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嗣音还恍惚着,杜妙颜就不岔地跑到杜嗣音的院子里来冷嘲热讽。
赐婚对于一个男儿家何等荣耀,嫁过去妻主家都更看重几分,妻主日后要想纳小也要格外考虑正君的意愿,凭什么这样的好事不是他的,反而落到杜嗣音那个老公子身上,他也不看看他自己,也配!
不过是一个被退婚没人要的老公子。
“三弟如何阴阳怪气,这道圣旨也不是你的,嫁给镇北王世女的也是我,不是你。”
杜嗣音一时心烦意乱竟然忘记了伏低做小,直接怼了回去。
杜妙颜气得一张小脸通红,伸出葱葱玉指指着杜嗣音,想骂却顺不过气:“你——你——”
“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个被退货的赔钱货,陆家小姐宁愿追一个地位卑贱貌丑无盐的商户子都看不上你,哪个女人会捡别人不要的破东西!
你现在得意吧,听说镇边王世女常年杀人,血煞骇人,她要是知道自己被逼娶一个别人穿过的破鞋,你猜她会不会当场拧断你的脖子!”
啪——
杜妙颜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杜嗣音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
世间男子最重贞洁,陆家退婚一事,外面已经诸多谣言,这样的话如果还从杜府传出去,以后他要如何自处,镇边王世女,世女,又会怎样看他!
“杜家的公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如果传了出去,让外人怎么看我杜家公子的教养,长兄为父,我这是代替父亲教训你。”
杜妙颜狠狠地把脸转过来,眼眶红红的,恼怒让他姿色更盛,杜嗣音却只觉得他面目可憎。
“你竟敢打我!”
“我要去告诉爹亲——”
杜妙颜捂着脸跑了,杜嗣音跌坐在凳子上,脸色泛白。
他的小侍蝉儿急得要掉眼泪,“公子,怎么办啊?三公子肯定要去告诉主君了!”
杜嗣音安慰他:“没事,没事,这件事道理在我这儿。”
“何况今天圣旨一下,他就算想欺辱我也得顾忌顾忌了。”杜嗣音喃喃自语道。
果然没一会儿,杜妙颜就跟在他爹亲,这杜府正君的身后气势汹汹地来了,白芳还带了两个膀大腰圆,跟个女人模样的老爹公过来。
“杜嗣音,你好啊,还没有嫁进镇边王府呢,你就敢打你弟弟了,我要是不教训你,别人还以为杜家公子就是这种嚣张跋扈,不睦兄弟的东西!”
杜嗣音知道今天他情绪激动了,换作平时,他是万万不愿意去招惹这一家子的,为生母不喜,怎么样都是他吃亏,落不得个清静。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也由不得他想息事宁人。
“主君来骂我前,为什么不先问问三弟干了些什么?”
杜嗣音转头看自己的小侍蝉儿,道:“你告诉主君,方才三公子说了些什么?”
蝉儿噗通一声跪下,也不敢抬头看人,磕磕盼盼地说:“三公子说,说二公子被退婚,是没人,没人要的破鞋!还说,还说镇边王世女一定会拧断二公子的脖子。”
“主君,三弟作为杜家公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叫外人听了,还以为我杜家公子都是这样无礼轻薄的公子,我已经被赐婚倒是没有关系,但三弟本人,还有四弟,六弟可如何是好?
何况三弟这样造谣镇边王世女,恐怕会挑起镇边王府对杜府的不满,让母亲为难。打了三弟是我不对,但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也是为了三弟着想,还请主君体谅。”
白芳狠狠地看了杜妙颜一眼,十分恨铁不成钢,杜妙颜被他看得心虚,忍不住又往后躲了躲。
“你惯会伶牙俐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欺负妙颜编的谎话,这满院子的人都说说,除了你那个奴才,还有谁听到三公子说了那样的污言秽语?”
院子里的仆从连忙跪下来,一口一声地说:“禀告主君大人,没有,我们没有听到三公子说那样的话。”
杜嗣音的心里顿时无比悲凉,这就是他在杜府的处境。
“我看你一个大家公子,虽然爹亲死得早,也不至于说出这等不堪之语,怕是这个小贱蹄子在挑拨主子。”
白芳指着跪在地上的蝉儿,用惹人怜惜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来人啊,给我掌嘴!”
圣旨刚下,夸这个赔钱货贤淑大方、品貌出众,他现在教训他岂不是打圣上的脸。但是打不得主子还打不得奴才吗?他就不信这个小蹄子他不心疼!
两个满脸凶相的老爹公便应了一声“是!”一前一后要过来把蝉儿架起来掌嘴。
蝉儿怕极了,眼睛里滚出泪水,拼命说:“不是我——不是我——公子,救我——”
杜嗣音咬着唇,在巴掌落下去的那一刹,忍不住叫道:“住手!”
白芳嗯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看向杜嗣音。
眼看情况不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禀报道:“主君!太后宫里来人了,要诏二公子进宫。”
杜嗣音立即大喜,连忙说:“蝉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扶我进宫去见太后。”
蝉儿抹了眼泪,迅速地起来站到杜嗣音旁边,轻轻搀扶着杜嗣音的小臂。
*
许庭刚从巡御司点卯回来就被自己爹亲一把抓住了,韩芝着急得不行,劈头盖脸地就说:“庭儿,这个夫郎咱们不能娶!”
许庭有些无奈,这是皇帝赐婚,那有不娶的道理,但是对于自己的爹亲,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许庭安抚地把韩芝扶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问:“这是怎么了?杜家公子有什么爹亲不满意的地方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韩芝就要炸了,他的女儿,镇边王府的世女,以后要继承一等王爵的贵女,怎么可能娶一个被别家退婚的公子,当他镇边王府是什么!
“庭儿,你听我说,那个杜家公子不仅比你大,还是被退婚过的人,这种公子,咱们许家不要!”
听到前半句时,许庭还松了口气,她这副身体也才十八岁,按照女尊世界的习惯,男方要比女方小,那对方岂不是未成年!
未成年让她怎么下得去手。
但听到后半句时,她就不禁轻轻皱眉,被退婚过,这是怎么回事?
“爹,俗话说男大三,抱金砖,嫁进来的公子大点是福气,这有什么不好。至于退婚,定是外面谣传了,杜乾官至尚书,杜家公子品性端庄岂能容人退亲,应该只是两家协商解除婚约而已。
圣上亲自指婚,良缘天成,杜家公子定然是好的,爹你就放心吧。”
虽然这么说,韩芝仍然有些不满和忧虑,娶这样有过一次婚约的公子,难免让人看镇边王府的笑话,他的女儿值得最好的。
许庭微笑着继续安慰自己的生父:“谁敢笑话,尊敬和脸面是靠女人挣来的,不是靠男儿带来的。我是镇边王府世女,爹难道不相信女儿吗?”
韩芝笑了,神态自带风情,温和慈爱,“爹亲说不过你,那就这样吧,姑且信他是个好的。圣上赐婚容不得我们拒绝,娶进门若不是个好的,爹做主给你纳几个可心的侍君。”
许庭也不反驳,说:“那爹,我先回院里了。”
韩芝:“回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许庭换下衣服,招来绿棠,命令道:“去,查查杜家公子的事。”
绿棠:“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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