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花藤咏的话, 产屋敷干着声音道:“你简直……简直是个疯子。”
产屋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花藤咏或许也确实不能算作是人。
这是妖怪的性情和选择吗?还是在妖怪中他也这么……这么……
产屋敷说不出话。
他闭上眼睛, 又将花藤咏说的话想了一遍。
还是觉得……不行、太疯狂。
他不是花藤咏, 没有强大的实力,忠心保护他的下属, 强者的心境, 不可能体会到花藤咏的那种心情。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主意如果由他使用将会非常的愚蠢, 如果同意了一定会在哪一天将他害死。
他恐惧着所恐惧的东西, 花藤咏的心态……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心态,他都无法体会, 只有恐慌的代价是他要一刻不停背负着的。
因为他是产屋敷, 被死亡阴影压得透不过气的产屋敷,所以他做不出花藤咏做的事, 不能做也不想做。
产屋敷一刻不停地用理性告诉自己这主意不适合他, 但不知为何, 他的心脏在狂跳, 被他所言的疯子拖到了疯狂的边缘。
产屋敷又重复一遍:“疯了才会这么做。”
“……”花藤咏笑了一下, 很轻,被面具覆盖着几乎无法被人察觉到。“也许我就是一个愚蠢的疯子, 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 最后做决定的是你。”
产屋敷沉默片刻,猛地摇头,上前掐紧了阴阳师的脖子。阴阳师失血又多又疼痛难忍, 根本反抗不了他。
曾在产屋敷面前耀武扬威的人,此刻成为了他的板上鱼肉。
产屋敷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久,看着阴阳师渐渐窒息,最后却手上力气一松,放了手。
阴阳师倒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空气。
花藤咏平静发问:“你改变主意了?”
产屋敷不说话,即使是他松了手之后的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
为什么要这么做?
产屋敷都想不清楚,只是在即将杀死阴阳师时,脑海中浮现了花藤咏的身影而已。
在水中伸出手拯救他。
不求回报想赠予他金钱。
带着他以花代剑起舞。
产屋敷自己都没有清清楚楚地想明白:他想要站在花藤咏身边,而不是仰望着他,哪怕只是一瞬间。
产屋敷盯着自己的手,万分确定自己做了一个完全不过脑子的愚蠢确定。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重新扑回去把阴阳师掐死,只是感觉自己简直不像是自己,仿佛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杀了那个对他有威胁的阴阳师才是他该做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不说话,花藤咏也不催促。产屋敷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放他活着回去。”
那一瞬间,尽管积累着无数对未来的恐惧,但他也仿佛体会到了花藤咏的心境。
只是刹那。
那时间太短暂了,短暂的像是幻觉,仿佛不曾真实存在过。
阴阳师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产屋敷紧接着继续,“但是……”
阴阳师笑容僵住。
产屋敷道:“但是……就这么放回去不行,他还没有尝到厉害。”
眼前一片黑暗的阴阳师完全不这么觉得,讷讷道:“……什……什么意思?”
产屋敷从旁边找了块尖锐的石头,砸向阴阳师的双手。
阴阳师哭着想往花藤咏的方向躲,判断失误,扑在了一边空地上,手胡乱挥舞想抓住花藤咏,口中喊着救救我。
刚才劝说产屋敷留他一命的花藤咏站在一边,脚步丝毫不动。被阴阳师拽住了一角衣服后,把他的手一点点拽开。“在夺取其他人生命的时候,你就该有把头放到刀刃底下的觉悟了吧。碰到了能原谅你的人很好,但是不被原谅更正常吧?”
阴阳师今日设伏,想取他的命,后面又对产屋敷起了邪念。如果输赢异位,花藤咏下场不会比他如今更好。
这点花藤咏并不是不清楚,相反他很明白。
所以产屋敷说他狂妄,因为他明明知道后果,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是输了之后下场悲惨的那个。对阴阳师并无仇恨,甚至可以放他一马。
今日阴阳师如果只是攻击花藤咏,没有招惹产屋敷,也许不会受到这么多惩罚。
可惜……
正如花藤咏所说,想要夺取他人性命时,自己性命也在钢刀之下。躲的过是运气,躲不过也无可怨尤。
阴阳师一时完全不明白他的内核逻辑何在?只觉得他前后表现不一,矛盾的不能被人理解,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
须臾之后,产屋敷扔掉了染上红色的石头。
产屋敷身体孱弱,久病下多少明白一些医理。阴阳师回去耗费巨资好好诊治修养,手还能再动起来,但是想再做什么灵巧的工作,一辈子也不能了。
他别想再结什么印,摸什么符了,更别想……夸口用这双手轻薄什么人到怎么样。
产屋敷捏着阴阳师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样你就明白再也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了。”
五虎退从头到尾看的直发抖,在心里想还好他不爱什么女人也不爱什么男人,更不会强迫人家。似阴阳师这般,追求一时色·欲,却落到不见美色更不见世间诸般颜色的地步,实在令五虎退唏嘘。
阴阳师也懊悔不已,伏地哭泣。
产屋敷问花藤咏:“我们走吗?”
花藤咏点了点头,没再理会阴阳师,将产屋敷并五虎退卷起带走。
半空中,花藤咏问他:“放他一命的感觉怎么样?”
产屋敷沉默一下,“……还好。”
那一刹那恍惚的强大确实如蜜糖滴入舌尖一般。
但也只是刹那了,产屋敷心想。
“好吧。”花藤咏道:“早点养好身体,学习点剑道或者别的什么,免得他来找你你打不过。”
产屋敷觉得被花藤咏看弱,逼近了他,下意识不满道:“谁输谁赢还没有定数。”
花藤咏被产屋敷用手怼住肩膀,却笑道:“这神采很好嘛。”
产屋敷仍看不到花藤咏的脸,只是那双含笑双眼却已经让他发怔。
花藤咏却神色如常地继续说话,“你接下来想去哪里,还待在京都?还是另外找个地方生活?”
他刚刚思考过该怎么安置产屋敷,走远点更安全,只是更偏僻更闭塞。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要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产屋敷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盯着花藤咏发愣,转开眼,说了个了解中的还算富足的村子。
花藤咏稍微有点奇怪,又暗中观察了产屋敷一会儿,发现他始终没有再看自己,才把那丝怀疑压下去,暗笑自己是被人纠缠多了太自作多情了。
产屋敷那么讨厌渡边纲和那名阴阳师,而且又不曾见过他的脸,怎么会喜欢他呢?
花藤咏不再观察产屋敷,专心找他说的地方。
然而找到了地方,那里却根本没有产屋敷说的那个村子。花藤咏怀疑产屋敷娇生惯养,恐怕是听仆人说过但记错了。又辗转找了个富足的村落,担心他被大名盘剥过的不好,又以馈赠妖力为报酬,请了附近秉性良善的小妖怪照顾他。
这一条条忙下来也过了五天之久,才总算是把产屋敷安置妥帖。
花藤咏又给他补充了假御守里的花瓣,才带着五虎退到僻静处离开。
临走时产屋敷没有来送。
为了防止自己又鬼迷心窍,产屋敷还专门把桌案堵在了拉门上,就为了不去看花藤咏怎么走。
产屋敷不能想象自己心心念念倚门盼归的样子,他认为那样太可笑了。然而他坐在房间内,焦灼暴躁,想看点什么书,也一个一个字都穿过了脑海。等他鬼使神差地搬开桌案走出去,花藤咏却早已经离开了。
五虎退被花藤咏用神行千里带着,感到有一段时间周身一片黑暗。意识还存在,但是感觉像是还纯粹只是刀的时候,没有人类的五感。
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他的五感恢复,摔在了床上。花藤咏摔在床的另一边,小老虎砸在他们两个身上。
五虎退被最小的那只正中胸口,饶是付丧神也感到胸口一闷,哭笑不得地把小老虎举起来,看着它又绒又可爱的样子舒缓了眉眼。
被小老虎肚子糊了一脸的花藤咏就直接多了,先吸,再揉,最后在耳朵上亲一口。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从床上坐起来,“这里是?”
花藤咏漫不经心道:“过来前住着的房间,应……”
花藤咏话还没有说完,门被撞开了,哭唧唧的金色物体闪电一样直扑花藤咏,同时逼近的还有无法停止的哭声。
五虎退下意识要拔刀,被花藤咏按住。
在花藤咏按刀的时间内,善逸已经成功抱住了他的腰。
“小咏哇啊啊啊啊啊啊……”
善逸的泪水迅速浸湿了花藤咏的衣服,他紧紧地勒住花藤咏,好像花藤咏会随时消失。“你去哪儿了啊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写花藤咏离开前找人照顾屑这段我满脑子都是给猫找个靠谱的寄养人_(:з」∠)_
我一直在想怎么解释这段他们两个的心理比较好,然后我买菜的时候得到了灵感。
大概就是今天的菜28.31,卖菜的人收了你生活拮据的对象29。你觉得收29就29吧,宝贝儿我们早点回家做点爱做的事,但你对象坚持要28.31并要把对方多收钱的行为公示整个小区,菜贩向你求助你拒绝了他。
啧,这么一说屑真是没有位格。
但楚楚惹人爱(po)怜(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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