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藤咏不知道那些鬼有多惦记他,饱足地睡了一觉之后起床,长谷部动作神速地帮他准备好了各类洗漱用具,还想帮他用毛巾擦脸。
花藤咏照例拒绝,自己接过了毛巾哗啦哗啦洗好,吃了些付丧神准备好的清淡小吃。
他这边的响动传到善逸那里,善逸一早被啾太郎啄醒,揣着金子睡不着。这时立刻收拾了一下过来。将金片在花藤咏面前摆开,满满一桌,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花藤咏露出些微讶异神色,“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善逸并不是有钱的人,这点稍微仔细地观察立刻就能明白。
善逸也没打算隐瞒,把信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旁听的长谷部脸上露出个冷笑,用并不嘲讽但轻慢的腔调开口:“看重了主的才能吗?不过以这种程度的钱款就想拉拢主么,呵……”
善逸不是非常清楚本丸里的状况,曾任多年近侍的长谷部却不会不知道。要说金子,他们本丸里多的是,那些小判金都放在库房里吃灰。花藤咏只是没带,不是没有。
善逸大声为产屋敷辩驳,“拉拢什么的主公才没有那个意思!这只是感谢而已,是谢仪!”
长谷部觉得他碍眼,他说什么都讨厌。“寒酸的谢仪,不过可能对于你们而言确实是至高的规格了。”
嘴下一点都没留情。
善逸在付丧神的黑名单里是挂了号名列前排的,不是花藤咏在,长谷部不介意用刀砍掉善逸的脑袋让他重新做人。
花藤咏:……
听了一耳朵唇枪舌剑的花藤咏揉了揉耳根,抬脚出门了。
之前进店的时候老板曾和他说过,在旅店仿制西洋建筑建造的小钟楼上可以看到很美的落日。
小钟楼虽然只是仿制品,但是在这座小镇上仍然是独一无二的,有特殊的一种视角,和同样特殊的美感……以及意境。
比起听他们打嘴仗,花藤咏更想去那里看看风景。
他一出门,房间里的两位也自动熄火了,长谷部揣上光忠就跟着他往外跑,善逸慢一步跟在后面。
结果最后全跟他一路上了钟楼,本来不大的空间挤的满满当当。
什么景色都禁不住拥挤的减分。
意趣被冲淡了不少,而且嘴仗还有复燃的趋势。
花藤咏没奈何,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变小了,揣进袖子里随他们小声吵去。身边终于松快了点,可以好好看个风景了。
他安静地站着观赏夕阳落下时每一分颜色的变化,过了没一会儿钟楼上又上来一个人,是推荐他来这里的老板。
“你也来了啊?”老板弯着眼睛对他笑,背上背着一块画板。“怎么样?这里的感觉如何?嗯……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啦,感觉还像在真正的钟楼呢。”
比起下午在员工们面前的时候,此刻她要更活泼一点,比起进退得宜的老板更像是娇俏稚嫩的邻家少女。
袖子里打成一团的三只都停手了,倍加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花藤咏给老板让开了一点位置,好奇问:“你说的真正的钟楼在哪里?”
老板笑起来,将画板架好,手上拿着笔。她没急着画画,很愿意和花藤咏多说会儿画,倒不如说这才是她今天的本来目的。
“要怎么描述呢?总之是很远的地方。如果想去的话,要渡海到另外的国家去才行呢。比平常打渔要走的更远,甚至比前往华夏还要遥远。”
她注意到花藤咏在端详她手上的画笔,递了一支笔给她。“西洋画要用到的画具,我曾经在那里上过学,专门学油画的哦?可惜回来之后很少再画画了。”
本来是和花藤咏聊天,但说到这里她眼睛真切地流露出一丝感伤。
花藤咏问:“为什么很少再画了?”
穿着洋装的老板低下头笑了笑,“因为还要忙碌生意,家里也一直反对我把全部精力放在上面。嗯……我也得考虑大家的意见。”
花藤咏点了下头,这一回没说话。
因为此刻他正牢牢拽紧自己的袖子,心思全在袖子里的几个惹事精身上。
长谷部在自己都无知无觉的时候已经把花藤咏的袖口撕了个小口,恨不得现在就蹦出去打断他们说话。再让他用力扯一会儿,恐怕就真要当场掉到老板面前了。
善逸还安静些,更多是颓丧。如果是男人就还有一争之力,像那么娇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想也拼不过。
老板看他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她一时恼恨这个男人不解风情不通风月,然而再望一望他的脸,又生出一种无怨无悔的温柔心思来。
美到极致的人,又何必解什么风情通什么风月呢?哪怕他是一段木头,也自然有人前仆后继地讨他开心,只为见他一笑。
老板无声地将勾描落日的画笔一转,悄悄画出了花藤咏的轮廓。只是五官却空白了下来,只因她完全不知怎样描绘才能还原那一段风采。
她怅然若失地放下了画笔。
过了一会儿,她又努力把话题续上,问花藤咏:“如果你是我,自己很喜欢画画……或者别的什么,却不被允许。你……会怎么选呢?”
不知为何,问完这句话后她忽然感到全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忽然大了起来,而她穿的不够厚。
被花藤咏揣在袖子里的长谷部心情糟糕地想,这根本不用猜,类似的问题发生过了。主已经跑出来了,就算他们再不想他出来都没用。
善逸却想,小咏看起来不打算一直留在外面,对囚困他多年的付丧神也手下留情,也许会像这位老板一样顾虑家人看法,心软回去的吧。
这么一想他们都变得蔫头蔫脑的,然后看了对方一眼,又充满敌意的重新抖擞了精神。
花藤咏的眼睛没有看着老板,目光在周围逡巡,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是嘴上轻飘飘回答道:“不知道。”
他明显的敷衍让老板苦笑了一下,发觉她刚刚可能说错什么话,让花藤咏不想和她聊了。“是啊,这样的事情谁又能想清楚呢?抱歉,让你想了不愉快的事。”
之后她没再贸然开口,心神不宁地快速甚至潦草地画完了落日,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
期间花藤咏的目光一直在各个角落间游移,也不像是看景,反正就是没再看她。
直到花藤咏目送着她走远,才又平静地开口说了话。“出来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