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裴之x[芝士]林朝夕
·未来科幻
·致敬《神秘博士(Doctor who)》
永川的夜晚并不很安静。
从永川一中六层教学楼的天台眺望，能看到校园中一大片建国时栽种的、已有四五层楼高的大树茂盛的树顶。四周路灯的光不足以照亮它们，被校门对街的购物中心富丽堂皇的玻璃一衬，树体反而显得黑黢黢的。
远处CBD区的高档住宅有二十几层，楼顶闪着微小而不容忽视的红色光点，有如海潮般的呼吸。
夜风微凉，林朝夕坐在从顶楼天文台里拖出的一把长椅上，伸直双腿，盯着自己的脚尖。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言语眉目都是一样的宁和。
但是，她怔怔地想，我几乎在面对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起因很难叙述，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今天她所经历的，都像是英剧或者美剧里扒出的片段，某些地方，更是与花卷十分推崇的英剧《神秘博士》十分类似。
——如果一个人在你晚自习上天台休息的时候突然出现，他自称是未来的平行世界的你的恋人，并告知你未来的你得了重病，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恢复，然后他向你寻求帮助，你要怎么办？
她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因为裴之笑了。男生的笑容非常温和，就像她课间出班级的那一刻和后排裴之对视时他的微笑如出一辙。
但林朝夕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即使未来裴之和芝士裴之一样穿着永川一中学生标配的运动服和黑白相间的球鞋。
“林朝夕。”
少年在她身后叫住她。他抬步从阴影中走到光里，表情温和。
林朝夕转过身，惊讶地睁大眼睛。
裴之轻轻点头，而她从未见过那样苍老而睿智的眼神。
——就像是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长河。
至少就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来说，这依然是一个点线面的三维世界，“时间”尚未作为坐标划入行为的标尺。
同样，以“时间”作基线进行的移动——时空跳跃，在她看来，也依然处于幻想小说的范畴。
而未来裴之刚才告诉她，他来自未来。
“初次见面，我叫裴之。”少年说，眼神清明，“我来自十万年后的自由联邦，隶属于时空管理局，是一名时之子。”
“时…时之子？”
“是一种职业的代称。我们的工作是修补时间裂缝。”
“时间裂缝？”
少年弯了弯眼睛，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为她从天文台里搬出了一把长椅。
“很抱歉打扰到了你的生活，”他说，很绅士地请她在长椅上坐下，“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或许我们可以坐下说。”
多么匪夷所思的故事。林朝夕想。
可脑海中偏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他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你已经拜访过许多平行世界了？”
“嗯，”少年转头看她，少女明亮的双眼让他想起与恋人的初见，“这是第二百八十四个平行世界。”
“二百八十四个？”林朝夕惊讶，“居然有这么多？”
她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因为草莓世界的“另一位”真真切切地来过。
但她从没有想过居然存在这么多个平行世界。
“这是我去过的平行世界，实际有关她的平行世界的数目还要多一些，”裴之说，“但多一些是好事。”
“为什么？”
“因为她的精神链断了。”裴之微微皱起眉，他抬头看着暗淡的星空，尾音像是叹息，“在我们的世界，精神链的存在是维持一个人生命的必要条件。虽然身体的机能可以通过外界供给来维持，但没有精神链的个体无法对外界环境和刺激做出反应，就像这个世界的植物人。”
“这么严重吗？”林朝夕向前倾了倾身，“那，有没有方法能把断掉精神链连起来？”
裴之静静地看着她，“按理来讲是没有的，”他说，“但她有一块她父亲给她的怀表，是一个精神转换器。通过供给转换器足够的精神片段，说不定可以重构朝夕的精神链。”
“精神片段的来源是……这就是你想要我帮的忙？”少女眼神明亮。
“是的。”裴之说，“这就是我想请你帮的忙。”
“——林前辈还没有醒吗？”
陆志浩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靠在治疗室外的玻璃上，悲伤地看着治疗舱中静静平躺的少女。
少女的胸前挂着一块怀表，外壳上刻着一枚银蓝色的五角星。
治疗室中晕染着一片温柔的光芒，星星般的光点从治疗舱的两侧飞速地飞出、扑向对面，又在空气中迅速地衰减暗淡，最终化为一片光尘。
“现在用于维持林上校状态用的‘时间’，都是裴将军的吧？”沈美问。
陆志浩点点头，“是，”他说，“裴之走之前把他的时间积累都交给我了。”
“那个方法…有用吗？”沈美咬住嘴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隐隐泪光闪动。
陆志浩闭了闭眼，搂着恋人军装的肩章，把她的头靠到自己怀里。
“我不知道。”经历过星际战争的医生的声音变得少见的迷茫而不确定，“小美，精神链断裂的人几乎是被判下了死刑…而朝夕现在还能支撑的原因，是因为裴之用他的‘时间能’为她构建了一个时间完全静止的领域场…”
但谁也不知道，裴之的时间积累，能不能撑得到朝夕醒来那天。
沈美感觉眼角有水珠滑下，她忍不住哽咽：
“为什么会这样啊…”女孩终于嚎啕大哭，“为什么偏偏是林前辈！就算是大混战时代的战场上她也活下来了！为什么好不容易建立了自由联邦，她和裴之前辈却遇上这种事…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啊……”
陆志浩眼眶湿润，他抬起手，缓缓地抚摸着恋人柔黑的头发。
联邦一院的十九层正对着自由广场，象征人类自由的巨大翅膀在雕塑的底座上缓缓挥动。而在极深极高的天空里，有领域场保护的穹顶之外，时空裂缝中光芒缓缓旋转，仿佛另一个世界，在逐渐侵染着人类的和平。
“会好的，”陆志浩突然说，“他们会好的。”
林朝夕一定会醒来。
沈美的身体微微一震，她从陆志浩的怀里抬起头，看见恋人眉头微蹙，目光看着远处。
陆志浩忽然想起事出的那一天。林朝夕在一个修补世界线的任务中突发事故，被同伴紧急送来联邦一院。他经过检查发现她的精神链几乎已经完全断裂，幸好裴之接到消息及时赶来，在林朝夕的精神链完全断裂前，用自己的时间将她定格在了那个时刻。
他们搜索了所有的方法，幸好，找到了林兆生打造的一块怀表。这位大混战时代的鬼才科学家除去无数关于时间计算的科研成果外，留下的实质馈赠少之又少。其一是靠消耗大量时间能维系静止领域场的时间治疗舱，其二是给女儿林朝夕从小佩戴的一块怀表。
林兆生早已在大混战时代不知所踪，然而唯二留下的两样设计，最终竟成了保住女儿生命的唯一纽带。
“这是我的时间积累，”裴之握住陆志浩的手，一道光环随之落在年轻医生的手腕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朝夕就托付给你照顾了。请帮我照顾好她。”
“你要从几千个平行世界里找到她和你有交集的那些，然后获得那些林朝夕的同意，把她们的精神片段传送给怀表。”他看着自己的发小。
“嗯，所以时间紧迫，我这就出发。”裴之点点头。他还穿着时空管理局的制服，肩章上银蓝色的星星闪闪发亮。
“祝你好运。”陆志浩说，忽然间鼻子一酸，“祝你…把她带回来。”
时空管理局的局长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背影坚定而凝重。
“我一定会找到她。”
夜风凉爽，街道的喧嚣隐隐传来，林朝夕的眼眶微微一湿。
“我相信了。”她说，看着天台顶的灯光将裴之的影子拉得很长，“我该怎样把精神片段给你？”
“只需要一个许可。”裴之注视着她，“只要你的内心认同她的存在，并且希望她的精神链能够修复，她能够好起来。”
“我认同她的存在，”林朝夕抬手按住心口，“我希望她的精神链能够修复，我希望那个林朝夕能够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仿佛在天际看到了一束暖黄色的光。
它一闪即逝、没入黑暗，却曾经为这个世界带来光明。
“谢谢你。”未来的裴之从长椅上起身，睿智的眼睛宁和地注视着她。
“不、不用谢，”林朝夕莫名有些结巴，“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要走了。”裴之回答。
在我的时间耗尽之前，多为她收集一个精神片段，她就多一分醒来的希望。
“那，祝你好运。”林朝夕说。她向未来的男神伸出手，裴之握了握。
“希望她能好起来，希望你们能永远在一起。”
“一定会的。”
少年向她微鞠一躬，然后转身，踏出一步。
他留下一句笃定的承诺，随后消失在时间里。
高架桥上的汽车拖着长长的尾灯远去。林朝夕又站了一会，直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才怔怔地转身下楼，回归那个喧嚣而真实的世界。
回到四楼走廊的时候，同班同学差不多都三三两两与她擦肩而过。老王和阿光打闹着冲向楼梯口，两人隐约在抢夺一本数分练习册。
教室已经关了灯。男生站在门口，身形清瘦挺拔，手里提着她的书包。
裴之看到她，于是向她走来。
而在遥远的十万年之外，怀表的光芒微微一闪。
治疗舱中的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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