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额有暗红斑纹的剑士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想透露自己的名字。灶门炭治郎猜测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否则也不会在拐着弯儿拒绝了他的问题之后,露出那样略显愧色的表情。
看着他的表情,灶门炭治郎都有些后悔提出那个问题了,尽管那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礼貌性提问而已。
于是他有意引开话题:“先生,我们今天学什么?”
“……学一种你已经见过的剑技。”
继国缘一回忆起他从灶门炭治郎那里所知道的一些信息。
灶门炭十郎的祖先是灶门炭吉,他也是继国缘一的朋友。继国缘一曾在灶门炭吉的面前展示过日之呼吸的十二式剑技,那个热心善良的青年说他愿意帮他将他的剑技同他的耳饰一起一直传承下去。
……如今看来,他真的做到了。而这也成为了他为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继国缘一很感激灶门炭吉,所以面对他的后辈,这个和灶门炭吉长相十分类似的少年,他下意识就觉得心底暖暖的,如深潭一样没有波澜的平静眉眼下藏着无尽的温柔。
灶门炭治郎则是不解:“我已经见过的剑技?”
“是的。你的父亲应该给你展示过吧,火之神神乐。”
火之神神乐?
灶门炭治郎:“我确实看过……但那不是一种神乐舞吗?”
继国缘一摇摇头:“那是日之呼吸的十二式剑技,也是我所用的剑技。”
他慢慢拔|出自己的佩刀,刀刃在阳光下的照射下反射出银白的雪色,看上去竟是比阳光还要再耀眼闪亮几分:“来,我再舞给你看一遍。”
灶门炭治郎是看过自己的父亲跳过火之神神乐。每年新年伊始,他的父亲就会跳起神乐舞,来保佑他们一家避免灾祸和伤病。他的父亲最后一次跳起神乐舞的时候,已经大限将至。
那个被疾病缠身的男人满脸病容,瘦削的身材几乎能看到骨头的轮廓,更是将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出了空荡的感觉。但就是这样的父亲,拿起跳神乐舞的工具之后,可以在寒冷的冬天舞蹈很长的时间。
当时,灶门炭治郎只当火之神神乐是神乐舞的一种而已,看他父亲起舞的时候也只惊叹过那动作的优美。不过火之神神乐的舞蹈动作不似平常舞蹈的纤细柔美,起手挥舞的动作皆干净利落,半点也没有拖泥带水,仿佛蕴藏了无穷的力量。
如今想来,这些他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的怪异之处,或许恰恰证明了火之神神乐其实并非是神乐舞的一种,而是日之呼吸的十二式剑技。而曾经在他眼中美丽耀眼如星辰的父亲的舞姿,同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位先生比起来,就仿佛是米粒之光遇到了日月之辉。
灶门炭治郎无意贬低自己的父亲,他只是坦然陈述事实而已。挥动刀剑表演剑技的剑士,挥刀时带起了比烈日还要夺目的光芒,足以让人下意识摒弃呼吸,唯恐惊扰这下凡的神人。
灶门炭治郎怔怔的看着继国缘一舞剑,仿佛是在欣赏太阳。
太阳蕴藏着毋庸置疑的强大力量,它是如此的耀眼强大,瑰丽壮观。但同时,它也是极为温柔且包容的。它的光芒很耀眼,却不会夺取天地万物的颜色,反而赐予其更加明媚的色彩;它的温度很灼热,却不会轻易灼伤世间万物,只让其感觉温暖;它的距离很遥远,却一直默默守护着人世间,驱散一切的阴暗晦涩,魑魅魍魉。
而如今在他面前展示着日之呼吸的剑士,就像是太阳一样。
整个剑技完成的过程就如日出那般绚烂,一轮圆日划破了整片苍穹的晦暗,刹那间便倾泄下万丈光芒。而当剑士最后一个剑技完成之时,并非日落之寂寂,而是赤日当空,晴空万丈。
真美啊……
灶门炭治郎这般想着,也这般说了。
性格直爽的少年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在欣赏完如此华丽的剑技之后,一整张脸都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睛也仿佛会发光一样亮晶晶的,看向已经收好刀的继国缘一,满腹的赞美之语都化成了几句简单的:“好厉害的剑技!”
灶门炭治郎觉得自己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此时堪称震撼的心情,只能一遍遍的重复道:“真的很厉害!”
“每一招都是!”
“真的!虽然这十二式剑技之前我也看我父亲舞过,但您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少年情感真挚情绪饱满的话语猝不及防的闯进他的耳朵,继国缘一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性抬眸向灶门炭治郎看去,就看到少年明媚灿烂的笑颜,眼中的钦佩神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微微低下头去,避开了灶门炭治郎的视线。
不远处,刚刚从继国缘一所展示的日之呼吸的十二式剑技中回过神来的真菰,因为角度的原因,注意到了那个低着头的看上去无所不能的男人的脸颊上,稍稍晕开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真菰眨了一下眼睛,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没忍住翘起了嘴角,对身边的锖兔轻声道:“缘一先生,脸红了。”
锖兔“啊”了一声,合理猜测:“缘一先生应该是在害羞吧,不过真没想到,他这样的男人面对夸赞也会害羞。”
锖兔觉得像继国缘一这样的真男人,从小到大听到的赞美和夸奖一定很多才是,理论上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少年的赞美而害羞到低下头去。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有点疑惑,没有仔细去深究这一点。更不会想到继国缘一的一生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诚然,他拥有着能够斩杀鬼之始祖的能力,但也正因为这份力量,他背上了更大的责任。甚至在他的兄长成为鬼,而他自己让鬼舞辻无惨逃走之后成为了众矢之的,被很多人所指责。
锖兔不知道的是,上一个因为他的剑技如此赞美过继国缘一的人,是灶门炭治郎的祖先灶门炭吉和他的妻子。至于下了地狱之后,十六倒是有给他发几幅“年度最佳任劳任怨的狱卒”之类的锦旗。但如此纯粹的赞美之声,除了从自己的妻子那儿,他却是没怎么再听到了。
真菰也不知道这些,不过她并不觉得继国缘一会因为夸赞而害羞有什么问题。
“这挺好的。”真菰小声说,“很可爱。”
锖兔闻言,本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因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而转了一个方向:“……缘一先生的脸好像更红了?”
真菰:“……啊,好像是的。”
锖兔若有所思:“他应该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吧,比如你夸他可爱?”
真菰:“请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锖兔。”
饶了本性单纯的缘一先生吧。
“这有什么?”锖兔不解,“就算被夸可爱,他也是个真男人。”
真菰:“……”
你再说下去,你口中的真男人就要落荒而逃了,锖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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