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看着周珏拧着眉有些痛楚的模样,一时间心里有些后悔了起来。适才那小红马根本没有突然发疯,是她见了周珏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起了顽心,故意加快了速度,又作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惊险模样,本只是想吓一吓他的。谁知道他竟当真了,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还徒手将她自马上接了下来,刚才小红马跑得那么般,他这一下定是摔得不轻。
“太子哥哥,你怎么样了?”谢妙的声音里带了丝担心。
周珏皱着眉头,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他睁开眼一看,就见谢妙仍是趴在他身上,还用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
“你……你给我起来!”周珏面上一阵发窘,冲着谢妙就喝了一声,一双手也跟着抬起来,像是要一把推开谢妙的模样。
见了周珏脸上那避之不及的神情,谢妙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慌的双手猛的一撑,快速爬了起来,然后又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草地上了。谢妙的双手撑在了周珏的胸口,周珏的脸顿时整个都拧巴了起来。
“这个可恶的丫头,动作这般粗鲁,是想将我的肋骨给压断吗?”周珏咬着牙在心里骂道。
“殿下您怎么样了?”德康已是下马扑到了太子的跟前,他扶着太子的双臂的手颤抖着,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殿下可有哪里伤着了?”萧长慕也下马跳到在周珏的身边。那马场总管也飞奔了过来,他脸色发灰,已是说不出话来,太子若是在马场有了闪失,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殿下,小人该死,小人今日就不该将那小红马牵出来。”马场总管跪在地上自责不已。
“行了,都起来吧,我没什么事。”周珏朝众人摆了下手,然后搭着德康的手自草地上坐起了身子。
萧长慕听得松了一口气,他抬眼看看坐在一旁的谢妙,见得她神色呆呆的,忙又急得问道:“团子姑娘,你可有伤倒哪里?”
“没,没有,我好着的。”谢妙连忙应了一声。
众人听得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德康也扶着周珏慢慢站起了身子。
“回去吧。”周珏缓着声音道。
德康点点头,欲抬手再扶一把,可是太子摇了下头,拂了下衣袖,径直朝场地之外走出去了。
谢妙也站起了身,她看着周珏玄色的常服后背处皱了一些,还沾了一些青草屑和泥土,她顿时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太子哥哥……”谢妙喊了一声他,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后悔。
“行了,以后学着稳重些,别总这样,一点女孩儿家的模样都没有!”周珏头也没回地道,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讥讽和嫌弃之意。
谢妙听得这话刺耳得很,搁在平日她早反驳上了,不过今日心里着实有些理亏,她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团子姑娘,你别生气,殿下他,他没有怪你的意思。”萧长慕见得谢妙沉默不语的模样,以为她心里不好受,连忙走至她身边安慰道。
“我才没有生气呢,太子哥哥肯冒着生命来救我,他对我这般好,以后他就是我过命的兄弟。”谢妙看着太子的背影,声音大得足以让走出去一段路的周珏听了个清楚。
过命的兄弟?萧长慕听得呆了,周围的一众人听得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皆都一脸茫然的看着谢妙,他们没想到这看起来娇滴滴粉生生的,举止却是洒脱不羁甚至是有些鲁莽的小姑娘,她竟说太子殿下是他过命的兄弟,这想法还真是够清奇独特。
“不可救药。”
周珏咬着牙低低骂了一声,想起刚才的情形,面上还是有些尴尬,忙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里,这一通快走又扯得背上一阵生痛,他忍不住又将眉心一拧。
“主子,您背上是不是受伤了?”德康跟在他身侧很是担心地问。
“别声张,快些回去。”周珏突然出声阻止德康说下去,然后忍着疼痛快着脚步朝毓徽宫方向走去。
德康立刻心知肚明,他面色凝重,忙快速跟了上前。
“萧世子,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吧。”马场内,谢妙已是没有骑马的兴致,她对着萧长慕道。
萧长慕也有些担心周珏有没有受伤,听得谢妙这般说他点了点头。
“也好,团子姑娘今日受惊了,我陪你回去早些歇下吧。”萧长慕道。
谢妙也点点头,两人又一道出了马场的门。
毓徽宫内,周珏和德康两人刚进了门,听得动静里面就有个女官模样的迎了出来,见得周珏身上沾了尘土衣裳,那女官清丽的脸上浮过一阵吃惊之色。
“殿下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那女官很是着急地问。
“杜衡,去取些热水,再寻些伤药及纱布来。”德康冲着她就道,他语气很是焦灼,因为他已是看得太子的背上有一丝濡湿透了出来,他料想他的后背定是被蹭破了。
“好好,我这就去。”那名唤杜衡的女官顿时脸色一变,口中快速应着然后就打算转身进屋。
“不可声张出去。”周珏看着杜衡添了一句,杜衡听得面上一阵惊讶,可还是点点头,然后快着脚步进了屋。
片刻之后,周珏进了内室,德康忙扶他在小榻上坐了下来,又蹲在了榻旁。
“主子,可以让德康看一眼背后吗?”德康问。
周珏点点头,德康这才抬起手,解了周珏的外衫,又将他的中衣小心掀了一点,德康一眼看过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周珏的背上被蹭破了长长的一块,破皮处还正隐隐向外沁出血来。
“主子,这样不行,须得请得太医来。”德康很是吃惊地道。
“行了,一点皮外伤,你帮着擦些药就可以了。”周珏却是异常固执地道。
德康虽是一脸的担忧之色,可再不敢吭声。不多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周珏看了一眼门口,然后抬手将自己的中衣给拉了起来。
“殿下,水和伤药我拿来了。”杜衡进了屋,将身边的东西放在了榻边的小案几上,又轻着声音对着周珏道。
周珏点点头,杜衡忙又软声道:“殿下是哪里受伤了?请让杜衡替您处理。”
“不必了,德康在就可以了,你先退下。”周珏声音不大,却是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感觉。
杜衡只好住了口,面上的神色既是失落又是担忧,顿了顿还是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杜衡出门之后,德康先是自盆里舀些水洗干净了自己的手,这才蹲下身子伏在榻边,替周珏解了中衣,拿块巾子替他将背上的伤口拭了拭了,然后又将小罐内伤药的倒在了伤口上。
药粉倒上之时,伤口处一劝剧烈的疼痛,周珏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主子,可是德康手太笨弄疼您了?”德康忙停了手问道。
“无事,你继续。”周珏摆了下手道。
德康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撒药粉,好不容易撒得好了,又拿起一旁小匣子里的纱布条开始包扎。
“主子,您可是担心谢姑娘被皇后娘娘责备,所以……”德康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太子无端受伤,若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内,必是担心不已,定是要查明原因的,身边的一众伺候的脱不了干系先不说,谢家姑娘身为始作俑者,纵是亲戚也要被叫去问上一番的。
周珏听得没有立即说话,只过了片刻待德康将伤口都裹好了又拉了中衣,他才慢慢开口了。
“那丫头虽说顽劣得不像话,不过我总要看在云城谢家表舅的面上……”
周珏低着声音为自己解释了一番,可脑海中却是浮现谢妙惊恐着一张小脸喊“救命”的模样。唉,那丫头虽是顽劣得有些可恶,不过自己还真不忍见她被那马儿摔倒在地上,也不愿她被母后叫去问话。算了,自己这也算是尽到了身为亲戚的职责吧,虽说是表了两代的表亲,可看在谢小侯爷的份上,又看在她一口一声“太子哥哥”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周珏前后左右想了一退,渐渐也就消了气。他换了身衣衫之后,仍然去了后院的书房。
再说谢妙回了灵犀轩之后,倒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待了半下午,待快到晚膳之时,她回屋里打开了自云城带来的一只箱子,低着头在里面乱翻了一通。
“姑娘,你这是要找什么呀?凌燕帮你找。”凌燕忙过来问道。
“啊,找到了,就是它!”谢妙一把抓起箱子里的一只小瓶子,然后
然后又起身往门外走去。
“姑娘,就快吃晚膳了,你这是要去哪?”凌燕急得问。
“我去趟隔壁,一会儿就回来。”谢妙说了一句话,人已是走出去老远了。
隔壁?凌燕愣了下,过了半晌终于想起来,隔壁不是太子的毓徽宫吗?可姑娘这个时候去哪里做什么?凌燕虽是一肚子疑问,可自家姑娘向来是来去一阵风似的,出门从来不让人跟着,她也无可奈何,只好叹口气,回身收拾起被谢妙翻乱了的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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