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放开我——”
戚白映终于忍不住, 将男人一掌推开, 像是耗尽全身力气, 她靠着坐垫微喘着气。
祁宴礼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后视镜里的女人, 蹙眉,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所以他昨天晚上做的事, 全不是他理智下想做的?
这解释毫无意义,戚白映看着车窗外,吸了吸鼻,“我也没放在心上。”
祁宴礼眼神微敛,“抱歉。”
车间里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清香, 不浓郁反而像极了男人身上的独有味道。
戚白映缓了缓, 浅呼出一口气, “放我下车,我要去医院,见我父亲。”
这样正当的理由,想来祁宴礼也没有办法拒绝。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 声色淡然, 不着情绪, “我送你过去。”
戚白映挑了挑眉头,“祁总工作不忙了。”
她之前看过祁宴礼的行程表,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抽出时间在这里无所事事。
男人面不改色, 压着声音道:“你不一样。”
他这态度,不管戚白映怎么拒绝,肯定也拒绝不了。
车子开始转道,是驶向医院的那一条。
戚白映阖上眼,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噩梦,没有睡好,整个人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精神,刚才又费尽心思应付林嘉律,她早已感觉疲惫不堪。
车间里荡起舒缓的音乐,戚白映下意识睁开双眼。
“这音乐有助睡眠,睡吧。”
沉哑的声音尽显温柔。
见戚白映重新阖上了眼,祁宴礼示意游意调高车内的温度。
戚白映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迷迷糊糊地坐直身体,这才想起来她还在祁宴礼的车上。
目光一转,落在身侧闭眼假寐的男人身上。
气质清冷矜贵的男人身穿黑色高领毛衣和西装裤,随意又修身的打扮,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股贵气。
浓眉总是紧皱着,难得舒展开来,这样又给他平添了几分威严,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一个饱经风霜却魅力不减的男人。
果然男人越老越值钱。
戚白映侧头看向窗外,发现她们现在正在医院的停车场,她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惊醒车里的两人。
就在这时,一道手机的震动铃声在车间里突兀响起。
戚白映下意识闭上双眼,耳边传来男人掐断闹钟的声音。
前方的游意似乎也醒了,低喊了声,“祁总……”
像是收到某种讯息,祁宴礼瞥了眼旁边的女人,沉声问道:“醒了就别装睡了。”
戚白映讪讪睁开眼,余光扫了他一眼,“谢谢祁总送我过来,我先下车了。”
她并没有打算让祁宴礼去见她父亲,可是没想到刚下车,男人后脚也跟着下了车。
两人隔着一台车对视着。
一道清冷,一道娇媚,相互碰撞着,谁都不愿意妥协。
戚白映眯了眯眼,冷声问道:“祁先生也要跟来?”
男人目不斜视地看她,不置可否道:“还未曾见过岳父。”
他这声岳父,听在戚白映耳中分外刺耳,像是无声的宣告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父亲恐怕担不起祁先生这声岳父。”
合同交易。
说明白点,他们没有领证也没有夫妻之时,全靠一张纸维系着,而这张纸随时就会破裂。
她转身就走,离开了停车场,不再给男人机会。
幸好祁宴礼没有跟上来,戚白映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进了电梯。
戚白映到了病房,何月盈不在,也不知道去哪了,她父亲躺在病床上,看样子气色倒不错。
何月盈前两天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戚痕不用再在医院住院,医生建议带回去修养,如果有异样再联系医院。
考虑到现在的经济状况,和戚痕的实际情况,是应该离开医院了。
戚白映坐在戚痕床边,看着她昏迷不醒的父亲,他现在已经临近六十岁,岁月在他脸上割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不得不说,戚痕虽然另娶,却还是最疼她的,也因为这样,才惯出了她这娇纵的性格。
在宁城,曾经的戚白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祸害。
门被轻轻推开了,何月盈走了进来,看到她笑了声,似乎没有意料她会过来。
“来了?我刚才洗的梨子,挺甜的,拿着吃。”她将洗好的梨子端到戚白映眼前。
戚白映拎起来一个,“谢谢何姨。”
戚痕现在昏迷不醒,不用太伺候,所以也不会太累,何月盈脸上没什么疲惫感。
“对了,何姨。”她咬了口梨子,很甜脆,“医生不是说父亲可以出院修养了吗?我打算安排你们都去H市,我们老家就在那里。”
之前过年一家人都去过那,还空着栋房子,听说是房产证上戚老夫人的名字,所以政府没有收走。
何月盈问道:“你也跟着回去?”
“我会把你们安全送到那里。”戚白映微微一笑,“还有奶奶,我也会将她送过去,可能麻烦您照顾一段时间。”
“你是想把我们都送走?一个人留在宁城。”何月盈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已经想到办法还钱了。”戚白映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有五万块,你先拿着,在老家那边有急事就用。”
何月盈接过,眼眶红了,“我知道了,宁城很多人看不惯戚家,你在这要多小心。”
戚白映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这种性格吃不了亏。”
“就是你这种性格才让人担心。”何月盈皱眉,有些无奈道,“戚家已经不是从前的戚家了。”
戚白映轻笑,转移了话题,“我知道的,还有奶奶那我会说清楚,你别有太大的压力。”
戚老夫人不待见这个儿媳是整个宁城都知道的,连带着她的儿子也不喜欢,所以的疼爱全砸在戚白映身上。
可现在时期已经不同以往,一家人也没必要弄出这么多隔阂。
两人既然已经冰释前嫌,自然心也是连着心的。
何月盈怕她一个人在宁城会出什么事,“白映,等钱还完了,你就回老家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放心。”戚白映抿着唇,“对了,你今天晚上就收拾好东西,明天我就叫台车接你们走。”
“好。”何月盈应着。
“还有阳阳,我会给他重新在那边找个学校。”戚白映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何月盈都听了进去,“麻烦你了。”
和何月盈商谈完,戚白映出了医院,还没查好怎么回家的公交,就看到马路边停着台眼熟的车。
后排的车窗落了下来,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戚白映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怎么没走?”
祁宴礼闻言,掀开眼皮,视线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上车。”
没有多做犹豫,戚白映上了车,和他并排坐着,车内的清冽香味瞬间涌入鼻息。
戚白映将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车间细碎的光打落而下,皮肤白的耀眼。
“我打算将我奶奶送到老家去。”
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做这样的决定,祁宴礼神情仍旧很淡,半分起伏都没有,“你也跟着去?”
“怎么会?”戚白映勾唇,潋滟的眼尾睨向男人,“我们不是还有交易没有完成。”
城东那块地,她一天没有拿到手,一天就不会走。
祁宴礼莞尔,转了转手腕上的名贵手表,“林嘉律给我发个邀请函,时间是后天。”
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邀请函,除了结婚,还能是什么。
戚白映挑了挑眉,“你要带我去?”
祁宴礼扫过她脖颈处的嫩白肌肤,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淡声道:“你是祁家的太太。”
“不是情人?”戚白映哼笑,讽刺意味十足。
“我从来没有用这俩个字形容过你。”祁宴礼抿唇。
他唇线很薄,轻轻一抿,更显薄凉。
戚白映也懒得在计较这些,冷冷道:“全凭祁总安排。”
车间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祁宴礼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这种盒子除了能装女人喜欢的耳饰,还有戒指。
戚白映目光停顿了一瞬,轻声问道:“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彰显祁太太的身份。”祁宴礼拿着盒子的手顿了顿,言简意赅道。
既然这样,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戚白映平摊着手,意思是让祁宴礼放在她手心。
没想到男人握住她的手,拉扯了过去,将戒指带在了无名指上。
前方的游意笑着道:“看来以后不能叫戚小姐了。”
戒指很漂亮也很合适,虽然是很简单的款式,细节却做得极好,看样子不是随便在街边买的,反而像是专门订做。
戚白映收回手,这才注意到,男人修长而节骨分明的食指间圈着相同款式的戒指。
“夫人小姐,不都是一样的。”她收回思绪,云淡风轻道。
游意哑然,讪讪地笑了笑,透过头顶上方的后视镜看着车后的两人。
郎才女貌,相貌都是绝配,只是神情各异,好像各自怀着心思,有句古话不是说得好,貌合神离。
祁宴礼只是看着手指间的戒指,想来自己费尽心思去国外找大师铸造,还好没有白费。
“喜欢吗?”他低声问道。
喜欢吗?
喜欢不喜欢不都是件装饰品,何必那么较真?戚白映没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还行。”
祁宴礼没有再问下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别墅,游意将两人送到了家。
戚白映一路上一直在想明天怎么安排何月盈和她父亲回老家这事,一不小心没注意,脚下踩空,她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
脚踝处传来剧痛,她扶着车疼得狠狠吸了口气。
祁宴礼赶忙从另外一边绕了过来,见她抱着右脚,“脚崴了?”
戚白映眼底还喊着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盐水,她点了点头,“应该是。”
“怎么走路都不小心?”男人沉了脸色,哑着声音苛责。
戚白映抿着唇,没有说话,好像习惯了这样的苛责,一时间都忘了反抗。
五年前的祁宴礼,经常这样训她。
“还能走路吗?”男人拧着眉,蹲下身看着她的脚,脚踝处已经开始红肿,看样子是不行了。
他站起来,将戚白映打横抱起,快步朝屋子里走去。
戚白映被他的动作惊得吓了一跳,开始还有些挣扎,可脚太疼了,到最后只能任由祁宴礼将她抱进了门。
这样横空在祁宴礼怀里,戚白映才发现他臂力很好,五年前他就有锻炼健身的习惯,看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落下来过。
戚白映脑子里突然晃过一个画面,心跳突然加速。
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在跑步机上,扣子解开着,露出一排漂亮的腹肌,汗液顺着肌肉滑落入裤腰,诱惑到了极致。
那是五年前她不小心撞见的一幕,每次想起来,她都觉得内心躁动。
“在想什么?”祁宴礼深邃的眸光凝视着她,淡声问道。
戚白映心虚的别了下脸,避开男人投过来的视线,涩着嗓子道:“没什么。”
男人将她放在沙发上,而后蹲下身,轻轻脱下她的高跟鞋。
鞋子脱落的瞬间,戚白映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祁宴礼沉着脸,起身去厨房拿了两块冰块,又从医疗箱里拿出纱布,开始给戚白映做冷敷。
“可能会有点疼。”
微凉的指尖握住她的脚,戚白映下意识想要缩回去,动一下疼得狠狠吸气。
冰块敷上脚踝,剧烈的疼痛,才得以舒缓。
戚白映看着眼前的男人,祁宴礼不管做什么事都极其认真,没想到连给别人敷脚也是。
她抿着唇还是没抑制住哼出声的笑意。
祁宴礼稍稍抬起眼皮看她,“笑什么。”
戚白映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祁总这么费心给人敷脚过。”
“确实是我第一次。”
冷敷了五分钟,祁宴礼将冰块扔入一旁的垃圾桶,淡然地看着她。
“我很荣幸。”戚白映笑了笑,狐狸眼勾人得紧,却无丝毫虚伪之意,很是纯真。
祁宴礼有些失神,片刻过后,哑声问道:“饿了?”
她确实饿了,今天为了赶面试,中饭都没有吃,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小时没有进食。
祁宴礼将白衬衫挽到半截手肘处,掀开眼皮看她,“想吃什么?”
“随便点?”戚白映歪着头看他,看来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祁宴礼哼笑了声,“你觉得了?”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戚白映想了想,最近有点儿想吃辣的。
“辣子鸡?你会吗?”戚白映不确定地问道。
祁宴礼没有回答她,径直去了厨房,看样子是要露一手。
没过多久,他从厨房走了出来,“家里没有鸡了,我先去超市一趟,你还想吃什么,我一并买回来。”
戚白映挑了挑眉,报了几个烹饪系数有些高的菜,没想到男人都一一满足。
“土豆顿肥牛,还有三鲜汤,或者”
刚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提醒她,“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戚白映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句,“好。”
可惜男人已经听不到了。
戚白映躺在沙发上,睁眼看着客厅里挂着的那副西方艺术画作,很抽象。
她和祁宴礼这样的生活状态,怎么越来越像新婚夫妇?
她抬起手,看向手中的戒指,素圈尽显光泽,晃了她的眼。
五年前的她,一定很期盼这一天。
就在这时,包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戚白映眨了眨眼,舒缓眼底的不适感。
翻包拿出手机一看,是沈逸打过来的电话,想都没想就接通了。
她还没开口说话,沈逸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你现在人在哪?”
不同于以往的热烈,戚白映从他的话音里听出来几分冷淡和质问。
她觉得有点儿奇怪,“沈逸,你怎么了吗?”
“我问你在哪?”沈逸拔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戚白映愣了愣,“我在家。”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十几秒后,传来沈逸忍怒的声音,“我说说具体位置!”
戚白映嗓子噎了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掐断了,正当戚白映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门铃声适时响了起来,很是急促。
这道门铃,从戚白映入住过后,就从没有响过。
那是密码锁,不论是祁宴礼还是游意,亦或者周姨都知道密码,而这里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别人会来,那会是谁?
戚白映没有去开门,那个门铃声却一直没有停过。
她皱着眉,越想越觉得心慌,于是想给祁宴礼打通电话,刚拿起手机,没想到沈逸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给我开门。”
戚白映的目光顿了一瞬,而后缓缓移向玄关处,闹铃不止的防盗门。
所以门后的人是沈逸?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戚白映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脑子乱作一团。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和祁宴礼住在一块,该怎么解释?
“怎么还没来?”沈逸已经开始不耐烦。
戚白映咽了口唾沫,“我脚崴了,动不了。”
“呵。”沈逸冷笑了一声,“那祁宴礼了?嗯?他也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被捉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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