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猜到唐煜生会拒绝她, 于是骆蒙迅速脱了鞋子, 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大有一副我今晚就要赖在这里的架势。
唐煜生走过去,沉声说:“起来!”
骆蒙紧紧抱着怀里的枕头,一动不动。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晚上看的那部电影太可怕了,我不敢一个人睡。你让我在这里借宿一晚。我保证不会吵你。”
唐煜生咬着腮帮,拉住她的手臂, 重复道:“起来!”
然而骆蒙的身体仿佛上了502胶水,跟沙发紧紧地黏在一起。任凭唐煜生怎么拉她,她都不为所动。
她用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他,哀求道:“求求你了,收留我一晚吧。”
唐煜生到底还是妥协,无奈地说:“去客房睡吧。”
“好啊!”骆蒙兴奋得立刻跳起来。
她喜滋滋地跟着唐煜生去了二楼的客房。
客房和客厅一样, 也是简单的黑白灰三色。空旷的房间里, 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盏落地灯外, 几乎没有其他的家具。
怎么能这么简单呢!
骆蒙有时真的怀疑,这个男人在家是修行的,而不是享受的。
“你睡这吧。”唐煜生站在客房门口说。
骆蒙双手合十,作揖道:“你真是救世主,活佛在世, 神仙下凡,普渡众生!”
“……”唐煜生扬扬眉,“行了,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时,又感觉衣角被人拉住。
回过头, 小姑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去哪儿?”
小姑娘估计是真被那部电影吓得不轻,眼睛里都写满了恐惧。
他拍拍她的手,似是安慰:“我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无辜的双眼转瞬变得狡黠,她问:“真能叫你?”
唐煜生立刻意识到她的小算盘,警告她:“别想打歪主意!”
骆蒙笑:“我能打什么歪主意啊!我乖乖睡觉!睡觉!”
等唐煜生离开房间,她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唐煜生家忽然就不害怕了。也许是知道他就在隔壁的原因,她的心很轻很静。
虽然这只是客房,但骆蒙知道,按照那男人清冷的性格,这房间应该从来都没人住过。
这床,这被子,估计都是他自用的。
她将被子拉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气,被子上果然有雪松的味道。
心里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还有点羞涩。她紧紧抱住被子,仿佛抱住了他。
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从心头慢慢浮现,她闭上眼,渐渐进入梦乡。
——
唐煜生的房间就在骆蒙隔壁。
他睡眠浅,半夜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他坐起来,静下心仔细听,好像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
小姑娘怎么了?一个人又害怕了?
他不放心,起身去隔壁看她。
在门口,他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应。
“蒙蒙,没事吧?我进来了。”
说完等了几秒,依旧没人应,他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骆蒙不知为何躺在床尾,似乎被什么困住,在床上不停地翻滚。
唐煜生心里一惊,慌忙走近,“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骆蒙猛地大吼一声:“鬼子,哪里跑!”
唐煜生:“………………”
紧接着,小姑娘振臂一挥,一拳打在了他右眼下方。
突如其来的一拳,让唐煜生毫无防备。
他捂着右眼,闷哼一声。
好一会儿缓过来,这才明白小姑娘正在做梦,而且梦见的还是鬼子进村。
果不其然,几秒后,骆蒙又大喊一句:“同志们,冲啊!”
唐煜生:“………………”
敢情还是个爱国女战士,在战场上勇猛杀敌。
唐煜生摇摇头,默默地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那之后,唐煜生躺在床上,一直听见骆蒙在隔壁房间里大呼小叫。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狗屁梦,一会儿大喊“站住”,一会儿又大叫“小鬼,哪里跑”。他被这噪音折腾了一整夜,压根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骆蒙是被电话吵醒的。
岁岁开门见山地问:“蒙姐你不在房间啊?我敲了半天门了。”
“你等会儿,我就来。”
她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习惯使然,她揉着眼睛朝左走,结果一头撞在了唐煜生的身上。
她揉着额头,这才猛地想起来,她昨晚住的并不是自己家,而是唐煜生家。
“糟了!”
她没有多想,顾不上唐煜生的一脸困惑,立刻冲回房间,给岁岁打电话:“岁岁,你爷爷好点了吗?”
岁岁说:“爷爷没事,就是不放心他晚上一个人住在医院,所以我才去陪他。其实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骆蒙说,“我给你多放两天假,你再陪陪他。”
“啊?不用蒙姐。”
“用的用的。”
岁岁没有再推迟,转瞬又说,“蒙姐,你怎么在房间里还给我打电话?快出来,我给你带了早餐。”
骆蒙干笑了一声,“你放在桌子上吧。我现在暂时不想起床。”
岁岁不疑有他,“那好。”
挂了电话,骆蒙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被岁岁和赵云知道她昨晚住在唐煜生家,估计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吧。
她心有戚戚地走出房间,看见唐煜生还站在原地。
她笑着同他打招呼:“早啊!”
转瞬看见唐煜生眼底下的浮青,又说:“男朋友,你的黑眼圈有点重啊!”
昨晚刚被小姑娘打到的时候不觉得疼,唐煜生今早起来才发现眼睛下面青了一块。
此时他无奈地说:“拜你所赐。”
骆蒙张大了嘴,“啊?我?”
等她了解了事情原委后,觉得又内疚又好笑。
她凑上去,“让我看看。”
唐煜生顺从地屈膝。
她凑近了才发现,眼睛下方的青紫还挺严重的。
她用手轻轻碰了碰,问:“疼吗?”
“还好。”
她想了想,匆匆下楼,“你等我一会儿。”
她在厨房翻箱倒柜,终于在冰箱里找到了鸡蛋。
十分钟后,她拿着煮好的鸡蛋,来到他面前,“你坐下,我帮你敷一下。”
唐煜生乖乖地在坐在餐桌前,闭上眼睛。
骆蒙拿着鸡蛋在他的眼睛下方轻轻滚了几下,边滚边说:“这是小时候我妈妈教我的。她说用鸡蛋敷一敷,对青啊紫啊这些都有奇效……”
唐煜生没说话,任由女孩拿着鸡蛋在他的眼睛周围轻轻地敷。
鸡蛋是热的,敷在眼睛上确实有缓解的功效。
他忽然觉得就算受伤了也不错,至少还有女孩给他疗伤。
十几分钟后,骆蒙问他感觉如何。他点点头,“好多了。”
等两人吃好早餐,唐煜生说:“你先回家换衣服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公司。”
骆蒙点头,走到家门口,按了好几次密码都没办法打开房门。
唐煜生检查了门锁,最后得出结论,门锁坏了。
他看了眼时间,上班已经快来不及,建议道:“晚上回来再修吧,现在先去公司。”
骆蒙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裙,“你不会让我这样去上班吧?”
他想了想,将骆蒙带回家,然后拿出自己的一件黑色卫衣给她,“先穿这个吧。”
宽大的衣服罩在她身上,下摆几乎快到膝盖。
两条葱白似的腿露出来,她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笑道:“我觉得我以后不用买衣服了,就穿你的就行了。”
——
“太厚万福金安!”
一大早,霹雳来到公司,看见太厚时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霹雳和太厚是大学同学。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霹雳因为起晚了,没来得及吃早餐,上课时差点饿晕过去。结果坐在一旁的太厚悄悄递了个汉堡给他。
这救命的交情,从一开始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此时太厚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霹雳唉声叹气:“别提了,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太厚嗤了声,“害人害己。”他四周环视了一圈,又说,“饿死我了。老大怎么还没来?”
霹雳笑,“你相不相信,一会老大会和女神一起来?”
太厚摇摇头,“我不相信。老大那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你还别不信。”霹雳掏出一百块放在桌子上,“老大哪是性冷淡啊,那是洁身自好。他多强啊,怎么着也得找一个强的吧。我看女神就挺强。”
十几分钟后,唐煜生果然和骆蒙一前一后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太厚注意到唐煜生右眼下的青紫,忍不住关心道:“老大,昨晚没睡好啊?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啊?”
“嗯。”唐煜生放下一大袋早餐,没解释,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骆蒙小声说:“他昨晚忙着看电影呢!”
太厚问:“什么电影?”
霹雳笑得狡黠,“不会是我以为的那种小电影吧?”
“……”骆蒙说,“抗战片,女战士手撕鬼子。”
“……”太厚愣了愣,“没想到老大这么有爱国情怀。”
霹雳笑,对太厚比了个手势,“太厚,一百块啊!”
等到骆蒙和唐煜生走远,霹雳忽然问:“你有没有发现女神今天穿的是老大的衣服?”
太厚远远看了骆蒙一眼,“还真是。”
霹雳嘿嘿笑着,意味深长地说:“老大真是强啊!”
几人说笑着,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骆蒙有时候在想,这样的日子真是挺不错的。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虚与委蛇。所有人都坦诚相待,彼此之间像家人一样相处。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接下来的实验该如何推进。
休息的时候,除了跟大家伙聊天外,还能跟着霹雳学跳舞。
霹雳的舞蹈教学因为骆蒙的加入,吸引了不少新的成员。
每天饭后,大家利用休息的时间,跟着霹雳练上半小时,颇有成效。
骆蒙跳舞跳累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一本正经地问霹雳:“这位选手,你的梦想是什么?”
霹雳一秒入戏,站得笔挺挺地,连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初出茅庐的紧张与羞涩:“老师,我是我们全村的希望。我希望通过舞蹈让更多人认识并了解我们村。”
骆蒙翘起二郎腿:“敢问你们村是什么村?”
霹雳高声说:“霸王花村!”
骆蒙微微眯起眼,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哦?那你的名字是?”
霹雳:“斩男花!”
太厚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脸啊?”
几人笑成一团。
笑过,大家又重新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有去实验室的,有去玻璃房的,不一会儿,办公室就只剩下骆蒙一个人。
这几天唐煜生给她布置了一个新任务——学习基因的相关知识。
此时她坐在桌前,翻开资料,认认真真地研读。
太厚从实验室回来拿电脑时,看见认真看资料的骆蒙,忍不住惊讶:“女神,你今天竟然没睡觉,开始认真学习了!”
骆蒙得意,“害怕了吧?别说是你,我认真起来自己都害怕。”
太厚走近了两步,这才发现骆蒙手中的资料都拿倒了。
他心想,当我没说,抱着电脑就走了。
骆蒙看了几分钟资料后,忍不住哈欠连天。
然后就看见资料上的字渐渐有了重影,变成一个、两个、三个。
她实在招架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瞬间昏睡过去。
唐煜生开完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远远看见小姑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近,终于在她的面前停住。
此时小姑娘的嘴唇微微张开,脸上的肉被手臂挤压成怪异的姿态。
整幅画面简直没眼看,若是拍下来发到网上,一定可以评为年度十大最丑照片。
她的手臂下方还压着几份资料,唐煜生轻轻抽出来看,都是基因相关的。
她拿笔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做了标注,有些地方还写了点自己的见解。
他仔细看了看那些标注,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窗外阳光泼墨似地洒进来,映照着她的脸颊微微有些透明。
大约是阳光有些刺眼,她皱着眉,眼睛眯着。
唐煜生破天荒地没叫醒她,也没生气,而是抬起手,用资料替她遮住了部分刺眼的阳光。
资料在她脸上投下一道影。
阴影里,她的皮肤反射着冷白的光。她似乎舒服了些,眉头也不拧着了。
唐煜生就那么站着,像一棵松。
手举着资料,眼睛钉在她身上,仿佛天塌了都不能阻挡他的双手与视线。
霹雳从实验室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幕,没有打扰。
他躲在办公桌后,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美好得让人想流泪。
“霹雳!”
太厚远远地叫他,霹雳朝太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厚瞬间了然,也顺势蹲下。两人就那么猥琐地、肩并肩地躲在办公桌的后面。
太厚低声问:“霹雳,我是不是看错了?那是老大吗?”
霹雳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卿和柒崽送的营养液。
骆蒙的实习很快就要结束了,估计后天吧。
明天双更合一,晚上发,就不分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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