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欢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暗房中。
房间内部除了一把椅子和被绑在椅子上的他以外什么也没有,唯一一扇通往外界的门上也被锁了一把沉重的铁锁。
沈悦欢脸色古怪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这真是我见过得最差的一届绑匪。”他动了动脚,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沈悦欢的胸膛随着这一口气的呼出渐渐地“瘪”了下去,他屈膝、让自己整个人顺着椅子的方向下滑,最后仰头从捆绑他的绳套中脱出。
也不知道是疏忽还是没有想到,绑匪们甚至没有将他的脚绑在椅子上,这一点就给沈悦欢的顺利逃脱减少了不少难度。
他将自己背对着绑起来的双手从脚下穿过,将双手放在了面前,这才施施然从[边城]中摸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沈悦欢看到这把手术刀的时候,才依稀想起来,这把刀是他两年前第一次来横滨出差那会儿,他顺手从森先生那里捞走的。
不过也没关系。沈悦欢美滋滋地想,反正这会儿能帮我割断下绳子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然后他就专心致志地割起了绳子,完全没有将随时可能进来的绑匪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沈悦欢割绳子割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有人这么说,“我就站在这里大半天了你居然割绳子割得专心致志,看不起我呢是吧?”
沈悦欢头也没回一脸淡定:“首先你要能被我看见,其次,你已经被逮捕了。”
“逮捕?”对方嗤笑一声,“你是条子吗还逮捕?我告诉你,只要你看不见我我随时都能撕票。”
“我前面说那句话你没听到?”沈悦欢终于割断了绳子,“你们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届绑匪。”
“那又没毛病,我们又不是专业绑匪。”对方居然还理直气壮了起来,“要不是我们首领想找森鸥外谈谈利润问题,需要找人牵制一下对方的重力使,谁要这么做?”
“问题是你就没发现你现形了吗?”沈悦欢反问道,“你们绑架前居然都不调查一下的吗?我都从你那捆绑中逃脱出来开始割绳子了你才开始威胁我,也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天真到整个世界都会围着你转。”
“你说什么——!”对方显然是被激怒了,“好小子,你有……”
他的声音突兀地断掉了。
沈悦欢站起身来,收回了那只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手,慢吞吞地走向仓库的一角。
大片大片的血迹渐渐地弥漫开去,随着主人的死亡,那个让人保持隐形的异能力也失效了。
对方脑门上正中沈悦欢割断绳子后随手掷出的手术刀,鲜血汨汨地从手术刀切割开的口子里涌出,将主人浸没在了血泊中。
“反派死于话多。”沈悦欢叹了口气,“古人诚不欺我。”
他从自己的[边城]中取出了那部响个不停的翻盖手机,看也不看地按下了接听键。
*
“悦欢你人没事儿吧?!”中原中也从话筒中传来的声音里带着呼啸的风声,“他们要敢动你一根指头,【脏话】老子绝对给他们直接送下三途川!”
“没事儿。”沈悦欢平和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住了中原中也的情绪,“不过仓库门锁了,我这会儿出不去。”
“你[异能力]不是……”中原中也话刚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有限制?出不来?”
“对,出不去。”沈悦欢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垂下了自己的双眼。
“我马上就到。”中原中也道,“我们已经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嗯,那我等你。”沈悦欢低声说,“不过我把对面的一个异能者干掉了,会影响你们吗?”
“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什么啊?!”中原中也差点没被沈悦欢这个态度气笑,“行了行了,你跟太宰都是混蛋,一个两个的都没把自己的命放心上是吧?!”
“我没事儿。”沈悦欢说。
“闭嘴!我说的是这事儿吗?!”中原中也气得要命但还是没舍得挂电话,青花鱼那家伙的电话在搞到信息后当然可以随便挂,但是对沈悦欢他还真不太舍得这么做,“在那儿好好待着,回去之后再算总账!”
“我错了中也。”沈悦欢拿出广大国内同胞们面对女朋友时的态度。
“说吧错哪儿了?”中原中也那边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不应该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跟着他们走。”沈悦欢可怜巴巴地说。
“还有下次没?”
“没有了没有了。”沈悦欢回答道。他伸出了脚踩在那个异能力为隐身的异能者身上,眯起了双眼。
“哼。”中原中也带着点笑意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音节来,“乖乖等着。”
沈悦欢笑眯眯地挂了电话,又从[边城]中摸出了那个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给他的通讯器来。
隔着[边城]控制里头通讯器的按键可真是叫人头疼,但是好在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暂且让那位外号为[魔人]的死屋之鼠头目,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
【我在蛋糕店似乎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甜品。】我似乎在横滨看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
【真过分啊小老鼠,你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强烈啦?】是吗?或许那真的就是我呢?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办呢?
【可惜,那块甜品被人先下手了……感觉它可能有点难吃。】唔,那家伙居然直接被迷药放倒了,可能不是你。
【唔,说不定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或许那个人是装的呢?
【我自认为我的味觉并没有偏移。】我还是比较信任我的眼光的。
【以防万一呢?】假如你真的看错了呢?
【万一?最好不要有。】那可是我最讨厌的东西,我当然会尽可能地排除。
【就这一点而言,随你高兴好了,小老鼠。】要在计划正式开始之前,要注意分寸。我在看着你(并且随时准备断你资金)。
【我派去考察蛋糕店的人刚刚失踪了。】我派去横滨试探当地某个势力的人出事了。
【你对哪块甜品下的手?】你是对谁(我)下的手啊(吧)?
【唔,这个可是个人爱好。】这一点当然不能告诉你。
【那么给你一个忠告——】那么我还是警告一下你好了。
【哦?】洗耳恭听。
【你知道[禁区]中,有一个最大势力之一的主人就在你看上的蛋糕店吗?】种花家八大家族中,有一个家主就在横滨。
【哦!这不是很好吃的食物吗?】这不是很好用的棋子吗?
【希望你上吐下泻的时候,不要后悔。】等你的死屋之鼠被全部拘禁、你自己被判刑的时候可不要后悔。
【只要能吃到味道不错的食物,我不会后悔。】只要我能达成目的,我就不会后悔。
【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这才有了鬼。
【同祝福。】我也希望我能得偿所愿。
【Au revoir】再见。
【досвидания】再见。
*
沈悦欢这边跟中原中也借着被绑架这事儿明吵暗秀,查良镛这边却过得苦不堪言。
他的竹杖就算看着再怎么晶莹剔透,那也真的只是一根竹杖,基本上是从遗迹抵达那座巨大的垃圾山的同时,那支竹杖就为了抵抗巨大的冲击力而断成了两截。
查良镛沉默地看了那三截毛呲呲的竹节,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只留下了两头的竹节,剩下的那一截被他徒手掰成了均匀的两半。
因为来的突然,查良镛的身上只带了一个军用水壶和他的竹杖,不过幸好,军用水壶里装着热水,并且正好被他泡了一桶泡面在里头。
但是再怎么香的泡面,在已经凉透了之后都不怎么好吃,更何况泡开的泡面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泡发和使劲晃荡之后,已经彻底变成了仿若呕吐物的糊糊。
刚开始的时候,查良镛确实是不怎么想试试这样的泡面的。
查良镛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抹了把手上沾染的血痕,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这三天里他经历了不少搏杀,这垃圾堆里生活着的人不要命一般地冲着他涌上来、涌上来,仿佛永远起伏着的浪潮,不知疲倦地拖拽着他前行的脚步。
最危险的是查良镛碰到的一个比他几乎小一半的孩子。那孩子面朝下扑倒在查良镛见到的不知道第多少座垃圾山上,在查良镛凑上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展开了攻击。
那个孩子手中甚至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他只用了小块坚硬却被磨得锋利的铁片,就差点儿割开了查良镛伸出的左手的大动脉。
如果不是查良镛躲得快,还反手一掌将他打飞出去,只怕这会儿连尸体都凉了。
可能是他一掌就能把人打飞二十多米远这件事震慑了一些人,这几天里查良镛终于感觉到垃圾山中的人消停了一些。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查良镛觉得自己光凭水和内力没有办法再活动了,于是他决定把军用水壶里的泡面给喝掉。
哪怕看着再怎么恶心,但那怎么说都是人家没经过口的食物不是?查良镛这五天里不是没见过人吃人,也不是没见过别人啃发霉的,或者咬过几口的食物来吃。
查良镛拧开军用水壶的盖子,吞掉了里头已经凉得差不多了的泡面和汤,抹了抹嘴,这才把水壶系在了腰间。
“出来吧。”他轻声说,但是他知道对方能够听得到,“我看到你了。”
于是对方就从垃圾山中延展而出的某所废墟中缓步而出,站在了查良镛面前。
“你的力量很有趣。”他说,“要加入我们吗?”
和其他人口中怪腔怪调的日文不同,他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查良镛斜乜了他一眼。
对方黑发黑眸,耳垂下坠着俩灯泡似的坠子,额头上被绑上了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的白色绷带,黑色的皮草大衣被他披在身上,竟然让他显得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你耳朵上坠那俩灯泡就不沉吗?”查良镛问。
对方显然没想到查良镛第一个问的居然是这个,闻言不然愣了愣,愣完之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他在大笑的间隙里说道,“欢迎来到流星街,[界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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