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样子,郑柏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样子和上次的商业精英不同,一身道袍布鞋,看起来就很封建迷信。
“这是……莫非贤侄认识这个纵……小姑娘?”
“是的,我与她还颇有一分渊源。许叔,看来我的卜算之术还是比不过韩家,这次算错了。”
被唤作许叔的人约莫五十来岁,同样是道袍打扮。他身为长辈夸了半天还夸错了,不禁有几分赫然。
“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说话了。”他说完,不等郑柏英客气几句就赶紧离开了。
郑柏英言笑晏晏:“宁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宁怡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纵火犯?虽然她的行为换种角度看的确是纵火犯,但是她真的不是!而且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看宁怡华实在是窘迫,郑柏英放过了她,转而说起别的内容。
“宁小姐还记得三个月后要去警局重新审讯吗?”
宁怡华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就是这个男人和那个叫李毓的男人,险些送了自己一首铁骨铮铮铁窗情。
“看来你是记得了。其实这三个月的期限是为了让特处办的主任腾出时间过来,正巧,他今天就在这里,你的审讯可以提前了。”
这是个好消息吗?宁怡华判断不出来。但是她跟着郑柏英走到一个路口,在看到一个一身正气,双目间流露着法治之光,仿佛獬豸临世的男人站在那里时,她的脚步变慢,开始心虚。
之前那事,是她的错吗?不是吧,她根本没动手,而且李管家是咎由自取,她提醒过她了。但是万一他们查出来是自己的被动技能怎么办?虽然那李管家不是个好人,也对原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比如扣押陆家给她的资金害得她险些饿死之类,但是她现在死了,没法接受法律的审判,却硬生生把宁怡华送到了危险的边缘。
在宁怡华垂头丧气的时候,韩奕过来了。韩奕很了解这方面的规则,他在知道特办处主任来了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
“主任好,我现在是宁怡华、也就是陆辛的监护人,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我说。”
主任看了一会儿立在自己眼前的三个人,在他们都如临大敌的时候开口了。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特办处又不是不讲道理,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的。”
韩奕笑得温柔:“我们自然是相信特办处的,我更相信的是主任的为人。”
郑柏英也跟着笑:“主任,她就是我跟您说过,力量非常特别的那个女孩子。”
主任看了看满脸丧气的宁怡华,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姑娘不用怕,我们现在有非常先进的法器,只要5分钟就能确定你有没有犯罪了。”
宁怡华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决定真要被送进去再想办法。比如威胁韩奕让他保释什么的。
审判用的法器是个长约20厘米、一指宽、类似于薄木片的东西。宁怡华低头看着这个递到自己眼前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拿起来。
主任将法器塞到宁怡华手里,介绍道:“这个法器名为“真言”,灵感取自一个民间小故事。据说,一个法官在审判几人有没有说谎的时候,就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长条木片,告诉他们‘说谎之人的木片是最长的’。在收回木片时,法官审判,掰短自己木片的那个人说谎了。”
“像故事里的人一样,你只需要拿着它五分钟,审判就结束了。”
宁怡华面色复杂。她很想跟这个主任说,你似乎借鉴了别人家的传说,还给人家改了设定。但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紧张得不行,生怕开口就是一连串迷惑类诅咒。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主任拿走法器,看了一会儿。
“你虽未出手,但死者却因你而亡;你掌握的力量源自黑暗,使用时却清正无比。亦正亦邪。”
这结果倒是意外的公正,宁怡华对这个世界的力量等级又高看了几分,她关心地问:“那我需要蹲监狱吗?”
主任想了想说:“可能需要在里面待上几个月。”
宁怡华眼前一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诅咒眼前这个人。
韩奕连忙说:“主任,有个情况希望您了解。您知道我的情况吧?现在我能出现在普通人面前,还不会牵连到他们,全靠怡华为我护持。您要是把怡华放进监狱,那我岂不是……”
郑柏英对宁怡华的印象也很好,他帮腔:“陆辛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她用的法术全都是她自创的,和我们所知道的道术完全不同。”
主任说:“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力量亦正亦邪就把她推入邪道,但审判是公正的……”
正在三人忙于扯皮的时候,韩奕的招阴体质发作,周围的环境渐渐暗了下来、空气变得阴冷刺骨,强大的阴物们自角落里凝聚成型,朝着四人攻了过来。
郑柏英摸出几张符箓,表情严肃:“竟然来了六个阴物?主任你带着他们先走,我能撑得住。”
主任摇头:“你们先走,特办处就是为了保护人民存在的,我已经联系人过来了。”
作为在场最弱的一个,只会看相算卦的韩奕摸摸鼻子,十分愧疚自己把大家拖入了危险的境地。这段时间他招来的阴物都被宁怡华轻松解决,给了他一个“自己身边并不危险”的错觉,却没想到他的体质升级太快,从一个一个招变成了一招招六个。
看到大家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宁怡华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如果她解救了这个主任,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蹲监狱了?
拿出一根蜡烛,随手一晃点燃它,宁怡华笑眯眯地问主任:“如果我解决阴物、保护大家,是不是就是一个浑身正气、不用进监狱的好人了?”
这是在趁火打劫吗?主任听了她这狂妄的话也不生气,只是更加严肃地教育她:“不需要你逞强,今天哪怕你为了保护我们受伤进医院,也不会减刑。”
被质疑了力量,宁怡华也不多说,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在烛火上方挥了挥。一个肉眼可见的,散发着暖橙色光晕的圆球形结界笼罩住了几人。在结界内部,刺骨的阴冷被烛火驱散,几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暖洋洋的。
宁怡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主任面前,得意地挑了挑眉:“你好好考虑,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原本严阵以待,做好了受伤准备的主任和郑柏英在结界出现后,就陷入了惊讶。宁怡华说完,主任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手里的法器。
“如果不是“真言”,我在你的力量里完全感受不到黑暗与邪恶。“真言”的审判不能改,但我可以为你申请用功劳抵过。”
宁怡华:“功劳?我要怎么得到功劳?”
主任:“你原本应该被判刑六个月,可以改为完成六个特办处发放的任务。”
宁怡华:“那韩奕怎么办?”
听她这么问,主任眼里透出一抹赞赏:“我们自然会考虑韩先生的安危,在你出任务的时候,韩先生可以来特办处保卫科待着,那里绝对安全。”
宁怡华用眼神询问韩奕,得到肯定回答后,她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谈判完成,阴物也不用留着了。宁怡华低声呢喃了一句咒语,她手里的蜡烛瞬间燃尽,同时暖橙色的保护结界光芒大作。几人被刺目的光芒弄得忍不住闭眼,待到光芒消失,几人就看到周围的景色回归了正常,阴物也消失不见了。
和宁怡华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主任匆匆离开。郑柏英却顶着宁怡华不欢迎的眼神留了下来。
他推了推眼镜:“不知道宁小姐有没有兴趣谈一笔生意?关于购买您手中蜡烛的。”
宁怡华想了想:“你想买的是能消灭阴物的方法还是刚刚的保护结界?”
郑柏英微笑:“这两种我都很感兴趣。”
宁怡华摇头:“保护结界可以用烛火,但是消灭阴物靠的不是蜡烛,而是我的天赋。我可以卖给你能当做保护结界的蜡烛,但是消灭阴物的方法要用别的东西来换。”
郑柏英:“愿闻其详。”
宁怡华:“我看你两次都用了符箓?我想跟你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这个要求出乎意料,郑柏英没法做主把家族内部人员才能学习的东西教给她,只能表示自己需要跟家里人商量。
宁怡华很好说话的笑了笑:“可以当做保护结界的蜡烛都是我亲手制作的,只有交换了知识后我才会大量售卖。如果你家不行的话,别人家也可以。我只交换各种道法,不单独售卖。”
郑柏英心事重重地走了,韩奕忍不住说:“我也会道法,你也跟我换吗?”
这下轮到宁怡华惊讶了:“你也会?可你那么弱……咳咳,我是说,你会什么?”
韩奕无视了那句的“你那么弱”,语气略带炫耀:“我会看相、卜卦、风水、测字。而且我不像郑柏英那样被家族控制,只要是我会的都能自己做主教给你。”
语气好像小学生哦。宁怡华在心里日常嫌弃了一下自己的雇主,嘴角却非常诚实的笑了起来。两人讨论了一下,最后决定用可以驱散阴物的“生命赞颂”、三百根守护蜡烛和一百个替身木偶交换。
回到房间,韩奕正式开始讲课前忍不住感叹:“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学习,没想到你想学的竟是这些学校不教的……难怪你不愿意上学。”
宁怡华心里感觉很复杂,她这个雇主说实话真的很好,可他总喜欢说一些拉低好感的话,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代沟太深还是八字不合。
几天后,他们的试住结束。在他们回到A市后,一直不见踪影的郑柏英赶了过来。
“郑家同意和你交换符箓,但除了结界和消灭阴物的术法外,必须还有其他能打动我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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