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谙打下的第一座城池,是位于西海角落的小国奥布尼亚,那里布满了金黄的郁金香,被她摘下放在自己寝宫的花瓶里,白蓝相间的瓷器、深青的花茎。
——这是作为第三王女给自己父亲的一块敲门砖。
八岁的莫谙拥有什么?
虽然地大物博却安于现状毫无斗志的国家、在她面前慈爱可朝野侧目拥兵自固的父亲莫翟,还有脑袋里所谓“经验”,实则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
看起来前途一片开明,可她最大的权力也就是,能在王都嚣张的像个“城管”了。而她怼的大部人,又恰好是她老爹的死对头。
所以说她那君临花之国二十年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单纯、父爱如山的老好人。
在莫翟眼里,她就是个小孩,还是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实际上屁都不懂的那种。
试想,如果莫谙直接和他说自己想要只军队,不管她的话语再怎么能说服人,莫翟肯定让她自己一边玩去。
你家读小学的小孩让你把家里房子抵押,拿去给他炒股?你会同意吗?哪怕你家孩子是个天才。
莫翟一开始当然也不同意。
莫谙还真试了下。
她觉得自己胆子很大,要是万一莫翟头一昏就答应了呢?
怀着某种相信自己不同寻常的信念,和侥幸,莫谙扯了扯她爹衣角示意他抱起自己,终于能见得那张比她还高的桌上,摆放着的西海地图。
上面用不同的记号标记着陆军、八宝水军基地,粮库和边境要地,花花绿绿的地图上留下了很多人的痕迹,大部分人第一眼看过去,辨不请头绪眼睛都不知道往那放。
莫谙面对这张抽象画一样的图纸,熟悉的像面对自己昨天写过的作业。
莫提拉尔,这个国家的王室内部斗争一年后结束。大王子称帝后,给这个国家带来的是短暂的安定,之后六年这个国家因为国王平庸无能沦为海贼团的附属;在血腥中活下来的三王子,如果成为王,会是个极端的□□暴/力崇尚者,经过3年战争后,这个国家会像一座无法停止的战争机器,而它自己本身已经腐朽衰败,被世界政府多次警告。
往左是温水煮青蛙式的消亡,往右是凌霸放纵式的战争,不论选择哪个都没有一条尚称得上光明的道路。
——而莫谙在每个岔路口都能见到最终的结局。
“我不认为你说的可行,但是,如果这是你的意愿,那就去试试吧。”
明亮的灯火下,男人随意的抛出个了个价值连城的宝石,像沙石一样在地图上滚动着,最终停在一小块上面标着“奥布尼亚”的图形上。
这是“海上的白玫瑰”、“战争公主”蓬勃野心的第一次展露,而在此时没有人会觉得这位美貌的公主会拥有斩断自己原本命运的能力——她本该作为联姻的“工具”被王室养育大——而一切的开始只是这么的寻常,是一次玩笑般的赌博。
后人曾猜测推敲过这位公主的动机、欲望和蓬勃生机,可这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完全跨越了原这个世界原本的公理和框架,硬生生从原本的轨道上迸发出另一条路线。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可这场举世罕见的战争确实就这样发生了,一开始几近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其他的不同寻常。
——花之国的殖民史起点。
奥布尼亚首都的已经燃起战争的烽火,和花之国无关,是反叛的人民起义军攻陷了一道城墙,漫天的民兵涌了进来,怀着满腔的怒火和失去一切的绝望,要向站在这个国家最顶端的人们讨回一切。
而他们手中武器对着的,是和他们一同被贵族奴役的平民。
鲜血已经见的够多了,眼泪和哀嚎也不值钱。
起初他们或许还存在良知的挣扎和同类人刀刃相向的悲戚,可战争会吞噬掉理智,见过鲜血的眼睛只会被刺激的更红。很快这个城市的一角已经成了混乱的厮杀场。
【“战争这种东西,可是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停下来的。”】
一群异乡人来到了这个国家。
那一天王度戒备的军士忽然吹响了号角,振动了半个城市。那是战斗来临的预警,平民们惊慌失措的相互扶持着躲在隐蔽的地方,瑟瑟抖缩。一片混乱中,黑压压的异国军队鱼贯而行,他们衣着精致华美,比起上战场更像是要应赴晚宴。
一个阳光英俊的年轻人走上前,摘下帽子露出牙齿笑着说,
“起义军的首领已经被我们剿灭了,我们是来维系和平的。”
起义军和奥布尼亚一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第一个打破平静的是喜极而泣的平民,他们相拥或者奔向自己的亲人,在废墟中留着泪,望向那群异乡人的眼神犹如在看拯救自己的英雄。
而为什么会有突然有军队来熄灭这个满目苍夷的国家的战火呢?他们有什么目的呢?好像没有人思考,又或者是没有人能想明白。
【“战争?不,怎么能说我们是侵虐奥布尼亚呢?你见过强盗上门就说自己是强盗的吗?应该说,我们是要给它带来和平的人,我们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正义啊!”】
奥布尼亚的国王接代了这位来自花之国的年轻将军,他到达王度后就彬彬有礼的请见了这个国家的国王,侍从们毫不怀疑,国王虽然警惕也没有理由拒绝,毕竟这是解决了王室心头大患的人。
将军的言辞很文雅,在礼貌的寒暄问候后,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想要操控奥布尼亚的税收、商贸进出口等——国王听了想笑,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把他当傻子想坐地起价,连迂回都不愿意这样直接开口是多看不起他。
被嘲讽了的将军也笑笑,他抬起手拍了拍国王的肩膀,这个动作太过于自然和随意,让国王以为他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而一瞬间他就感觉到某种坚硬的圆管状物体抵在靠近自己心口几公分的位置。
“你在威胁我?”
“并不。”
【“武力威胁?如果这样有用?那或许海贼王会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国王。”莫谙开了个玩笑。】
年轻人又接着告诉他,起义军的首领并没有死,还好好的在他们那喝茶,只是他们也关不住那位大人物,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了呢?
国王眉头一皱,差点吐血。
“您听到了吗?”年轻人微微抬起头,望着遥远的某处问。
是口号声,他们在喊什么?不对,为什么平民们会聚集在皇宫旁边。这口号声里还有什么?是一个男人在演讲,他在说什么?
国王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绷紧神经听着皇宫外那慷慨澎拜的男中音,断断续续传来“自由”“人民”“民意”几个词汇,这个场所联系在一起让他头皮发麻。
他看到年轻人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眼睛里却透着细微的嘲讽,看他像在看个被愚弄的小丑。
好像只要他拍拍手,愤怒的民众就会冲进来生吞活剥掉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王室。
【“群众不是最好愚弄的吗?演讲会吗?稿子我都给你写好了,你只管笃定、野心勃勃的演讲,合理性?不需要,政客在演讲的时候不需要考虑以后能否办到,只要说出来好听就行。”】
国王的脑袋里轰的发出声巨响。他面临的不是个冲动行事的将军,而是个有预谋的圈套。他之前完全不明白那些人的可怕,他们全副武装、胸有成竹,想好了他每一种动作的应对,根本没有考虑到失败到可能。
他们彬彬有礼的来,用华服、礼仪和仁义伪装自己,可本质上就是群穷凶极恶的匪徒。
他们来到这就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控制权。
而这群人的所作所为,在数年后,“战争公主”的名号已经传遍整片大海时,才有个名字定义——“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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