不会亏的赌局吧?”
“......”这家伙,在奇怪的地方有着奇怪的敏锐呢。
我稍微高看了她一眼,斟酌着措辞,将她需要的情报与任务交给她,然后,挥挥手,把还有些紧张的松子一个人推进了“阴阳交界处”。
开玩笑,我难道是那种知道考场里有怪兽,还会护送孩子到考场的良心监护人吗?
尤其是体验过一次被母亲的情绪影响的糟糕感觉,我可不会毫无准备地再去面对她。
毫无心理负担地丢下了可能会遭遇危险的松子,我摸了摸肚子。
刚刚因为“转播”消耗了体力,现在竟然又饿了,看来还要重新评价青蛙王子能力的副作用……不过,如果能通过补充食物迅速充能再消耗掉,那倒是挺方便的,还省去了我保持体型要花费的精力。
抱着还算愉快的心情,我准备再去买点小吃填填肚子,顺便拿起之前为了谈话被我静音的手机,准备重新调回正常音量。
这一看不得了,足足4个未接来电,来自我那位表弟的。
前天晚上,我和汐华初流乃约定好了要时不时沟通,但昨天晚上他没有打电话过来——毕竟七个小时的时差,初流乃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有时刻盯着感情并不好的老妈,我能够理解。而且昨天晚上我太累了,也没有去给他打电话。
未接来电是二十分钟前打来的,意大利那边的时间是凌晨两点,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绝对是发生什么紧急的情况了吧?
悠哉的心情瞬间消失,我甚至有点庆幸今天逃课了,连忙打电话过去。
但是……无人接听。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的不安加剧。比起糟糕的消息,更让我讨厌的是这种“不定的情况”,一切脱离掌控、却没什么能做的感觉。
虽然似乎很早熟,汐华初流乃也不过是比我还小一岁、没有特殊能力的孩子罢了,如果他出了危险,柳子那边的情报源就直接被切断了。
我反复拨打电话,但始终没有回应,正在这时,我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您好?”
不太标准的口音,似乎有些熟悉的声线,处于焦虑中本来不准备回复搭讪的我,被某种奇怪的预感驱使,回过了头。
是一名少年,年龄大约在13~15岁,身高比起仗助君当然不算什么,但在日本同龄人中也算是优秀的程度。不过,五官看起来并不是纯亚洲的血统,黑发间夹杂的几绺像是烫染出来的金发,更加重了混血感。
是来这里旅行的外国人?杜王町并不是什么适合旅行的地方……还是说来日本老家探亲的混血儿?我的视线快速扫过他身后的行李箱,还有他面前的小镇地图标示板,下意识地开始分析。
……不,这和我没有关系,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赶快把这个似乎是要问路的家伙对付过去就行了。
我收回心神,转过身面向这位外国友人:“有什么事吗?”
少年朝我微微点头,似乎是在对我的回应表达感谢,随即干脆利落地指向他面前的地图标示板:“我刚来到这个小镇,本来是准备参考这张地图逛一圈,但仔细看过地图后,发现似乎有些不对。”
“嗯?”
“您看,在地图上,药店和便利店之间是没有路的。可实际……”
他无声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正是松子刚才进去的那条路,
“所以,我想问的是,是这张地图标得不精确,还是地图改版后,新的地图还没有来得及更换呢?”
“…………”
我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我能够发现“不存在的路”,完全是之前误打误撞闯了进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
刚一到杜王町,就迅速发现了隐藏剧情,这是什么漫画里才能看到的主角体质吗?
不过,这还是和我没有关系,只是普通的好奇心旺盛的游客或是探亲者而已,那么:
“确实,画得不够精确呢,我们杜王町毕竟是个小镇,外地游客不多,平时大家会用到地图的机会也很少。”我朝他笑了笑,“不过,总体上还是没有差别的,主要建筑物的标识也都正确,靠这张地图逛街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还请放心。”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青色眼眸眨了眨,嘴角漾开些许礼节性的笑意:
“谢谢您的指点。”
“不客气。”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虽然思路被他打岔了,但这名少年身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奇妙沉静感,和他对话并不讨厌,倒不如说——
等等!
我迈开的步子突然停住了。
这个人设,这个声线,还有那些敬语……结合起来看,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不会吧?
就在我的大脑被“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给震撼刷屏了的时候,清脆的铃声在我兜里响起。
是汐华初流乃的来电。
安静且空旷的街道上,铃声显得分外突兀,我听到身后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想着‘不至于这么巧’,但姑且试了下。”
“看样子,静音并不是个好习惯啊。”
我回过头,无言地望向他拿在手里的手机,就算看不到屏幕,也能猜到其处于拨通状态。
少年——日文名为汐华初流乃,名义上是我表弟,因为这次事件暂时成为了情报上的同盟,但不知为何一夜间拎着行李远渡重洋出现在了日本。
是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了吗?还是说……本来就准备这么做呢?
此刻,他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令人如沐春风,却让我头脑发胀的笑容:
“早上好,吉良小姐。
“电话里已经自我介绍过了,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我是乔鲁诺·乔巴纳,按照您的习惯,用我的日本名汐华初流乃来称呼我就好。
“因为母亲的病情加剧,所以在郑重思考过后,决定赶到这个第一现场。”
嘴里说着“母亲的病情加剧”,但汐华初流乃的表情没有一丝动摇或者担忧,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这家伙真的是为了虐待他的母亲赶过来的吗”。
但是,可疑又不可疑的是,气质沉静的少年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不关心”,碧眸坦然地望向我:
“……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还有自己的原因。如果您用‘母亲那边更需要我’这种理由说服我回去,我是不会接受的。”
“…………”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明明是个比我还小的孩子,但却让我有种“如果试图正经说服他的话,气势上就要被压一头,甚至很可能给他找到机会,说出会改变我一生的名台词”之类的奇怪感觉。
电话里透露的气场就很“不日常”了,但真人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不是那头宛如小混混般的金黑相间的杂毛让人出戏,一举一动间的风度和那俊美到挑不出错的容貌,简直就像大卫雕像活过来了一样。
而现在,这位满头杂毛的“大卫”颇具气势地站在我面前,在九点钟高悬的太阳的背景下,摆出了一个奇妙……但的确很帅气的姿势,等待着我的回应。
唔……
这种情况下,比起指着鼻子怒斥这个已经落地的不稳定因素,不如淡然地接受既定事实,在今后有机会改变前,先确定我自己在“同盟”中的主导地位。
而要确立主导地位,首先要让这个很大卫的表弟不那么大卫,也就是说,把他身上非日常的氛围打破,拉到我熟悉的日常画风中。
我将“直接往这张漂亮脸蛋上打两拳让这个小屁孩见识下什么叫社会的残酷”这个选项扔进了大脑回收站里搅碎,扯了扯嘴角,选择了最端庄的那款笑容,开口说道:
“叫姐姐。”
“……?”
汐华初流乃的表情似乎僵住了——又好像没有,他微微歪过头,碧色眼眸中流露出困惑,却没有开口说话。
像一只在静静观察人的小猫。
“明明电话里已经叫上‘吉光表姐’了,见面怎么又用上这么疏远的称呼了?”
我装出一副镇定自若、一切尽在预料中的样子,眼神带笑地扫过他那略显破旧的行李箱,
“想要参与调查,那可不是段短暂的时间。据我所知,初流乃的个人储蓄可不算宽裕哦。带过来的行李也只有这么一点,如果不想住两天宾馆就被赶出去露宿街头的话,或者因为偷窃被认真执法的日本小镇警察抓住驱逐出境——那就只能靠我帮忙安排住宿饮食了吧?”
初流乃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带着一种我自己也不明白的莫名成就感,愉快地说道:
“那么,初流乃,对于我——你之后这段时间的‘盟友’‘监护人’‘房东’‘买单者’,非常懂礼貌的你,是不是要提供点额外的尊敬呢?
“比如——叫姐姐。
“要满怀诚意地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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