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日本人,同在异乡为异客;又或许是因为金发青年的谈吐性格很对自己的胃口,面对下班之后安室透关于请客吃饭的邀约,景光犹豫了一瞬,便欣然同意了。
相比之景光,同样初到西雅图的安室透,显得更加得心应手。
即便景光并没有对安室投入太多注意力——他毕竟还要把心思放在公事上,不然惨烈翻车的话就太丢人了——也发现这位金发青年的社交能力极强。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他就和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混了个眼熟。
而如今,带着景光坐车来到一个小巷后,安室透顺着道路七拐八弯,连Google地图都没用,一脸清朗温和的笑容。
景光跟着他漫步在西雅图的街头,不禁调侃一句:“你还记得路吗?”
“当然记得了。”金发青年回首一笑:“放心吧,不会让你迷路的。”
景光怔愣一瞬,随即坦坦荡荡回应:“这可麻烦了……”
他偏过头,面上温和的表情,此刻怎么看都有一种似笑非笑的意味。
“我已经迷路了啊。”
“那就跟紧我吧。”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
正如金发青年所言,他的确认得路。不过短短几分钟后,两人就在一家装潢别致的店面。
景光吸了吸鼻子,隐隐闻到了生鲜的味道。
西雅图地处冷水海域,当地的海鲜自然是一绝,更别说还有远近闻名的鲑鱼料理,引得游人赞不绝口。
眼下这一家餐厅,应该也是主打海鲜为特色的吧。
出乎茶发青年的意料,安室透并没有带他去任何一家日料餐厅——不过转念一想,景光倒也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他们才离开日.本没多久,就算舍不得,也还没到思乡的程度。
初到美.国,正是对当地特色餐饮感到新奇的时候。
景光抿唇一笑,心中却不免产生了少许犹疑。
如果……这是安室透自己对当地海鲜感兴趣,倒也还好;但如果——他仅仅是在揣摩别人的心态,不动声色的拉近距离……
这种周全的程度……未免有些太过体贴了。
景光又想起,自己初至西雅图,便在CVS遇到了金发青年……
会是巧合吗?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测,琴酒做的身份讯息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景光不觉得自己这么快就被人抓住了马脚。
至于金发青年的有意接近,也不是不可以被解释——毕竟,【绿川苏】是他的上司。
思索间,坐在他对面的安室透已经点好了自己中意的美食,见景光全无动作,还好心的劝问一句:“这里的生蚝很不错……不试试吗?”
景光凝视他片刻,随即不动声色的接过餐单: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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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
安室透是个健谈的人,也是一个很懂得说话艺术的人。与他聊天,几乎是一种享受——因为你很少会遇到冷场的时候,及时真的遇上了,他也能巧妙的把话题圆回来,以免造成尴尬。
但金发青年也并非一味迎合的听众,他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立场。
对于一些主观性的问题,他的见解观点清晰,表述一针见血,时而引经据典,却并不高谈阔论。
若两人意见相和,便是酣畅淋漓的交换意见;若两人观点矛盾,也是唇枪舌剑斗得尽兴。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两人竟都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景光偏过头,觉得有点不妙。
他仰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目光中带了点隐晦的迟疑。
门外球赛的转播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声音透过门板传递到耳边,声音若隐若现,想必是少年在折腾着家中唯一的一台液晶电视。
茶发青年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书上,妄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白纸上那一串串黑色的日语字符,此刻就像是天书一般,倒映在景光湛蓝的眼眸中,却读不进脑海中。
看了十几分钟的书,他连一页都没有翻过。
景光索性反手将书扣在自己的被褥上,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说实话,安室透今日的表现,其实也没什么问题——顶多不过是好奇心重了些。然而景光本人也是好奇心害死猫的典型。
如果不是一切都过于巧合……他也不至于那么警惕。
而除去这些若有若无的迟疑之外,安室透本身,却是很对景光胃口的一个人。
更何况——
茶发青年微微皱眉,月光透过百叶窗,清清冷冷的洒在青年温和俊朗的面容上,为他平添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我是不是……
景光犹疑的想: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他?
……………………………………………………………
夜晚的千头万绪不会影响到白日的生活,在给了少年一定的零用钱——虽然少年坚持声称这是景光给自己的工资——后,景光终于踏上了日常打卡的社畜生活。
虽然对于软奢这一类的专业知识一窍不通,不过以景光的职位级别,倒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阴差阳错之下,倒也浑水摸鱼的好一阵子。
虽说是划水划得欢快,但景光到底还是寻到了公司里的一些门路,也弄清楚了目前公司的目标。
Jensen在西雅图显然已经站稳了脚跟,目前在不断向别的领域进发,试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当然,它毕竟不是专业的设计公司,本身的体量也不大,自然不能和那些老牌的奢侈品相提并论。
于是近期,公司的高层打算兼并一些硬奢品牌,让自己的产业链覆盖的更广一些,以此更加竞争力。
这同样也是日.本方面控股商的打算。
景光撑着脑袋想了一会,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太寻常。
他正打算发个简讯同琴酒确认一下,顺便问问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可以帮忙的……出乎意料的是,琴酒竟然主动联系了他。
闲话家常显然不是银发青年擅长的事情,琴酒的嗓音清冷低沉,仿佛酒吧霓虹灯下光华流转的醇醇红酒。
“还活着吗?”
景光:“…………”
景光抿直自己不断从抽搐的嘴角,心中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之类温馨且正常(重音)的问候,才将将缓过气来。
“我最近还好。”景光扶着额头抱怨道:“就是专业不对口。”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是怎么想到把我丢到奢侈品这个行当上来的?你其实是打算让我拖垮Jensen吧?”
“呵……”琴酒冷笑一声——景光并不想分辨这笑声中有多少嘲讽的意味。
“你省点心,别捣乱。”
景光眨了眨眼睛。
其实他刚刚的话不无试探的意味,不过琴酒的态度表露的也很清楚——却出乎景光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这家公司或多或少会同黑衣组织有点关系,琴酒让自己空降Jensen,其中不乏有‘卧底’的意思。
——卧底就卧底吧,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刚刚的对话中,琴酒对Jensen分明没有任何敌意。
这是为什么?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Jensen的确和黑衣组织有关,但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琴酒也不隐瞒。
他顿了顿,还是讽刺了一句:“不然呢?我会把你送到黑衣组织的老巢吗?!”
花了几分钟时间,景光才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原来,黑衣组织的确在西雅图开了几家公司,其中有那么两家,是从事奢侈品行当的。但这些不过是明面上的套路——它们背地里,是在做走.私的勾当。
但既然有明面上的遮掩,加上一应的财务数据都没什么问题,高层的人都非常谨慎,于是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证据。
但是,如果这些‘包装’而成的公司,被收购的话,一切就大不一样了。
“所以——”景光难以置信道:“Jensen最近打算收购兼并的公司……”
“对。”琴酒直截了当:“就是黑衣组织名下的。”
景光:“……”
“厉害啊……”他喃喃的感叹:“釜底抽薪吗……不过说起来,你在背后做了什么?”
他才不相信这些和琴酒一点关系都没有。
银发青年对此避而不谈:“你的任务,就是老实呆着,乖乖划水,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一下Jensen中力主收购的管理层人员——懂吗?”
“放心。”听到这里,景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是我的老本行了。”
至少比什么香水调配来的容易。
不过话说到这里,景光忽然有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茶发青年口吻犹豫:“你认不认识……安室透这个人?”
“你想说什么?”琴酒问。
不知道为什么,景光总觉得琴酒的语气有点古怪——却又说不清到底古怪在哪里。
他索性不去多想,干干脆脆直白的问:“我觉得他有点问题……他是不是……?”
“我觉得是你的脑子有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琴酒的声音忽然夹杂了一些隐忍的怒气,他仿佛在强忍着什么,以至于隔着手机,景光都能从他的口吻中听出几分火气。
就是这少有的怒火,让莫名被骂的景光想要回怼的心思被强压了下去。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颇为茫然的问:“琴酒?”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平静了许多,对方做了个不明显的吐息,然后冷冷淡淡的说:
“他是卧底。”
下一秒,琴酒直接挂断了通话,徒留“嘀——嘀——嘀——”的忙音声声作响。
——此刻深感头疼的琴酒还没想到,这句话引发了什么样的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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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
景光陷入了沉思。
安室透……竟然是Jensen中的卧底吗?
那么……
想了想Jensen如今和黑衣组织千丝万缕的关系,诸伏景光湛蓝的眼眸一凝。
安室透……难道是黑衣组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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