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在失去了什么东西之后,只有当它损害到了自己的贴身利益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我是沈悦欢,因为被卷入异能特异点,又担心外面的特异点尚未消除的原因,正在听因为自杀而不小心掉进了我的异能力[边城]的范围中的太宰治讲故事。
这个太宰治并非来自我所在的世界……确切的说,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就算我们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似乎并不对等,这个太宰治总归也只有十六岁而已。
还是个未成年的年纪呢。
但他却已经是他那个世界里,掌握着整个横滨最强大的暴/力/组/织Port Mafia的首领了。
“不要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太宰治说,“我并不需要你过多的情感流露。”
似乎是因为作为首领无人胆敢忤逆他的原因,这个太宰治说出来的话直白的可怕,骄傲的可怕,也敏锐的可怕。
“那么,该从哪里说起呢?”这个太宰治想了想,然后打了个响指,“从我和森先生的初见开始讲好了。”
*
我和森先生,也就是Port Mafia前代首领的相识,其实只是源于我父亲。我父亲是议员,生有兄弟姐妹共五人,我是其中最小的那个。
我父亲是个十分看中异能力的人,将当时处于末期的战争限制在当时在某座名为[常暗]的孤岛上进行,就是他的手笔。
那里会有极光,电磁波会破坏通讯和电子机器,因此,前近代式的白刃战是这个岛屿上最主要的战斗方式。
而森先生作为356军的卫生科长,好巧不巧是他的合作者。
不,与其说是合作者,倒不如说是同谋来的恰当。我看着他们言笑晏晏地讨论着打算派上战场的【不死联队】计划,心中一阵阵发寒。
那种寒意我并不清楚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当时对于这两人的情感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是恐惧。
即使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恐惧。
明明那些军人跟我本就毫不相干,但我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可怕。
当时我的年纪尚幼,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仍然成功遮掩住了自己的不对劲。
或许森先生发现了,却没有说给我父亲听,又或许我父亲本就并不在意我的异常。
因为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无异能的、普通的孩子,而家里无异能的孩子,就得不到父亲的重视。
我的几位兄姐中,有异能力的被他毫不犹豫地编入了【不死联队】,送上了战场,无异能力的当然就只供给衣食,让我们只是活着罢了。
或许是因为我的外貌比其他兄姐们要更加像母亲,而母亲又在两、三年前为了父亲而死去,因此我是这个家里最被父亲“看中”的一个。
即使那个所谓的看中,不过是如同对于宠物的喜爱一般罢了。
呀,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跑题了呢,沈君。不过没关系,我们转头重新回到那个话题中就是。
毕竟我们想来还有不少时间哩。
*
森先生提出的【不死联队】计划,是基于长街上一个甜品店的小女孩的异能力。
[君死勿给]……或者说,[请君勿死]。
只要有这个小女孩在,无论多重的伤势都必定能够恢复,只要不是当场死亡就能够变得完好无损。
嗯?你问我为什么知道?啊,那是因为我趁着父亲呼呼大睡之际,偷偷地翻了他的资料。
家中的佣人们和兄姐们对父亲的话语奉若圭臬,以至于父亲在家中常常毫不掩饰地将那些机密文档四处乱放。
我却并不觉得这是父亲能耐的体现,只为兄姐们和佣人们感到了悲哀。
话题又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来吧。
从读到那份文档起,我开始对死亡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好奇心。
死亡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人是真的会有灵魂吗?
地狱和天国是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
但是紧接着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份文档上。我开始好奇一件事——濒死的身躯能够被[请君勿死]救赎,可是人的心灵呢?
啊,你说那肯定是不能的?嗯,我觉得也是哦。
可惜我当时并没有马上明白这个道理……父亲也没有。
所以那场战争最后也还是以我们国家的战败告终。
所以究其原因,我觉得也不过是因为担任了职位的高官们……并不觉得平民也是生命吧。那些士兵们对于我父亲那样的人来说,或许只是听话的、或许会有点自我意识过剩的工具罢了。
我那些拥有异能力的兄姐最后死在了那座岛上,父亲的后代中,除了我以外,就只剩下了我那个无异能力的三姐。
三姐是要外嫁的。我就成了父亲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嗯……你问我会不会有很多钱?
没有哦。全——部都被森先生拿走啦。因为战败的事情,父亲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匆匆忙忙地把三姐嫁了出去,把我托付给同僚之后,在御前宣布投降的那一天切腹自尽了哦。
临死前还在念叨,倘若他自己也有异能力该多好。
从那时起,我开始讨厌异能力了。因为我最讨厌的森先生,也是个异能力者。
而且森先生就是父亲将我托付的那个同僚。
对了,我一开始的时候,是并不知道我自己也有异能力的。毕竟[人间失格]并不是什么很容易就能被发现的异能力。
兄姐在家中时,父亲并不允许他们使用异能力,以免打击到他那颗自卑又自大的心,所以兄姐也并不清楚他们在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并不能使用异能力。
哎呀,一不小心又说到别的事情上面啦。
我们继续讲接下来的故事吧。
*
“你还想继续讲下去吗?”我问太宰治,“对你来说,这样没问题吗?”
“哎?是在担心我啊,沈君。”太宰治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来,“让我说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这些陈年往事讲述给一个陌生人听……就让我一口气说完吧。”
“毕竟从本质上来说,我也只是一个胆小鬼嘛。”这位前议员的幺子笑眯眯地对我说道,“对于熟悉的人,我是不太敢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因为我觉得太羞耻啦,而且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些阴暗的心思,导致我们之间彻底绝交。”
“人类很奇怪吧?”太宰治收起了笑容,仿若变脸般变换表情的速度叫我看得发愣,“明明是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别人看,但是一点儿也不想叫自己亲近的人知道……但是对着陌生人,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关系,甚至觉得心思越阴暗越好。”
“让我说完吧,沈君。”太宰治叹了口气,“说不定还没等我说完,我们就变成了熟人,那样我一定会停止继续说下去的。”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示意太宰治继续讲。
“我七岁那年,擂钵街出现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太宰治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来,“这样一想,或许那就是你所说的中原中也的诞生了吧。倘若那个时候我在横滨,说不定能够趁着父亲不在,悄悄去擂钵街把我未来的小狗狗带回去呢。”
“可惜的是,就在第二年,我的父亲去世,我被森先生收养,带去了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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