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月的眼泪流得更多, 双眼哭成了桃子，“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要食言了, 可到了这一刻, 那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成焓难过, 她更难过啊！
虽然她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弄明白, 对他究竟是什么感情。
但是她不愿意看他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很不愿意。
即使她不在了, 她也希望他好好的。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那个。
也是她不舍得的唯一。
“哥哥，我想抱抱你。”竺月哽咽着, 泪珠不时从眼角滚落。
说这句话的时候, 她用尽全力想抬起手臂，但是她的胳膊纹丝不动。
404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转回身抹了抹眼角。
主人太难了。
竺月僵着脖子, 她能动的只有脖颈和脑袋。
全身哪里都很无力。
她终于知道一个全身瘫痪的患者, 在这一刻有多么的无助。
原来是那种想要一个拥抱，却成为这世上难以做到的无助。
她连一个拥抱也给不了他。
还能给什么呢？
她好难过。
江成焓红着眼，将她的双臂圈在自己的脖上，左脸蹭蹭她的，“不哭了，你看这不是抱到了？”
他的双手搂住她的头，尽量弯腰方便她拥抱自己。
少女干瘦的胳膊圈在他的脖颈，即使她丧失了触感, 但江成焓还是觉得很温暖。
他要的很简单，只要是她，一个拥抱也够了。
竺月埋头在他肩窝里，哭得不能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哥哥会想办法。”
“嗯……”
竺月边哭着，边在他肩窝胡乱点头。
她想活着，可是404说过，她的能力还没有强到能改变天道的地步。
从她变成江榕的那一刻，她已经写定了结局。
竺月能做的，就是最后陪伴江成焓。
她只哭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哭泣。
竺月暗自发誓。
大哭一场发泄过后，竺月累得精疲力尽，她的身子本就弱，经不起折腾。
少女倒躺在被里，黑密的眼睫还落着眼珠，眼角和鼻头都红红的，看起来尤为可怜。
江成焓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又抽了一张纸巾，温柔地抹去她的泪痕。
她的胳膊被放进被褥中，竺月的被单是粉色小兔的，房间的灯被江成焓调成了暖灯，四处充斥着温馨。
一如这个男人对她的爱，贴心温暖。
“安心睡吧。”
江成焓给她理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国内的专家没有办法，他就嘱咐庄顺咨询国外的专家。
一定会有办法的，江成焓坚信。
他还没有向江榕表白，没有和她组建幸福的家庭。
老天不应该就这么带走她。
……
竺月这一觉睡到了大晚上。
她醒来后，嗓子涩地发疼。
“404。”竺月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我的瘫痪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咬着唇瓣，少女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她真的很憔悴。
404好心疼好心疼，虚拟的白团轻轻抱住竺月的脸蛋，“呜呜呜主人，是404没用，如果人家等级再高点，说不定就有办法阻止您的病情发展速度了。”
404此刻也很自责，她这么菜鸡，什么忙都帮不上主人。
“主人你等等，我去打电话问问大哥……”404突然想到了001。
“404……”
404已经跑了。
竺月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直愣愣发呆。
过了一会儿，404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来是问过大哥001了，“呜呜主人，我问了大哥，他说他也没有办法的，这是已经设定好的秩序，想要改变只有那位大人才可以……”
“那位大人？”
“嗯……创造了所有梦境世界的大人。”404哭着边在竺月脸蛋不住磨蹭。
“那位大人在哪里？”
“大哥也不知道……人家更检测不到。”404很是失落，“对不起呜呜，我帮不到主人。”
404不清楚那位大人是谁，但从001的语气里能听出他的敬畏。
001说：“那位大人有能力改变世界，也可以操纵梦境世界原有轨迹，包括毁灭它们。毕竟这些梦境，本就是他亲手创造的东西。”
“那，那……”404着急追问，“大人在哪里？”
001摇摇头，“不知道。”
001是中枢系统，也是所有系统之中能力最强的，即便强如他，也无法干预大人的计划。
最关键的是，只怕就算001出现在他面前，大人也认不出001了。
001和404，他们都对大人的行踪，无从所知。
只是001因为和大人有某种意义上的关联，所以能感知他也在梦境世界中。
404丧地垂头。
她听说那位大人掌管着宇宙秩序，拥有造梦的能力。
其他的，比如面容、名字、还有存在何方都一概不知。
“算了，不是你的错啊。”竺月缓缓叹气，“注定的结局没有办法改写的。”
404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系统，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干预的能力。
“主人您不要沮丧，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咱们有机会，还是能阻止一些事情发生的。”404哄着情绪不高的竺月，“只是这是您第一个穿人世界，咱们能力不足，对江榕的疾病更手足无措。”
“嗯呐，我们都要加油。”
争取两人一起变强，才能不被卷入某些无力的局面之中。
她，不想再有这么被动的情况了。
“主人加油，人家永远支持你！”
竺月歪头，哼道：“那咱们打个商量，以后进入世界，给我安排个大佬一点的身份？”
404一脸懵。
“你看看这个世界，爹不疼娘不爱，亲弟弟是个狗，整个一颗菜地里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小白菜。”
竺月回想起来，她真的是太惨了。
404支吾道：“可是你有江大佬呀……”
“你说什么！”
“我说有江大佬不就够了。”404气鼓鼓道：“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主人你多依赖江大佬。”
“我才没有。”
红晕爬上竺月的脸蛋，她强行掩饰道：“我，我那是珍惜他。”
对啊，她肯定舍不得江成焓了。
他那么好。
“哼哼，主人你害羞了。”
“404，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竺月咬牙切齿，“信不信我没收你所有的奶茶和奶昔！”
404连忙抱住身后的空间，“不给，呜呜，这些都是人家的。”
“瞧你那点出息！”竺月真是无奈。
404那个家伙，自打来到现代世界，迷上奶茶和各种口味奶昔后，直接搬了几十箱，塞满了整个空间。
美名其曰，怕未来去了别的世界没得喝的。
竺月碎碎念，都不见这家伙给自己储藏什么甜食甜点糖果的。
没良心！
“现在几点了？”
404回：“八点了喔。”
“有点饿了。”竺月想摸肚子，结果猛然想起自己是瘫痪患者，一转念便丧气道：“唉，我好像个废_物啊。”
404有心安慰她，“主人刚来时候不是有个愿望，想着重病了还能睡觉吗？”
“狗子啊，我现在就是，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
竺月笑笑，抬起脖子用牙齿咬住床头的绳子，狠狠一拽。
这绳子牵着铃铛，只要竺月摇动，便会有佣人赶来。
不过江成焓留家后，来的人也改成了他本人。
“榕榕，你醒了？”
江成焓走到竺月床边，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又问：“饿了吗？”
“嗯！”
“晚上想吃什么？”
江成焓搂住竺月的腰，将她从床上抱着坐起，顺手又拿了一个考拉抱枕垫在她背后。
竺月勾唇，眼眸闪着星光，“想吃糖醋排骨了，还有麻婆豆腐！”
一提到吃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迷人的光。
江成焓不自觉染了暖意，“辛辣的不行，你身体太弱了，换个清淡的，嗯？”
真想她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啊。
竺月鼓了顾腮帮子，“可我想吃……”
“不行，你忘了医生说的什么？”
廖医生昨日给竺月做了检查之后，直说病患要忌大油，忌辛辣，应清淡养着。
“呜……那我要糖醋排骨！你要是这都不让我吃的话……江成焓！”
竺月刚摆出“宇宙超凶”，下一秒秒变小怂怂，眼角都染了委屈，“江成焓，我只吃三块……不，两块，啊一块行不行！”
她好卑微，好惨呐。
呜呜，连哥哥都不爱自己了。
只会欺负自己一个病患。
“不是不可以，只是……”
竺月惊喜抬眸，“只是什么？”
“你亲我一下，就给你做。”
“啊……”
竺月有点小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谁知江成焓已经弯腰把侧脸递来，抬指点了点自己，“喏……榕榕不会连这个也要拒绝吧？”
竺月眼睫眨得很快，想到自己不久后可能会离开他，心底弥漫起满满的不舍。
她当即扬唇，在江成焓精致的侧脸印下一个甜软的亲吻。
“这样可以了吧！”
竺月想窝回被子里，可突然想起自己身体动不了，只能尴尬地摆头掩饰脸红。
“可以。”
江成焓轻睨她微红的小脸，对这个吻很是满足，便又捏捏她柔软的脸蛋，“我去给你做饭。”
“等等……”竺月更不好意思，“我想去个厕所。”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江成焓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便往厕所走。
“江成焓，你太羞耻了！”
“你不喜欢吗？”
“放我下来，你出去！”
“榕榕，你确定你自己能行？”江成焓似笑非笑，“比如脱裤子。”
竺月想打人了，她忘了自己四肢哪一个都动不了了啊啊！
不想说话，想当乌龟。
“要习惯，别说去厕所，晚上洗澡我都可以帮你。”
竺月张口咬住他的手指，小脸爆红，“我，不，要！”
“真的不要？”
江成焓由着她咬，还好自己洗过了手，不然他肯定要教训小姑娘一顿，让她不能随便乱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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