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在东京府浅草找到珠世之前,她先找到了鬼舞辻无惨,这个据说是有事情在忙的鬼之始祖。
她看见鬼舞辻无惨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气质温雅长相标致的女人。三个人一起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说说笑笑,就像是非常普通的一家三口,远远看去气氛还很温馨。要不是那张脸她真的太熟悉了,十六还真不会发现他。
只能说,鬼舞辻无惨给自己伪造的人类身份真的太完善了,关键是他竟然还有妻有女,而且妻女看上去都是人类。
十六有点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出于不想打草惊蛇的想法,她是以魂体的状态过去的。然后仗着鬼舞辻无惨看不见她,就凑到他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听他们讲话。
走过去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女孩用着恋恋不舍的语气对鬼舞辻无惨说:“可是爸爸,我不想你离开。”
旁边的女人闻言稍稍板起了脸,言语听上去是在教育,但那嗓音里的宠溺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好啦好啦,爸爸这是要去出国工作,你也不想让爸爸为难吧?任性的小孩子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哦。”
小女孩委屈的瘪嘴。
十六跟着他们听了一会儿,也算是听出来一些东西了。
鬼舞辻无惨估计是真的什么事情要离开,但他在离开之前也不想直接丢下自己的这个人类身份,于是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和他的“家人们”告别。
而令十六不解的是,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自己的这个身份。
她有想过这会不会是一出真实的“人鬼情未了”之类的情节,但鬼舞辻无惨那掩盖在温和面具之下的,看那对妻女就像是在看什么工具一样的冰冷而漠然的眼神,告诉了她事情并非如此。
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不像是面对自己的爱人会拥有的样子。
十六在地狱待了数百年,形形色色的亡者见了不知道有多少,鬼舞辻无惨的演技也不算非常高明。他能瞒住这对妻女,可瞒不住她。
诚然,他在意这一对妻女。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跟她们告别——就零余子所描述的内容来看,鬼舞辻无惨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但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她们两个人,而更像是她们的身份。他对待她们的态度给十六的感觉就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去实行以“丈夫”的身份应该给他的妻子和女儿的交代。
可是这么一个人类的身份能带给鬼舞辻无惨什么好处吗?
人类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但这种习惯对于见不得太阳光的鬼来说,多少肯定有点麻烦吧。所以鬼舞辻无惨为什么宁愿自己想方设法克服这些麻烦,也要维持这样一个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用处的身份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十六想不明白,最后把这些都归在鬼舞辻无惨就是一个别人难以理解的矛盾体上。
而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鬼舞辻无惨想要去哪儿,去做什么。
鬼舞辻无惨身边有一个拥有传送能力的鬼,所以平日里行踪还挺难以捉摸的。而若他真像他自己对他的妻女所解释的那般出国工作,那之后十六如果想找到他,恐怕真的只能拜托白泽去画蓝色彼岸花了。
虽然说十六还真挺想让鬼舞辻无惨见识一下白泽的画技的。
但怎么说呢,之前在梦境里见到鬼舞辻无惨她的心里就涌现一种冲动了,如今见到真人,她的冲动更明显了。而这个冲动呢,简单来说就是揍人的冲动。
就像是一种本能一样,即便没有过去的记忆,她对于鬼舞辻无惨还是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十六想,她从前应该是和鬼舞辻无惨有关系的,就是这个关系,多半是仇敌关系。
所以现在她就在想啊,要不她还是别小心翼翼的试探来试探去,拐着弯子费尽力气去打探线索了。果然还是去正面硬刚吧,直接打到鬼舞辻无惨愿意说出她想要的东西为止。虽然说,十六怕自己对这个世界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既然她也属于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对她这样的存在会不会抱有更大的宽容度呢?
万一这个世界的底线,远比她想象中的要低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下来,受鬼灯素来直接的钢铁手腕的影响,十六这个念头才浮起来没多久,她就越来越心动,看着鬼舞辻无惨的目光也渐渐变了味,就像是在看一个完美的出气沙袋。
她就这么一边纠结着,一边跟在鬼舞辻无惨的身后,看着他以赶车为借口跟他的妻女告别,然后在目送着两人离开之后瞬间冷下脸色,并抬手往下拉了拉帽檐,遮住自己阴沉的脸色。最后一个人独自离开了繁华热闹的城市,向黑黢黢的城市郊外走去。
直到夜色将远处的灯火朦胧成橘黄色的一点,四周静谧的只有风声在轻声细语的时候,十六下定了决心。
就,跟他打打试试看?
她这般想着,从袖中取出卖药郎给她的天平出来,放在了一边的草地上。
卖药郎的天平真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能检测出一般人无法感知到的现象。所以保险起见,倘若她和鬼舞辻无惨的交手让这个天平倾斜了,她就立刻收手,免得真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又因为想要看看鬼舞辻无惨见到她之后的反应,十六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并没有用研发科给的药剂作外貌上的修改,而是直接顶着自己原本模样的脸。
鬼舞辻无惨在看到她时脸上露出的表情,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那仿佛是看到死人复活了一样惊讶的神情,绝对不仅仅是看到一个跟自己相貌长得相似的陌生人时会拥有的表情。但在惊讶过后紧接着的,便是厌恶和烦躁。
黑发红眼的鬼非常不耐烦的轻啧一声,冷声说道:“又来了。”
“你也好,继国缘一也好。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阴魂不散。”
“老死也好,被人杀死也好,被鬼吃掉也好,因为天灾死于意外也好,反正都是死,你们又何必揪着我不放?”
十六:“……”
十六被他非常不要脸的言论惊呆了,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诡辩。关键鬼舞辻无惨的态度还非常的理直气壮,显然根本没觉得自己说的有哪里不对了。
总之,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年岁肯定和他有仇,估计就是相看两厌的关系。
而就在十六按捺下心中莫名开始烦躁的心情,瞥了一眼天平确认它没有倾斜,开始思考着该如何从鬼舞辻无惨那里套出更多的话来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自己先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我不管你是真实存在的鬼魂,还是他人的把戏。”
他眼神冰冷,语气亦压抑着杀意:“如果不想再死一次的话——滚。”
十六抿直了唇线,那双同鬼舞辻无惨十分相似的红色眼瞳毫不避让对上他的视线,她说:“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鬼舞辻无惨漠然道:“那我就只能再杀你一次了。”
他的话音刚落,人便从距离十六十几米远的地方,出现在了十六的面前。眼睛里的杀意和恶意交织成细细的一条,印在他的竖瞳之上。指甲也骤然拔长,手指弯曲成爪,目标精准的朝十六的脑袋抓去,估计是想要直接摘下她的脑袋。
十六有些仓促的侧身闪过他的攻击,但还是被那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脸,而她的心中则是掀起了剧烈的波动。
脸上的伤痕事小,这种程度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的。真正令她感到非常不妙的是,鬼舞辻无惨的速度在她之上。
而更不妙的是,卖药郎的天平微微有了一些晃动。不过那天平只晃动了一下,就重新恢复了平衡。要不是十六对自己的眼睛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她都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是眼花了。
但既然天平动摇了,为了避免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就只能收手了。
十六无心跟鬼舞辻无惨继续打下去,但鬼舞辻无惨就像疯了一样疯狂过来打她,还一招比一招狠,一心只想着赶快离开的十六身上很快就挂了彩。
最后费了好大力气才脱身的十六,咬牙切齿的想着:虽然这一次确实是她莽撞了,小瞧了他的实力。但谁又能想到在继国缘一面前被打得不敢还手只想着躲避看上去菜得不行的鬼舞辻无惨,打她的时候打得这么凶啊!
鬼舞辻无惨,真的双标。
好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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